蒋承看了一眼,鸟而已,“好看。这是什么鸟?”
“欧亚鸲。”辛莞然的腿似乎是因为车的晃动,不经意间蹭了下他的,“也叫知更鸟, 应该有听说过吧?”
“噢, 听说过。”蒋承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之前他们一起看一部有名的鸟类纪录片里有出现过,他不怎么感兴趣地看着, 但觉得这胸口橘色的小鸟挺可爱,就问了她是什么。
她还记得他随口一问。
对于他们一路都在车上聊鸟这事,蒋承憋着自己的不满意。
但辛莞然说这一句,就让他顺了气。
只是鸟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蒋承知道她大学参加过观鸟社团,看来这位宁工也是社团成员之一。
关于鸟的事他一窍不通,但跟鸟有关的辛莞然的社交关系至少是能推断出来。
一夜没睡的宁明说起鸟来滔滔不绝,一旦停下就透出满满的疲惫感。只是这疲惫感和一晚没睡的关系不深,看得出他即使睡饱了也会是这样。
吃过早饭后,宁明说:“那我现在带你们去实验室?”
“宁工需要休息的话,可以换人带我们去。”蒋承说。
宁明摇头:“还是我来吧,有很多内容是我在负责,而且从语言方面来看,我来说明也更适合一些。”
蒋承和辛莞然的英语和法语都没问题,但面对专业词汇,确实会吃力。
宁明说话很慢很慢,在车上就让蒋承听得略烦躁,现在听着也着急。
但他说得挺生动形象,即使是蒋承不太了解的领域,也能听懂他的说明。
如果这个技术能够研发成功,那至少能给项目节省一半的成本,还能避免和其它公司合作可能导致的各种风险。
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中午。
即使是辛莞然也有些累了。很多她不熟悉的知识,光是记录下来就很费脑力。
宁明带他们去吃云南米线,“我在这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家的米线了。”
蒋承看了宁明一眼。
不太会读懂别人表情的宁明,也看出来他似乎情绪不对,他问:“还是说,你们想吃法国菜?”
“我都可以,看辛秘书。”蒋承淡淡道。
辛莞然对宁明说:“就吃米线吧。宁工吃完热热的米线,正好可以回去好好休息。”
宁明憨笑着,似乎是想象到了接下来的幸福时刻。
米线的味道还可以。
宁明对辛莞然说:“我经常想起我们在昭通吃的米线,酸辣的那个。”
“泡椒米线?确实很好吃。”
两人又聊起在云南观鸟时的回忆。
其实总共也就去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可因为每天起太早,一起度过的时间很多,又因为郊外的环境比较特殊,留下了不少有意思的共同记忆。
一顿饭也是说不完的。
蒋承安静吃着,听着,除了往米线里倒了太多醋散发出大量酸味外,没发出一点动静。
两人终于在酒店门口和宁明分开。
电梯里,辛莞然问:“困吗?”
“你呢?”蒋承看她摇了头,“我的身体也不困,但精神有点困。”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跟宁工聊的话题都很无聊。”
“宁工是你学长?”
“嗯,我入学的时候他研一,我们在观鸟社团认识的。”辛莞然看着他,“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蒋承点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那下次找个周末,一起去昭通吃泡椒米线?”他本就喜欢辣辣的菜,辛莞然被学长一说想起来那味道,觉得他一定会喜欢。
蒋承歪了歪嘴,没让自己乐出声来,“不是生日也有这样的待遇吗?”
“你说得对,凭什么不是生日也有这种待遇?”辛莞然说到这看他眼神黯淡下来,“所以到时候你也要陪我去看鸟。”
蒋承松了一口气,“这还用说吗,当然要去。时间不够的话,可以把周五也算上去。”
“不行,那很可疑。”辛莞然已经开始安排行程,“周五晚上飞过去,住一晚酒店,第二天早上早起赶路,第二天晚上我们可以在营地睡帐篷。”
“好耶!”蒋承脑子里有了画面,“再下点小雨什么的就好了。”
“乌鸦嘴。”她立刻斜他一眼,“盼点好的吧。”
两人到各自的房间,计划是休整一下再开始工作。
然而辛莞然东西还没全部放好,他就抱着电脑过来了。
蒋承坐到桌前,“我干我的活,你可以不用管我。”
其实他不太懂为什么要订两个房间。
辛莞然真就没管他,收好东西,换下衣服去洗了澡。
从浴室出来,她看见他盯着她。
电脑屏幕闪着光,恳求主人能看它一眼,但他只盯着一个人看。
“不是干活?”
“现在比较想干点别的。”
辛莞然停下脚步:“比如说?”
“比如说……”蒋承拿起桌上的水,“喝点水什么的。”
“神经。”她坐到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上午在实验室里听到的信息。
蒋承过来帮忙,“去年项目刚开始的时候,说是两年内能做出来,但现在我看悬。”
“那也没办法,两年本来就是个理想化的数字,我看现在的进度已经挺好了。”
“宁工说话一直那么,悠闲?”
“你该不会想把进度的锅甩给他吧?”辛莞然瞥他一眼,“他做事并不慢。”
“不,是出于私人原因好奇。”不具体说是什么,蒋承也知道她能懂的。
辛莞然拿过他手里的毛巾,擦得差不多了,“我刚才问你还有没有问题,你不是说没有了?”
蒋承:“我高估我的心眼了。”
他一边拿来吹风机一边说:“他为什么一晚没睡还来接你,为什么要在我在场的时候一直说跟工作无关的事,为什么连吃饭都要吃跟你有共同记忆的东西。”
“被你这么一说,你能好奇也不无道理,难怪说到吃米线你好像不太满意。”辛莞然也复盘了一下。
“结果果然就继续在饭桌上聊你们的话题了。”蒋承哈了一声,“先吹头,你想想怎么说。”
“有什么好想的。”辛莞然拉下他的手,“因为他喜欢我。”
“……要不你还是再想想?”蒋承继续要打开吹风机。
辛莞然又拦住他的手,“喜欢能聊得来的学妹,很难理解吗?就像你对鸟不感兴趣一样,大部分人对鸟都不感兴趣,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他当然喜欢跟我聊天。”
“以及,你应该看得出来,他本来也不是一个会社交,稍微有些自我的人。”她继续说,“可能是显得对你有些失礼,我替学长跟你说声抱歉。”
“不用,没到这个程度。”蒋承并不是在意所谓职场规矩,本身如果在车上他们不聊鸟的话,大概整个路程会一直安静下去,还不如聊会鸟。
辛莞然看解释清楚了,把头往他面前一靠,要他吹头。
蒋承先亲了她一下,才打开吹风机。
洗发水的淡淡无花果香气,让蒋承心情特别放松。
吹完头,他靠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说:“你刚才说要找个周末去吃米线,我好高兴。”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心眼真的小,想覆盖掉你和宁明在云南的回忆。”
“有毛病。明确告诉你,你不可能覆盖得了。学长懂得很多,那时候我很多鸟都不认识,都是他在跟我科普。我们到时候去,只会是我给你科普,而且你还不想听的那种。”
“啊。”蒋承刚才只是半靠着,现在直接卸掉力气。
辛莞然:“重。”
“我昏倒了,当然重。”
“医学奇迹啊,昏倒了还能沟通。”
“说点好听的嘛。”蒋承蹭她,“不想说的话,亲我也可以。”
辛莞然站起来,走到寂寞的电脑边:“先工作,工作完我亲死你。”
亲死?蒋承想笑,但立马也跟着起来。
她是知道怎么调动他工作积极性的,他想知道什么叫亲死。
第三十九章
晚上订好了要和几个合作伙伴吃饭, 算是个小型的聚会。
对方派了司机来接。
两人坐在后排,中间隔着有些远的距离。
“说好的要把我亲死呢?我怎么还活着。”司机不懂中文,但不可能听不懂语气。蒋承说得很硬, 仿佛在交代工作。
辛莞然:“你不懂什么叫夸张的修辞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