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映敏说:“你想找她我带你去。”
“我可不去。”章建云问他,“你今天跟他见上面了?”
“没有,他没在家。”
“他是躲你。”章建云撇嘴,“他是被你这两次的脾气吓到了,以后你跟他说话比我管用,他还指着你养老呢。”紧接又不大认可他的办事能力,“这种事情要当面落实,最好能录音和临时拟个协议,不然容易出尔反尔。”
蔚映敏没做声。
章建云又问他帮蔚映炜内购车的事儿,“你们俩去律所明确责任人了么?”
蔚映敏说:“明确了。”
章建云又说到了老爷子,“可恨又可怜的麻木不仁的人。”
蔚映敏没做声。
章建云冷哼一声,又说到了蔚映意,“她现在不回来不就是在恶意惩罚我么?你映如姐在中间调和拉偏架,偏你们意味着啥?意味着我当妈的失格!我当妈的在你们姐弟面前是罪人呗。”
蔚映敏很平静,知道她还有话。
“我比你们多吃二十来年粮食,我只是不想拆穿而已。”章建云憋心里老久了,“你映如姐在我跟前说你姐过得多不易,不就是想让我低头朝你姐服个软?她不易她活该,当年我不同意她嫁那么远,她宁可一分陪嫁不要都要嫁,她跟那人裸婚后知道柴米油盐贵了回来找我借钱了?我就拿捏她了一回不借,她就不回来了你说她恶不恶!”
蔚映敏伸脚勾个塑料凳坐下,问她,“我去跟我映如姐说说,让她别管咱家事了,费力不讨好。”
章建云说他,“你少掺合。”
蔚映敏说:“我映如姐只能跟你说我姐的不易,她知道你会心疼,她跟我爸说管用么。”
章建云耿耿在心,“全我一个人错似的!她蔚映意当年要听我的就不会过成这样子。”
“现在不是对错的问题。”蔚映敏跟她说:“我姐那脾气听到逆耳的就要挂电话,她挂电话映如姐就没辙了,映如姐只能安抚她来说服你,显然她在物理和心理距离上都认为跟你更亲近。”
章建云说:“上回她把我气到住酒店。”
蔚映敏说:”她完全可以不管的,只顺着你讲漂亮话,她最后不是心疼你还开车去接你了么。”
章建云心里舒坦了些,说他,“你这会儿嘴怪会说。”
“我这不随您巧嘴么。”
章建云朝他摆手,“别奉承了,也不知道有几句真心话。”
蔚映敏把凳子挪回去,问她,“我跟您打包份麻辣串?”
章建云来胃口了,“我要油炸腐竹、鱼饼、鸡肝、小酥肉、青菜和一块方便面,面煮过头了我不吃。”
蔚映敏说:“好的额娘。”
章建云被他逗笑,“少气我就行了。”
第40章 男人送的
给章建云买完麻辣串蔚映敏骑上车回了。
骑上车时他从胸包里掏出蓝牙耳机戴上,一面听着音乐一面骑下步道汇入自行车道往高美惠家驶去。你问他自己在父母的离婚财产分割中是什么态度?他没有态度。有也不重要。且他十分清楚章建云争取婚内财产也不是为自己,更多地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他到高美惠家门口,高美惠过来开了门,又迅速折回沙发上看前一段错过的法网。蔚映敏站在玄关把胸包取下挂衣架,裤子也脱了钩上去,然后去卫生间洗手,洗完出来一下子跃到沙发上,跟高美惠一块看法网。高美惠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说他,“沙发坏了你赔。”
蔚映敏手臂环住她,用力嗅着她的体香说:“赔就赔。”
高美惠说:“好热。”
蔚映敏听不懂,选择用遥控器打开风扇,说:“我今天陪你看法网,你明天陪我看电影。”
“我要看好几天呢。”高美惠反手摸摸他脸,“看完再陪你看电影。”
蔚映敏环着她来回晃。
高美惠受不了黏糊糊的,催他,“洗澡去吧,洗完喷点睡前香水。”
蔚映敏去洗澡了,高美惠伸手够过茶几上杨照的零嘴吃,吃完喝口自制的龙井茶椰水。
蔚映敏洗完澡坐回来,高美惠要他喝椰水,好喝!
之后两人安静地看了一个小时法网,考虑着明天周一有班,关了电视去主卫刷牙。牙刷是蔚映敏新买的情侣电动牙刷,他天蓝她水粉,嗡嗡嗡得两人站在浴镜前认真刷牙。
刷完牙上床,两人一人一条薄被,高美惠是一条米色底蒲公英暗纹的,蔚映敏是云色底紫薇花纹的,都是天丝的,但高美惠感觉不真,因为贴身的光滑性没那么好。
她裹着被子准备安睡,另一侧的蔚映敏问她,“姐你能睡着么?”
高美惠闭着眼说:“当然。”
蔚映敏提议:“我们做些助眠的运动吧。”
高美惠拒绝,“我的班比你的班关紧。”主要她这两天吃太饱了,很是爽气,今天还被科室的同事问是不是谈男人了。
“再关紧你也四十岁了。”蔚映敏引诱她,“你的班还可以再干三十年,但你身体的需求也就十年了,抓紧时间吧。”
高美惠被他说动了,“有道理。”
蔚映敏问:“你来还是我过去?”
高美惠不想脏了自己的被窝,去他的被窝,蔚映敏环住她,“你皮肤真光滑呀。”
“保养着呢。”
蔚映敏问:“你觉得我皮肤粗糙么?”
“不好发表意见。”
“说实话。”
“你皮肤有磨砂的质感,但我也不喜欢太光滑的皮肤。”
蔚映敏好奇,“你为什么不喜欢太光滑?”
“我不喜欢滑溜溜的。”
蔚映敏问她,“那你肯定害怕蛇。”
高美惠摇头,“恐惧。”
蔚映敏说:“但你不怕昆虫。”
高美惠点头,“是的。”
蔚映敏说:“我不怕蛇但怕虫,我害怕蟑螂。”
高美惠跟他说:“那你以后喝中药最好买代煎好的。”
蔚映敏不想聊蟑螂,要她伸出手,一个个掰着细看她的手指肚,看完吃惊地说:“你竟然是十个箕纹,咱俩真是天作之合!”
高美惠观察自己的手指肚,问他:“你也是十个箕纹?”
“我是十个斗纹。”蔚映敏给她看,“我要也十个箕纹多没意思。”
……
高美惠问他,“你做不做,不做睡觉。”
蔚映敏说:“今天咱俩都没聊天,先聊十分钟。”
……
高美惠回自己被窝,“我姿势都想好了,你跟我说先聊十分……”
蔚映敏爆笑,伸手把她扯了回来。
*
大清早的,蔚映如在医院食堂给明峻打完饭安顿好,准备回家给他拿洁面膏和剃须刀,说胡子邋遢的非要下病床刮胡子。事真多。两天前他急性阑尾炎都化脓了,晕倒在公司被同事给送来医院,送来的当天就安排了手术。
这两天她都在医院陪护,明皓由章建云照顾着上下学。刚章建云拍了她领着明皓在早餐店吃早餐的视频,吃完旁边就是学校,多顺。
她沿着阴凉处去车位,正要上车看见高美惠的母亲从邻车的驾驶座上下来,下来站在那儿低头翻找手里的包。蔚映如喊了声芬姨,老太太抬头见是她,笑眯眯地说真是巧了。
蔚映如问她,“您来看病么?”
“我来例行体检。”老太太翻着包嘀咕,“我记得出门装身份证了呀。”
蔚映如看她手里的身份证,笑说:“身份证不是在您手里么?”
老太太哎哟一声,说我这脑壳,就是新冠时期落下的后遗症。
蔚映如笑她,过去陪着说:“我上午没事儿,陪您去体检吧。”
老太太催她,“忙你的,我常年都是自个。”
“我陪您顺顺流程,这两天让我妈也来体检,她三五年都不来一回。”
老太太亲热地牵住她手,朝着门诊楼方向走着说:“体检可繁琐了,我每年都要按指示来一回,完了还要把报告发给领导。”
领导是高美惠。
“伯父近段身体怎么样?”蔚映如说:“我也好一段没去跟他聊天了。”
“成天护工伺候着能差哪儿去,不顺心了嘴上刻薄几句。”老太太直摇头,“那个厉害的全随了他,吃进去的是钢丝吐出来的全笊篱。那个小的,照葫芦画瓢地也跟上来了,瞧着吧,等厉害了能压她妈的势。”
那个厉害的是高美惠;那个小的是杨照。
老太太一直攥住蔚映如的手,不停地朝她说话,仿佛不容易见着个听她说话的人。话赶话间自然就聊到了暑期杨照跟明心的社会实践,老太太常年活跃在社区党群文化中心,也在活动室开了班,免费教那些退休的老姊妹们声乐,也会跳交谊舞和甩几笔国画,算是社区里的文娱积极分子。因着这些她自然能掌握到些一手的信息资源,除了社会层面的志愿者,她还领着杨照参与了不少公益性户外活动,比方倡导绿色生活提高环保意识,跟着专业组织徒步捡垃圾,既锻炼了身体又参与了公益。
说完这些老太太撺掇蔚映如,“让明心随着杨照暑假一块去北京,各自给她们一千块钱随她们自由支配。”
蔚映如问:“杨照今年不报研学营了?”
“我都不支持她跟什么研学营,就是高价请人带孩子。”老太太精神抖擞地说:“给她一千块把她撵去北京,让她靠这钱求生比跟着研学营涨境界。”
蔚映如问:“两个孩子去安全么?”
“他姥爷能动弹的时候带杨照都去几回了。”老太太说:“你要能安心就让明心随着去,放暑假就让她俩去,回来后不耽误参与社会实践。”
老太太说得轻巧。
但杨照不去!一来北京去腻了;二来她也只对环球影城感兴趣。区区一千块还让她“自由支配”,她除去来回车票除去环球影城的门票,分文不剩。
她找高美惠申诉,我出门是玩的不是去吃苦的!
高美惠听完她的申诉直接说,环球影城的票钱我出。
那杨照也不情愿去,问她有啥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