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日期在八年前。
周绵喃瞳孔微缩。
几年前,周绵喃第一次奔赴湘渝地区,便遇到了困难,最拮据的时刻,连饭都快吃不起,她那时身无分文,存的钱除去用来给师父举行葬礼和车费,所剩无几。
周绵喃平日吃穿用度都需要钱,可刚到湘渝的第一个周,她差点露宿街头,因为交不起房租。
也是从第二天开始,她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匿名汇款,最开始的数额并不多,只有些微的几百,却也足够让她渡过难关。
到后来,汇款越来越多,直至今年,她来到黔都后,收到了最大的一笔数目,之后便再也没有收过。
对方像是有读心术般,准确无误地知道她所有最困难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关注着她。
周绵喃有些惊疑不定。
又有些感动。
她…早就该想到的…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地关心自己。
所以最开始,贺俞洵的所有冷漠,只不过是伪装。
周绵喃的鼻尖微微发酸,心脏更是发紧,接二连三的真相,如同被拨开了所有迷雾,变得清晰起来。
她忽地想到了此前在车里,问他为什么要来黔都。
所以,他是…被她骗了。
-
直至深夜回到家,都反常地没有等到贺俞洵的消息。
周绵喃有些心神不宁,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带着萨摩耶和金毛出去遛了会儿,顺便缓解自己一整天难言的情绪。
只要想起他的所有情深,就觉得好难过。
他们错过太久了。
八年,纸页上寥寥几个笔画,却是现实里无数个分开的日夜。
牵着狗狗回家,几乎到了她快睡觉的时候,才接到贺俞洵的电话。
周绵喃立即摁下接听。
“阿洵。”
他低低嗯了声,听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在静谧的夜里,声线越发地沙哑和低沉。
周绵喃按捺住心事,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没事。”他的嗓音浸哑,带着并不明显的酒意。
周绵喃察觉到他异常的状态,语气里蕴含着明显的担忧。
“你是...喝醉了吗。”
“嗯。”他没否认,“有个酒局。”
周绵喃听着有些心疼了。
她暂时放下白天发生的事,全然担心他的状况。
“阿洵,你...还好么。”
他淡淡地笑了下。
又清又浅。
“你想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绵喃甚至听出了他声音里罕见的虚弱,更加焦急。
“你们家里...有醒酒汤吗,得赶紧喝了,解解酒。”
“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他又低哑地笑了声,随后,听到她那边的狗叫声,不经意问出来。
“没有的话,你会过来么。”
周绵喃怔愣了下,为他难得的主动。
而这个问题,她第一瞬间的反应,是肯定。
哪怕距离黔都几千公里。
只要,他需要她。
周绵喃咬了咬嘴唇,坦然承认,小声地说:“会的。”
她说完,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周绵喃感受到了他的沉默。
半晌。
他终于再度开口。
像是认栽之后,有点无可奈何的轻叹。
就像曾经,他为她妥协过的无数次,每一次却都让她心动,如同泡在了蜜罐里,甜蜜而幸福。
“怎么办。”贺俞洵很轻地呢喃,揉在夜色里,若有似无地撩拨着她的心弦。
“好像有点想你。”
第33章
周绵喃的耳畔像是有烟花绽放,‘嘭’地一声炸开。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僵住,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心脏仿佛被蜜罐泡过,酸软得不像话,又像是喝了气泡果酒后的微醺状态,多巴胺刺激大脑,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充盈其间,在四肢百骸迅速流淌。
他是真的醉了。
所以才肯这么直白地说出这样的情话。
周绵喃眨下眼,唇边情不自禁地漾出一抹弧度。
——她自己也何尝不是呢。
很想他。
但很快又有些心疼,他那天说起家事的时候,语气带着凝重,想来并不轻松。
周绵喃垂下眼眸,很轻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沉默两秒。
她只能听到轻缓的呼吸声,绵长而均匀。
终于,他倦懒地开口,低沉的嗓音微微泛着哑,在夜色中格外显得温情:“后天晚上。”
“好。”周绵喃登时应下来,水眸亮亮的:“到时候,来我家吃晚饭。”
那天发出的短信。
她承诺的。
会当面跟他说清楚。
-
“老婆嗷老婆,我最亲亲的老婆。”
“今年你的生日我可能赶不到了呜呜呜!”
电话里,许芮哭得肝肠寸断,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懊悔和无力。
“服了我这个辣鸡脑子,怎么到嘎亚落地才想起来,啊啊啊啊啊,该死的狗男人,把我的心智都迷去了。”
“果然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如果不是许芮提醒,周绵喃自己或许永远都想不起来,后天好巧不巧的,是她的生日。
她向来是不过生日的。
从前跟贺俞洵谈恋爱的时候,倒是过了一次热闹非凡的生日,那天是她十八年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之一。
只是分手之后,她便从来只当那天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只有被爱的人才会过生日。
周绵喃露出淡笑,温声安慰她,浑不在意:“没关系的,我那天还有工作,本来也没打算过。”
“芮芮好好玩,祝你玩得开心。”
“哎呀可是我想陪你一起嘛。”许芮委屈地嘟囔着,明明是她自己做得不好,可是傻阿喃却还反过来安慰她,这样搞得她更心疼对方了。
“老婆,我后面回来给你补一个生日好不好?”她懊悔地说着,试图弥补自己的粗心大意。
还在商量去哪个餐厅开派对,听筒里忽地传来一道小奶狗似的阳光男嗓,语气中含着明显的不满:“姐姐,不是说好只聊五分钟吗,过后就来陪我,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嘛?”
周绵喃瞬间停顿。
许芮敷衍了两句,对方却不依不挠地撒娇,她被缠得不耐,只好作罢:“老婆,我先挂了嗷,晚点再跟你继续聊!”
电话挂断,周绵喃仍旧怔愣着,几秒后才回神。
芮芮这是有新情况了。
难怪她刚刚一直说什么狗男人的。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眼下只能等到对方有空的时候再了解。
一天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等待的途中,贺俞洵跟她的联系少了,或许是临走时要务繁多,周绵喃体贴地没有打扰。
不过她却突然接到白寅礼的微信好友申请,备注显得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