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会闹得全家上下鸡犬不宁,都过不好。
她这个罪魁祸首,确实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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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去隔壁城市偏远的地方见一个大师,算什么姻缘,正缘。
年前就被姜韵强迫着答应了,非要拉着她来,怎么商量都不行,正好放假几天,不用拍摄,真是逃无可逃。
但她本身其实不信这些,总觉得忽悠人的成分更大。
神情懒洋洋地含着橙子味棒棒糖,哼了几句高潮部分的歌词,想到了好玩的,不自觉笑着说:“妈妈,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恋爱脑养活半个玄学圈。”
姜韵瞥了瞥女儿没什么正形的笑,视线继续放回前方的路段,“又想说什么不中听的。”
“这句话真的属于玄学圈人尽皆知的,就是很多女生分了手以后不甘心,想挽回,想复合,然后就去找各种算命的花钱做法事,点什么蜡烛,名字我忘了。”
“网上都有采访视频,还是这行业的占星师自己曝光的。”
姜韵:“你说的我是没看过,”
“国内国外的玄学也不一样,咱的文化博大精深,五千年都不止。”
“历史上那么多大人物都是道士,连诸葛亮会的奇门遁甲都是道家里的。”
“哎呀——”井夏末皱眉笑着,“我都说了咱们网速不一样。”
“曝光的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呢,肯定有真的,但很少,非常少,很难遇到。”
“大多数都是骗钱的,只学了一点,或者根本就不会,毕竟普通人又不懂。”
井夏末:“道士,道教,我知道很厉害啊,五行八卦还是什么宇宙的源代码对吧,爷爷当时那么迷恋太极,我还能一点不了解嘛。”
“然后五行对应的还是人的五脏六腑,这些我都清楚,但...算什么正缘姻缘之类的,就别信了,真的不准。”
“骗的就是你这种人的钱,唉。”
位高权重的,像爷爷奶奶,确实认识高人,有过许多传说。
而且医道不分家,俗话十道九医,中医就起源于道教。
最让亲妈记心里的一件事应该就是有个神医,属于中医,治好了三婶那边亲戚的一个怪病,西医束手无策的那种。
年纪大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生病,再加上姥姥做过手术,更是在意。
最近又听说了个事儿。
就是姜韵那姐妹圈里有个找高人看了孩子的八字合婚。
怎么个神奇法井夏末是不清楚,但真的让亲妈深信不疑了,还非要带她过来。
下了车,井夏末戴上墨镜,观察了下周围,也不是很偏僻,还行吧,就是普通小区。
今天穿了件黑色长款风衣,宽松休闲裤,出门时随便穿的,没露腿,但个子足够高,腕线过裆,怎么样都不影响气质。
就算素面朝天,散乱着长发,穿着最随性慵懒的衣服,插着兜往陌生环境一站,只露半张脸,也忍不住叫人频频打量。
姜韵停好车后,瞧了瞧她戴着墨镜的模样,鼻子下巴嘴唇都精致好看,的确是天生的上镜脸。
这会儿单手抄兜,乌黑长发被北风吹得飘飘荡荡,都能拍海报了,墨镜一点遮挡的作用没有,反倒更像个大明星了。
姜韵笑道:“你说你戴墨镜有什么用,摘了吧,这儿又遇不到几个人。”
“哦,习惯了。”
井夏末看到亲妈还提了几个礼盒,顺势分担了两个。
“不在道观里,感觉不靠谱。”
快走到附近的时候,不禁有些担心,但不了解这些,很是心虚地问道:“这师傅真的很厉害??”
“到什么程度?我未来老公的情况,大致领域,性格,或者我什么年龄段结婚,结几次婚,都能知道???”
她是真的担心了。
不怕是半瓶醋的圈钱骗子,就怕有真本事。
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万一真是她哥怎么办?
不是她哥又怎么办……?
她不想知道结果。
井夏末神情放淡,尽量风平浪静地说道:“流行过很多算正缘的你知道吗。”
“方念之前就花了一千多,也是别人说灵,把微信给她,她发给对方生辰八字,得需要时间,隔天吧,对面那师傅给打了很长一段字,还不让给别人看。”
“说什么是从事艺术行业的,大概多少岁相遇,嗯......还说了挺多,反正有点详细,记不清了,前两年的事儿。”
姜韵听好奇了,“最后呢,方念遇到的男孩能对上人家说的吗?”
井夏末眼神淡淡地撒谎:“一点也不准,完全相反。”
其实方念还没到人家讲的大致年龄段。
姜韵:“准不准的无所谓,你沈阿姨也认识几个师傅,我都没找人家算过。”
她突然失笑,晃荡着亲妈的肩膀,好笑地说:“对啊,你不算自己的,非要带我来,肯定是你自己也不信——”
“啧,”姜韵拿开女儿玩闹的手,“别在人家师傅附近开玩笑,心诚则灵。”
“我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找对象,你不一样,好说歹说不听,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的上面了。”
补充道:“没你说的那些,职业啊年龄啊不靠谱。”
“主要两方面,看看你身体健康状况,然后做个法事,招桃花的。”
井夏末更后悔来了:“怎么比正缘还假啊???”肯定很贵吧,多少钱?”
“从手机上联系也可以嘛,非要来。”
姜韵:“钱不重要,图个心理作用也行。”
总得把希望寄托在什么东西上。
“.........”
井夏末无语地别过头,真是不想跟她妈说话了,劝不了。
见到后先是被老爷爷把了脉,看了舌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熬夜,有点阴虚火旺,喝不喝中药都行,身体很健康。
在姜韵给老爷爷看姨妈生辰八字的时候,得等很长时间,然后再和姜韵谈话,具体内容井夏末不知道,也不太感兴趣。
在外面闲得无聊,和那爷爷的徒弟聊起了天。
一个年轻男道士,不到三十岁,长相很干净,看起来靠谱稳重,反正不像骗子。
试一试也无妨。
她神情泛着淡淡的忧郁,语气正经认真,“如果欠了别人情债怎么办?有什么补偿的办法吗?我以后会不会也遇到渣男,然后遭报应之类的。”
顿了顿,低声道“其实我也喜欢他,但我们没法在一起。”
她不需要挽回和复合的办法,就是随口问问,因为实在想不到别的弥补方式。
年轻道士听后没什么情绪起伏,波澜不惊地抬眼看她,语调平稳清淡地讲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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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夏末离开的时候没有花钱,人家也没让她做法事之类的。
不过姜韵为了图心安花出去不少。
回去的路上,等红绿灯时,扭头看了看发呆的女儿,出来后几乎没怎么说话,不像来时那样活泼话多,也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一直走神。
姜韵问道:“都聊什么了?也没讲什么咱不爱听的啊,全是好话。”
井夏末敷衍地“嗯”了声,并没解释。
把脑袋轻轻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嗓音疲惫,“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姜韵歪头注视一会儿,贴心地把空调温度调高,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说,“你和你哥,不管以前怎么纠缠,以后都没可能。”
“夏夏,清醒一点。”
清醒……
她不想清醒……
井夏末神情恍恍惚惚,思绪很难集中,表情寡淡忧郁,提不起任何兴致。
那些话不停刺激着她的大脑中枢,心口又空荡荡的,被虚无感包围。
【“情债一旦还清,从此就不再相见了。
这辈子你最爱的人,就是上辈子最爱你的人。
来的都是债,也是缘,遇见了就是要你了缘的,要你还个干干净净,离开了就是还清了。
前世不欠,今生不见。
知足即是幸运,贪心便是惩罚。
缘分二字,本就稀薄寡淡,能够相伴一程就已经万分幸运了。
缘起,你在人群中看到他。
缘灭,你把他归还于人海。
从此山水一程,就不再相见了。
他折磨你没事的,下一世,你再去折磨他。”】{1}
......
这天晚上,到家后,井夏末凌晨三点才恍惚入睡。
她陷入了一个杂乱喧嚣的梦境,灵魂似乎离开躯壳,重新体验了许多学生时代发生的故事。
燥热,晚自习,粉红晚霞。
蝉鸣不绝的夏日,人潮涌动的操场,漫山遍野的风声。
还有最疯狂、热烈的少年,肆意,鲜活,张扬。
那是她独一无二的青春记忆,浪漫又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