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看看于朵，他是见识过人性至恶的一面的。
也知道有些人是会以最恶毒的心思来揣测人。
这大院里也有跟他爸不对付的人。光和影总是并存的。
私下说到于朵，有着一些不堪的预设。
毕竟她确实生得十分的漂亮。
倒不是说他们父子如何。而是说常家收于朵当干女儿就是居心不良。
是想培养好了，用来攀附高枝的。
说用来联姻的还算客气的了，甚至有人暗地里往很不堪的方向去想。
好在这丫头搞出个涉外的旅行社，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形象立住了。
小打小闹的卖卖东西，可入不了大院里这些人的眼。
倒是这个应运而生的涉外旅行社，确实是神来之笔。
这也实实在在的表明，于朵可不是常家百般心思调教来给人享用，换取好处的。
她是一个自立、自强的，优秀的女孩子。
要不然，今天说到于朵琴棋书画皆通，估计背地里还是有人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他妈啊，还是单纯了些。
虽然他妈那十年也挨了整，但毕竟有个受了他爸重托的卢校长保护着。
常宁也拿了甜品来吃，“你知道顾朝暮过些天要去哪么？”
他不是要去要驾照么，就顺便打电话问了一下好兄弟。
顾朝暮也属于会开车还没驾照的那种。
听说他找人插队补考，今天下午顾朝暮便也一道去考了一下，然后把驾照拿到了。
两人就顺口聊了聊暑假的安排。
于朵道：“他要去哪？”
“昆仑山。”
于朵愣住，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听说山上常年积雪。
最高处的哨卡在海拔5000多米的地方，比平地上低30多度呢。
而且，氧气很稀薄。被称为生命禁区
这些都是她在《自然》课上学到的。
常宁点头，“是啊，氧气稀薄。有些哨卡，士兵每晚都得吸着氧气才能入睡。要是睡熟了掉落，不出五分钟就要难受醒。”
“那他去做什么？”
“他去看他大姑姑。他大姑姑是一个副师级女军官，常年驻守在昆仑山。不过，在军分区机关还好，条件比起山上不是特别艰苦。”
于朵道：“高干子弟也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啊？”
“那一代的老将军们，都是经历过二十多年革命战争的。受主席感召，对子女要求大多比较严格。其实今年2月份那场战事，也有不少将军把儿子送上了前线，最后长眠在了南疆。顾家人当兵，去的都不是多好的地方。小顾的大伯在青海，大姑在昆仑山。只有他小姑在301。还有他爸，如今去的算是鱼米之乡。但肩头担子也不轻。”
于朵道：“他不会是为了躲避相亲流水宴才撒丫子跑了吧？”
不然暑假都不想着去和父母团聚？
常宁失笑，“可能有点这个缘故。不过，他大姑许久不回来了，打小他大姑就最疼他。小顾说要去看望，老爷子立即拍板让他去，还风风火火的给准备这、准备那的。他妈也就没法子反对了，只能先回去上班。而且以他妈的心思，应该也是要在北京替他相看对象吧。他父母早晚要回京的。”
于朵笑道：“那你呢，师兄？”
常宁摸摸
鼻子道：“下周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你相亲我去干嘛？24岁也没多老，你不想去你好好跟老师、师丈沟通啊。”
常宁道：“沟通不了啊。我妈得到内幕消息，说是80年要出台新的《婚姻法》。不但要推迟结婚年龄，还不许大学生结婚了。因为我们国家如今人口已经过剩。所以她一心想让我在79年内解决个人问题。还说我这个年纪立即结婚、生孩子，都算是晚婚晚育了。”
但是，他在东北的劳改农场蹉跎了十年，才刚回来。哪里会想马上结婚？
于朵道：“结婚这个事儿吧，对女的影响特别大。但对你们男的，应该还好。反正结了婚，你们也是享受照顾的那一个。”
她坚定的认为，在家庭关系里男的是占便宜的一方。
所以，她肯定不会早早的就处对象、结婚。那不啻于跳火坑！
常宁瞪眼道：“谁说的？结了婚就有了责任，要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我不想这么早走进婚姻。”
“那你跟老师好好的去沟通。”
“她非说那是我还没开窍。没准多见几个姑娘，就开窍了。”
于朵道：“那你对想找个什么样的，不会一点谱都没有吧？”
她才不信他从来没想过这茬呢。
常宁道：“那倒是想过的，我想找个贤内助。”
这一点他和小顾聊过，都是一样的想法。
于朵道：“那你告诉老师，让她倾向于这方面安排啊。就省得环肥燕瘦都得相一相。”
“说了，她说我们的想法根本不成熟。真上了心，之前预设的种种就都被推翻了。”
“你们？哦，还有顾大哥吧。他也想找贤内助啊？”
常宁点头，“是啊，成功男人都想要一个背后的女人。”
于朵撇嘴，凭什么女人就只能在背后？
她还真没看出来，这俩都是大男子主义呢。
常宁看到她撇嘴便道：“像你这样的女强人，一般人消受不起的。弱了的吧，你看不上。而且弱了的男人面对这么能干的你，心态很可能失衡。但太强的吧，跟你又不好互补。可能会针尖对麦芒。哎，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于朵喝了一口果汁，想了半天道：“师丈这样的。”
有本事又专一！
而且危难即将临头，还不忘为老师做好安排。
两次分开加起来十多年，从来没有其他人。
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女人走入婚姻，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高老师端着刚烤制好的苹果派从厨房出来，“什么你师丈这样的？”
常宁道：“我问她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呢。”
高老师笑了起来，“其实你师丈身上也有不少毛病的。大概是分开的时候，因为距离我淡忘了这些毛病，给你说的都是他好的地方。”
于朵道：“大方向没毛病就行了啊。”
“来，你俩尝尝这个。”
于朵道：“再吃，我可能晚饭就吃不了了。”
高老师让她这段时间就住这边。可以和师兄同进同出，也方便练琴。
于朵答应了。
常宁道：“后院很宽，回头我把录音机开上，你去扭一扭迪斯科就消化了。”
高老师也道：“正在长身体呢，哪有吃不了的？要不你和我分吃一个。”
“好！”
于朵觉得自己估计这段时间得长几斤，老师成天都在投喂。
高老师坐下和他们一起分享甜品。
“于朵这个年纪还不用急着考虑这些。高中阶段还是要把心思多往学业上放。不过，遇上好的可以相约一起考上好大学再图将来。”
于朵赶紧道：“嗯，我不急的。是师兄问起，我才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常宁中肯地道：“我倒是觉得想一想也可以了。毕竟那你这个情况多半不好找。听说从同学时候就处对象的，感情会比较深刻。”
高老师道：“什么叫她这个情况多半不好找啊？于朵再长大点，那肯定一家有女百家求的。”
于朵点头，她也觉得她应该不会滞销。
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她还能挣钱。
常宁道：“百家求是没错啦。可人家很可能是冲着她的钱来的啊！还是学生会少许多功利心。”
高老师摇头道：“拉倒吧。辛小二不就是学生，可他家早就对他耳提命名过了。他也清楚知道自己是要联姻，为家族的上进做贡献的。你以为咱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有几个是真的单纯的？包括你，还有小顾。你们心头都早早就有想法，也规划过未来妻子的模样了。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多半就是同一阶层你挑选。所以我才觉得你们年轻人都该享受一下恋爱的快乐。没真的动过心的人，这辈子是不完整的。那就是枉做了一回人！”
于朵和常宁对视一眼，这么严重？
于朵道：“可是老师，又有几对能像您和师丈这样青梅竹马，一世情深？”
“所以说要多去见识、多去经历。不要一味的抗拒！常宁，妈妈也不是非要你马上处对象、结婚、生小孩，但你不能带着抵触的情绪！”
晚上常宁在房间里用分机和顾朝暮讲电话，“我妈还真是恋爱至上啊！”
顾朝暮笑了一下，他肯定不可能去评价常宁的母亲如何。
他道：“常伯母不反对于朵早恋么？”
“她反对什么啊？之前辛小二和于朵相看，她听说了他们小时候的缘分还多赞成的呢。还说辛小二是有成长性的，如果能成长起来还不错。但他的成长速度明显是比于朵慢得多啊！哎，你看我能成长为我爸那样的人吗？我觉着他还挺受女同胞喜欢的。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就连于朵都觉得以后想找他那样的。”
“常伯伯是很好啊。我觉得你主要如今还没遇上让你心动的姑娘。遇上了应该也会想他那样有担当的。”
常宁笑出声来，“哎呦，听你说一句顺耳的话真的很不容易啊。那你呢，你遇上了会怎样？”
顾朝暮道：“遇上了才知道啊。”
会怎样啊，会有点担心。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于朵和辛小二小时候有什么样的缘分。
回头自己引导一下，常宁无意间肯定什么都会讲出来。
问得太直白，常宁又不是傻的。肯定什么就都猜到了。
而他是真的还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