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返聘回去的专家拿两份工资，自家也开了小诊所看病、卖药。
加起来收入丰厚，倒是不至于再去摆摊。
但他是穷过的，那十年看守停尸房只拿基本工资，经常兜比脸都干净。
亏得老关时不时偷偷贴补他一点，这才没饿着。
他完全不会看不上这种摆地摊的行为。那十年要是允许摆地摊，他早去了。
但是，社会上都流传着‘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这就真的是不正常了。
搞得来高学历人才，还不如做小买卖的赚钱。
于朵道：“如今就是变革期、动荡期，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国家应该会尽力缩小这个剪刀差，或者想其他的办法。这种情况，确实是不大正常的。”
要不是厂里的工作是铁饭碗，能分房子、能传给儿孙，估计好多人都想辞职去摆摊了。
今天杨音是在市府大院的食堂请客。这里头平常不对外的，大师傅的手艺特别好。
几个人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一茬上头了。
车上的，其实都知道杨音和继子、继女关系不太好。
不然她何至于一开始头偷偷摸摸的找万医生给调理身体呢？
关大爷道：“杨音那个性子，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吧。她家老周的工作性质，也不可能轻易再离婚另找。何况她还年轻这么多。”
于朵也觉得杨音阿姨的性子，还真就适合这样母以子贵、不操心。
万医生戏谑地瞥关大爷一眼，你30年前也是北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
要不是遇上这30年陆陆续续的风波，估计也不是会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
如今终于世道清明了，不再唯成分论。你也是到折腾不动的年纪了。
梅影比起你前妻，也算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车子开到地方，有专人指挥去停车场。
于朵让他们四个先下车，自己开过去停放。
于凌便领着诚诚和两个老的先往收礼金的地方走。
还没有瘦下去的杨音，穿着一件A字形的连衣裙。看到他们便热情的招呼。
于凌道：“于朵停车去了，马上过来。”
“好的。这就是你儿子啊？真是不容易。”
于凌点头，“是啊。”
杨音小声道：“刚来两口子，不是我们请来的。听说是你的前夫和现任。”
“没事儿，也不是头回在这种场合遇上他们了。而且，我北京的货，也是用的他们的车队。”
朱丹在外头还挺会来事儿的，今天如果跟着谁来也挺正常。
杨音道：“你还蛮想得开的。”
关大爷和万医生上前在礼金上留下名字和礼金数目。
关大爷写是的行楷，很有大家之风。万医生开方子开习惯了，纯正的行书。
于凌汗颜道：“等下我旁边是于朵。你们仨的字都写得这么好，把我夹在中间。怪不好意思的！”
关大爷笑，“这会儿知道自己的字丑了？”
老周对这三人也很热情。万医生不用说了，托人家的福他平平顺顺就抱到了幺儿。
另外两个，一个是于朵的姐姐，一个是她的师傅。
“里面坐、里面坐。”又抬手喊道：“小高，过来帮我把客人领进去。”
话音刚落，于朵也到了。
她递上礼金，然后挨着于凌旁边落款。
高耀笑着过来，“于朵——”
于朵叫了声‘高耀哥’。
关大爷道：“他是……”瞅着有点眼熟。
“我干妈的大侄子，他就在市政府秘书处上班。”
关大爷点头，“哦哦，跟常宁长得挺像的。”
于朵给高耀介绍了一下自己一起来的人。
高耀笑着一一打招呼，然后领他们进去落座。就安排在机械厂的熟人旁边。
于朵言笑晏晏的和费阿姨、王副厂长打招呼。
这两人肯定也是场面人，也笑吟吟的回应，然后招呼了关大爷他们三个。
费阿姨还拍拍于朵的胳膊，“问你个事啊。”
于朵一开始不知道她有什么事问自己，没想到是关于袁浩和宋娜娜的事。
她震惊地道：“费阿姨，连你都知道了啊？”
费阿姨道：“是啊，据说通过几个中间人，好多人都能扯上关系呢。”
于朵道：“袁浩是我一个班的同学。但因为他之前备战奥运篮球赛，所以班上同学都很少看到他。至于宋娜娜，隔壁班的，更不熟。反正放期末考试的时候，一点端倪都没有。”
费阿姨道：“我听说是女方家里主动的。去拜访的时候帮着勤务员做了两道拿手菜，入了那家老太太的眼。说是做的菜好吃，人也知根知底、清清白白的。”
第432章
费阿姨压低声音和于朵道：“听说漂亮国那边，男女关系乱得很。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单独过去，是让人不放心啊。还不如这么找一个呢。”
又能照顾生活，又能解决需求。
不过于朵毕竟还没结婚，不好把话和她说得太明白了。
“听说啊，她的父兄都立即被单位领导列入了进步的备选名单。至于这姑娘自己，靠她家里应该是把她送不出去的。这出去了再回来，就是海外归来的留学生了。完完全全是去镀金的。不说别的，就花几年时间练一口流利的英文，以后也够用了啊。而且，如无意外，过两年等男孩子满了法定婚龄，回国探亲就可以把结婚证领了。”
费阿姨是真心觉得这对女方来说，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要不是这样的特殊时期，这种好事估计不会落到女方头上。
年貌相当，对自己和家里人的前途都有帮助。
于朵这才想起，她之前只想到宋娜娜的年纪不够。忘了最关键的是袁浩的年纪不够啊。
他起码差了两三年吧。
刚于朵提到奥运会，王副厂长便和万医生、关大爷聊起了这茬。
“之前还以为可以看看转播呢。结果，没戏。”
这会儿已经是7月底，今年的奥运会7月19号就在莫斯科开幕了。
关大爷道：“转不转播，肯定毛熊国金牌数第一啊。它本来就是体育强国、大国。何况这回还有60多个国家，尤其是漂亮国不参加。”
万医生笑道：“那不相当于自己玩儿？花那么多钱。”
王副厂长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呢！这一届完全让弄得不像样子。我看下一届在漂亮国洛杉矶举办，搞不好毛熊国要报复回来。”
关大爷道：“报复不回来！这一次60多个国家不参加。下一次毛熊国带头，肯定不可能有这么多国家退赛。哎，于朵，你本来准备这次去莫斯科看运动会的。这次没去成，下次肯定要去了吧？”
于朵想了想，“1984年啊，那会儿我大三暑假。应该会去吧！”
这一次她要是放暑假就奔莫斯科去，估计就不会受伤了。
不过，之前说的是她和常宁、顾朝暮一起去。
但顾爷爷6月底过世，顾朝暮肯定不会去。常宁也去外交部实习了。
她一个人跑那么远还真有点担心呢。不过如果她坚持要去，常宁估计就不去实习了。
费阿姨看看于朵，“是啊，对别人来说去漂亮国很艰难。对你还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呢。”
于朵这种情况，办签证去漂亮国很容易的。
她那么有钱，如今华国和漂亮国又交好。再加上常家的关系，她去漂亮国非常容易。
王副厂长道：“对了，听说你的旅行社都要开到东京去了？”
他不属于于朵的目标客人群。
于朵主要针对的是私人出游，王副厂长出国肯定是公费。
不过，他接触的很多人都是有经济能力自费出国的。
老蔡如今推动的宣传，自然就涉及到了他的圈子。
王副厂长道：“我还看到你去东京银座拍的夜景了呢。”
他们两口子在家讲起于朵，也是觉得这两年她跟坐了直升飞机似的。
当初他那个宣传科的远房堂弟还提过，让他帮忙搭把手，帮于朵进厂。
但那会儿真没想到于朵这么厉害。
而且，后来她很快就搭上常家的高枝，也就用不着进机械厂了。
于朵笑道：“对，我过去大开眼界，忍不住就拍了很多照片。”
要宣传嘛，老蔡就找她拿了很多没有人物的照片。拿去做成黑白的图册，进行宣传。
王副厂长道：“我有几个朋友都在说准备去看看。反正什么后勤的事情，旅行社都会负责。我就跟他们说，去了不会亏。这老板是我们厂的子弟，很靠谱的一个姑娘。”
他说的其实是那姑娘认了外交部的大官当干爹，生意做得很大。
然后那群家伙就问，是不是解放前那种干爹。
他倒是顺口给澄清了一下，是因为那十年照顾了大官的妻子结下的缘分。
人家现在算是报恩呢。
于朵道：“东京的旅行社主要是我干哥的。在那边也是挂靠在常氏的公司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