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所知,商嫂子都是最近才去登记的。之前几个月,没去,也没交税。
之前不确定会不会做长久,附近一条巷子也没有竞争对手。
最近同一条巷子又开了一家。她怕被人举报,这才去登记注册的。
这样一来,如果对方没登记注册,她就可以去举报对方了。
当然,结果是两家都登记了。
税务部门如今的确是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整治小商小贩。
于朵也是三月底才去登记、注册的。
顾朝暮道:“是啊,这101万户里头,估计雇工问题很大。”
于朵默默鼻子,她每处产业都雇工了。还把上限定在了七人!
至于顾朝暮,他的两个厂,一个是国有参股企业,一个是集体企业。其实都是打的擦边球。
所以,他俩肯定都比较关注这个讨论。
进去之后,两人就在咖啡厅的卡座,让工作人员拿了5月29号之后的《人民日报》来看。
四十来份报纸,厚厚的一摞夹在一起。
秦东野在办公室,听说他们来了就下楼走了过来。
“不是吧,你俩在这里头碰头的研究《人民日报》啊?政治觉悟也太高了。”
顾朝暮原本和于朵相对而坐的。
这会儿便趁机挪过去挨着于朵坐,把位置空出来示意秦东野也坐。
“老秦,这事儿跟你也有关系。”
秦东野便坐了下来,和他们一起看《人民日报》。
得,还真跟他有关系,他其实也有所关注。他这儿也雇佣了不少退伍士兵、无业青年。
不过他也是集体所有制,很多人占股的。
《人民日报》以《怎么看待陈志雄承包鱼塘问题》为总标题,开辟一个讨论专栏来讨论此事。
形成了一场全国范围内的大讨论。
争论最主要的焦点之一是“雇工到底算不算剥削?”
对此,社会上形成了三种意见:有人主张取消,有人主张限制,有人则表示支持。
坚决的反对者认为,既然是雇工经营就必然有剥削。而在社会主义社会是不能允许雇工剥削的,这是一个大的原则问题;
第二种意见否认有剥削,认为陈志雄承包的鱼塘是集体的,生产资料公有制没有改变。
陈志雄雇人帮他管理鱼塘,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劳动伙伴关系。他们的结合,是一种新的劳动组合和协作。
陈志雄的收入比雇工高得多,但这种差别是合理的、正当的;
第三种意见认为,应该承认客观事实,陈志雄付给被雇人员的报酬低于他们付出劳动所创造的价值。陈志雄的收入中存在剥削是肯定的。
而且,雇工越多,占有他人创造的财富也就越多。
但这种剥削在我国现阶段是应该允许的。
因为我国农村经济比较落后,存在着多种经济成分,出现雇工现象也是难免的。
问题是要实事求是地对待,既不能不承认,也不能简单地加以禁止,只能限制和引导。
秦东野道:“我这儿有很多员工,我不雇佣他们或者说我不剥削他们,他们吃饭都成问题。你们俩那里,肯定也是这个情况。”
于朵道:“显然是这样啊。反正我每次招人,都是蜂拥而至的。我还只能从其中雇佣少许优秀的人。没被雇佣的人,都非常的失望。那这件事会有个结论么?”
都讨论成这个样了,不形成一个结论肯定是不行的。
不然,岂不是搞得他们这些人心头七上八下、忐忐忑忑的。
“得,我也别取笑常荷每次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副泼水节的巨幅壁画有没有被取掉了。”
政策没个定论,而且还存在反复,的确是让人心头悬吊吊的。
秦东野道:“取倒是没取,但是关键部位被用轻纱遮起来了。但没取下来,这就是一个进步。”
顾朝暮道:“所以我们现在还是拭目以待吧。”
秦东野和顾朝暮都是暂时没打算再扩张的。
秦东野把这个俱乐部搞出来,是贷了不少款的。
顾朝暮更是准备要逐步淡出贸易厂和收音机厂,功成身退。
但于朵还准备利用暑假,再多开出几家旅行社来呢。而且,旅行社先行,电器行随后。
她想了半天,“我还是准备按照原定计划来。”
她从开第一家废品站就雇工了。这是质变!后来陆陆续续增加的产业,都只是量变。
现在多几家、少几家,其实都是一回事。
真要被打成剥削者,早就够格了。不想因为这场争论,打破原计划。
秦东野抬手喊了点心,算是他请的。
看于朵做出这个决定,他道:“你没事,你挣那么多外汇。”
真的,于朵比他安全多了!这年头,挣外汇就是金钟罩、铁布衫,不坏金身。
而顾朝暮把他的事儿和安置退伍兵、带革命老区的人民富起来挂钩,他也不会有事。
倒是他这个俱乐部,已经有人在说是宣扬‘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了。
这个问题,比雇工问题还要严重。他也有几分虱子多了不痒了!
不过,他也不是一点后手没准备。万一有事,他立马撒丫子开跑。
他们这些人,得到消息肯定还是比外头的人要早些的。
眼前这两人,据他所知也
是有樱花国的长期商务签证的。
“放心好了,咱们在座三个人,如果真的要斗硬。我是第一个会被抓起来吊在路灯下的。不过,我还是相信邓公说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动摇’。真把咱们这些交税多的抓起来,让后来者止步,这不就是拉历史的倒车、不想发展经济了么?如今都打开国门,看到差距了。不会这样的!你们跟我一样,关注着就好,该放松还是放松!尤其于朵你昨天才高考结束。”
十一届三中全会开了两年半了。实事求是、解放思想也说了这么久。
秦东野是真这么想的。
顾朝暮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关注就好。”
“嗯。”
秦东野便没再和他们一处,起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顾朝暮也没坐回去,依旧和于朵坐的一方。
于朵因为之前没有亲自关注此事,便一直坐这里翻看着《人民日报》的相关讨论。
顾朝暮坐旁边,无聊之余干脆端起桌上的点心投喂。
喂到嘴边,于朵也没顾虑太多,直接张嘴咬住。她看着报纸,已经忘了这是公众场合了。
吃过还含糊地道:“你也吃!”
“嗯。”顾朝暮投喂得十分开心。
这样一来,那些看到顾朝暮的熟人自然就不会过来打扰了,只看着他俩笑。
这个卡座,得以自成一体。
(这场讨论,《人民日报》》持续了三个月。最重要的理论成果,是中央书记处政策研究室的经济学家林子力,从马克思《资本论》的一个算例中,推算出一个结论:“8个人以下就叫做请帮手,8个人以上就叫雇工,8人以下不算剥削。”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三篇第九章《剩余价值率和剩余价值量》中,明确划分了“小业主”与“资本家”的界线。雇工8人以下,自己也和工人一样直接参与生产过程的,赚了钱只是维持自己生活的,是“介于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中间人物,成了小业主”,而超过8人,“占有工人的剩余价值”就是资本家了。
这就是著名的“七上八下”的理论。当时,“七上八下”也成为一条铁律。中央出台的文件,由此规定家庭专业户、个体经营户,雇工不能超过8个,超过8个就要限制,尤其是党员干部不能超过8个雇工。
然而,“七上八下”的理论标准和界限,不仅没有使争论平息,反而使现实更加无所适从。从全局看,这一理论在当时就已经显示出滞后性。“七上八下”让广东雇工8人以下的陈志雄暂时有“法”可依,却让安徽雇工超过8人的年广久深陷于违“法”之中)
等于朵看过报纸,两人去柜台开房间。
顾朝暮玩笑道:“开一间还是两间啊?”
于朵楞了一下道:“开一间”
顾朝暮差点踩到自己的脚背,然后才听到于朵的下文,“你晚上就睡走廊。”
如果只有一间房,肯定不能让他进房间的。那样同样说不清楚!哪怕他是打地铺。
而且,秦东野敢让他只开一间房?他又敢只开一间?
这里头的人虽然见面笑嘻嘻,但背后是人是鬼谁知道?
回头以此去举报顾朝暮耍流氓,他就得落得个流氓罪,锒铛入狱。
如今男女作风问题,管得可严格了。
顾朝暮拿着两人的会员卡,开了隔着走廊、门对门的两间屋。
不能开隔壁的,不然回头要是谣传中间有道门不得了。
各自进房间放下行李后,顾朝暮叩开于朵的房门,“走吧,去吃午饭。这里头中餐、西餐都有,想吃什么?”
“就西餐吧,好久没有闲情逸致吃西餐了。”
“好,我找老秦要一个临窗看湖的位置。吃过回来休息一下,下午太阳大的时候可以去室内游泳池游泳。太阳下山了去骑马、射箭。刚开的骑射馆。”
第494章
两人中午吃的中餐,然后就按计划活动。
晚上吃的西餐。
既然不赶时间,吃西餐就是要的全套。
能这么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难得的福气。尤其是两个人都有时间,更加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