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常宁和狄见欢的婚宴,届时顾占林会飞回来参加。
不但他,顾占木也会特地飞过来一趟。
当年到农场不久,老爷子旧伤发作。
九岁的顾朝暮着急忙慌喊来了隔壁牛棚里住的常志远。
常志远一个文弱书生,咬着牙把人高马大的老爷子一路背去了卫生室。
(干爹私下和于朵说,幸亏当时已经挑了一年多的粪,把力气练大不少。不然一直是富贵公子哥的他咬着牙都背不过去)
当时那里头的医生也是上海大医院下放下来的。
这样机缘巧合下,才跟死神赛跑,把老爷子的命抢了回来。多活了十六年!
不然,去农场没多久他就去见马克思了。
这些年,顾家和常家以及那位聂老医生,一直都保持着走动。
所以常志远的独子结婚,顾家两兄弟才会双双到场。
奥运会正好是暑假期间。
赵思嘉便快快活活的让于朵旅行社的人领着她去办了旅游签证。
也不是单领她一个人,还有好几个有钱人也要去。
到时候大家同机前往。
又让顾朝暮掏钱,准备飞过去看完了才回来。
常家人听常荷说了这事儿,盛情邀请她届时去玩上几天。
单纯作为于朵的准婆婆,他们也会招待。
但顾家儿媳的身份肯定也有加持。
毕竟顾老人走茶未凉,顾占木、顾朝暮也都不是池中物。
这样常家人就会更热情的招待赵思嘉了。
其实她一开始问了顾朝容要不要一道去,这样她就不用借赵晓丹了。
回头侄女儿照应她,她给出看奥运的费用。
但顾朝容觉得不好太占便宜了。
她如果说要去,那不但是她陪着二婶去,蹭吃蹭住蹭门票。二婶应该还会邀请她妈妈一起去。
她妈肯定想去看奥运。但让侄儿给自己出这么多钱,肯定过意不去。
而且,她妈去年才请假到欧洲玩了三周。
今年再想请三周假去漂亮国看奥运,估计请不到了。
何况马上就是35周年大庆,她们办公室也有活儿要忙。
那还不得整个奥运期间,每天都心欠欠的啊?
而且,只邀请她妈一个人么?把大姑、小姑晾着?
大姑还好,小姑还不知道能絮叨多少年呢。
也不能全去,大家伙尽着小暮的羊毛薅吧。
所以,二婶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顾朝容就说她上了一年学想回家看看。
她还是回来看电视转播吧。
她住大四合院奶那边。徐老板是在自己搞的酒吧里准备了大银幕,要和顾客一起看的。
大银幕看比赛呢,于朵知道了都说她要过来看。
还说奥运期间,她们的训练强度会降低。
时间转眼到了7月23号,赵晓丹驱车去首都机场的国内抵达站口接了赵思嘉。
直接把人接到大四合院那边。
高敏也在那边等着。
这些天她都和狄见欢的妈妈一起商量婚宴的事。
如今另一个亲家进京,肯定也要抽空招待一下。
一看到赵思嘉拎着小包进来,她招手道:“快来、快来,有冰碗子吃。我算着时间,从冰箱里拿出来放了一会儿的。不会太冻人!晓丹,你把行李箱放好也过来吃一碗。”
正推着赵思嘉的两个大行李箱往正房去的赵晓丹点点头,“好!”
于朵又集训去了,就让她这个助理顶上。
反正去了漂亮国也是她们两个相处。
于朵去参与的是国之大事,赵思嘉自然不会见怪她没有亲自去机场接自己。
高敏把冰碗递给赵思嘉,玩笑道:“你还挺有派头呢!又不是出去办公事,还要专门带个助理去照顾自己。”
赵思嘉道:“我头回出国,心头难免有点怯。万一半路走丢了怎么办?我的英语还不是太流利。”
导游要负责那么些个人,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回头因为她是老板准婆婆额外照顾,其他游客会有意见。
就让她儿子多出一份费用好了。这样她心头踏实。
反正他挣的钱自己花不完。
于朵比他还能挣,也不花他的钱。
她不帮着花点,怎么体现挣钱的意义?
高敏听她说得振振有词的,想了想道:“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如今社会上仇富情绪严重啊。你不怕?”
赵思嘉道:“我儿子挣的钱,每一分都有来历的。我花着心头也踏实。我去年去了一趟自己长大的老区,老乡们都老感激我生了这么个不忘本的儿子了。再说了,你不去难道是因为怕被仇富?反正二哥没说不能去。”
她懒得想太多。想做什么只要二哥不反对,那就说明没有大问题。
高敏笑了起来,这一门心思搞学术的人确实不会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倒是比于朵他们一干人等想得开。
要说于朵,她初生牛犊时期也不怕事的。不然不敢来帮自己。
那会儿关大爷经常挨整,自己也在学校挨斗,她都没被吓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顾忌的?
等于朵过来,高敏就问她这个问题。
于朵想了想,中肯地道:“干妈,我那会儿不怕是因为那时候我成分好啊。我父母、哥嫂都是工人,最是根正苗红了。如果当时我自己也是黑五类,我可能就不敢那么帮衬你了,
至少会偷摸一些。还有后来顾二哥被定为黑典型,而我因为能挣外汇侥幸逃脱,也有些吓着我了。”
赵思嘉道:“说得是啊。朵朵那会儿是工人家庭的孩子,如今变成对立面的资本……”
她及时把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
高敏瞪她一眼,“华国没有资本家,别胡说。你在外头可别口无遮拦给你儿子和男人招祸。”
赵思嘉摆手,“不会、不会,我在外头都安安分分的微笑,当花瓶。”
于朵差点笑出声来,赶紧低下头。
高敏也只是笑笑,摇摇头。
不过,一把年纪了还随口喊出‘二哥’,这俩解除心结之后感情看来还更上一层楼了。
赵思嘉道:“真的,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我在外头很多时候都是保持沉默,最多微笑。”
她的身份在外头不好随意表态的。二哥就喊她沉默、微笑就好。
高敏想说你怕什么啊,你成分好。
但想想双烈士子女这个身份不好拿来说笑,便咽了下去。
不过于朵说的确实是现实。身份不同,看待问题自然也就不同了。
赵思嘉又道:“不过我觉得这个限制高消费是不妥当的。不让人看到挣了钱能过好日子怎么成呢?那其他人哪还有拼命挣钱的动力?看着吧,肯定会解禁的。而且,本来就没有明说过限制高消费。”
老徐跟着下班的顾朝暮过来,准备和他妈打个招呼。
他俩站在外头,老徐忍不住看顾朝暮。
“顾伯母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呢。”
顾朝暮笑,“我妈以前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书的。但我妈其实真没闯过什么祸。”
他爸的叮嘱,他妈还是都记在心头了的。
那十年她也没有因为说错话惹祸。
至于说因为有人垂涎她美色耍小动作,以至于他爸和人大打出手。那肯定不是他妈的锅啊。
老徐道:“这听着常伯母闯过祸啊?”
他瞧着挺成熟、稳重的样子。
顾朝暮道:“我妈看着天真、单纯。但学理工科的,骨子里其实有倾向理性的一面。或者说她知道特殊时期要把感性的一面收敛了。常婶婶倒是一直都很感性,是性情中人。”
说着三言两语把她因为十四行诗被小将打断腿的事说了。
还解释了一下于朵是怎么和她结缘如此之深的。
“不然你以为常婶婶这样的人,是这么轻易和人交心的?”
老徐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其实一直都有点纳闷于朵那样的家庭出身,怎么和常伯母亲如母女。”
只是师生一场不至于。何况还只是音乐老师。
但如果是那十年里不计得失、甚至也不知道她底细的时候伸出过援手,这感情确实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正要往里走,下班的顾朝容也回来了。
顾朝暮道:“姐,你下班比我还晚啊?”
“我们是服务行业。客人临到要下班的时候才上门来咨询,也得理会人家啊。还得把人哄得开开心心的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