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霖深跟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开玩笑说:“那真是可惜,如果咱们市高的操场也才两百米的话,贺西洲在高中应该就能发现你一直跟着他了。”
沈星微抿了抿唇,没有讲话,过了很久之后又点了点头。
沈星微坐上周霖深的车,一路到了汽车站,她弯腰与周霖深道谢,然后一路小跑进了车站,买了最后一班去水天县的车,坐在候车厅等待,人来人往,她捏着车票,始终安静。
雨势越来越大,持续了几个小时都没停,忽而一道闷雷在天空炸开,贺西洲就猛然醒了过来,下意识想要把沈星微抱在怀里,却一伸手摸了个空。
闪电从天空划过,将房中照亮一瞬,贺西洲清楚地看到床上是空的。他心脏开始怦怦跳,顿时全身的血液往头上涌,赶紧起身去开灯。
随着第二道惊雷落下,灯也被打开,贺西洲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放着沈星微的手机,而手机的边上则摆着那只他母亲所赠的飘花玉镯。
第55章 只有高中短暂的,不到两……
凌晨三点钟,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厚重的云层照亮,雷声震耳欲聋。
黑色的轿车一路疾驰,在驶入小区时减速,缓缓过了电子杆,停在一栋二层楼房之外。开车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大半夜也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下车开伞,脚步非常快地跑到门边,抬手按门铃。
很快智能门就传出声音,西装男人赶忙说:“小贺总,我到了。”
电子音响起,门被打开,男人赶忙走进去,顺手将伞收起来方才门口,转头打量客厅,就见整个环境收拾得一尘不染,只亮着几盏小灯,所以显得很昏暗。隔音效果很强,瓢泼的雨声都变成极其微小的闷响,噪声可忽略不计。
他进入春明集团工作三年,升职成特助一年,这还是第一次来小贺总的家。春明集团的老总对独子的保护极强,在小贺总成年之前,没有任何媒体挖出与他相关的信息,就算是进入春明集团,他也只是隐在挂名的职位之后,整个公司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小贺总极其注重隐私,在他成为特助的这一年,还从没见过小贺总的面,汇报工作都是电话联系,他只隐隐知道小贺总还是个学生,并且独居。
这位小贺总也没有那些富二代淫靡奢侈的陋习,说是特助,平时也只是处理公司事务,鲜少触碰私事,只是偶尔会被安排一些小事,比如在市里找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菜鸟律师,或者调查和联系他的高中同学。
这是他第一次在半夜接到小贺总的电话,让他把公司的配车开过来。
他正想着怎么在这栋安静的房子里礼貌地提醒小贺总自己已经进门了时,上方突然传来淡淡的声音,“杨特助。”
杨衡赶紧抬头,就看见二楼的台阶上站着一个身量很高的年轻男生,楼梯上方的光落在他身上,正巧照出一张过分俊俏的脸。他神色很淡,上身只穿着背心,露出肌理分明的双臂,正缓慢地摘手上的拳套,剧烈的运动让他大汗淋漓,却不显脏乱。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杨衡,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气场,慢声问:“昨天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小贺总。”杨衡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文件,说:“沈小姐的资料我都整理打印出来了,请小贺总过目。”
站在上面的人只撂下一句在下面等着,就转身离开,杨衡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三点十七分。他从口袋里拿出两颗薄荷糖,往嘴里扔了两个,提神醒脑。虽然半夜被叫起来实在是令人折磨,但好在加班费可观,给钱的差事办起来不至于那么煎熬。
十分钟后男生下楼,换了一身日常衣服,站到杨衡面前。这时候杨衡才发现,小贺总的确还年轻,他的脸甚至还不完全是成熟男性的样子,没有任何胡茬的痕迹,白白净净。只是眉眼太过阴郁,显然是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因此看起来有些骇人,杨衡尽量不多说一句话。
他从杨衡手里接去了文件,翻开看了两行,然后说:“送我去个地方。”
杨衡恭敬应了,打伞出门,将人送上车然后坐上驾驶位,拿出手机导航,驱车离开小区。行驶路上,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小贺总,难免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让他大半夜突然发疯,却不想就这么分神的一眼,立即被十分敏锐的小贺总抓住,阴沉沉的眼眸在镜子里与他对上视线,冷淡说:“专心开车。”
杨衡讲了一句抱歉,收回视线,不敢再乱看,很难说自己一个二十六七的人,会对这样年轻的男生心生惧意,可能是因为他是老板的缘故。
沉闷的大雨砸在车窗车顶,密集的声音几乎灌满耳朵,让贺西洲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非常吵闹、混杂的环境里,这样的噪音让他心情更加烦躁。他手里攥着记录了沈星微身份背景的资料,但眼睛扫来扫去,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指尖收紧时A4纸的一角都被捏得皱巴巴的。
醒来时没看到沈星微的那一瞬所给他心脏带来的冲击,在经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和剧烈的拳击运动之后,仍然没有缓解,到现在还是一抽一抽地疼。
贺西洲下床之后用很短的时间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没有看到沈星微的身影,然后发现衣柜里少了几件她平时常穿的衣服,卫生间少了她的牙刷和洗漱用具,鞋柜里也少了她的拖鞋和外出的鞋子,显然她离开了这里,在贺西洲睡着的时候。
在睡觉的时候被抛弃,这样的事贺西洲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到现在他还记得六岁时,父母来给他过生日,说好了要接他回去以后不再分离,但在他睡觉的工夫,父母走得干干净净,甚至没有一句道别。可是贺西洲也不是哭哭啼啼求着别人留下的那种人,所以后来每年生日父母来探望,贺西洲都不再说出那种以后一直在一起的幼稚话,笑着与父母道别。
贺西洲站在空旷安静的客厅,在一阵阵低沉的雷声中努力平复着过于急促的呼吸,想以此稳住暴烈的情绪,只是他一想到沈星微这样悄然无息离开的原因,心脏就跳得极其猛烈,身上的血液也跟着翻滚沸腾,灼烧感从心底涌起。
他来到沙发边坐下,激烈翻滚的情绪慢慢趋于平静,频频闪起的闪电照亮昏暗的客厅,惨白的光映在他阴郁的俊脸上,开始回忆和思考。
或许前天晚上他气上心头的时候态度有一些冷淡,但他后来也哄了很长时间,并且昨天做到最后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厌恨的样子,而是很乖地搂着他的脖子,依偎着他怀里,好像会永远依赖他的样子。
可是她为什么会离开?是因为前天加上了周霖深的好友,被他说动了什么,还是因为她认为这一个月的关系截止见过他父母之后就已经算结束了,所以她留下了手机和母亲送她的玉镯,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带,悄然离开。
明明她之前还表现出了很浓烈的喜爱,不仅仅是对玉镯,还有他。
他从来不是强求,或者是通过乞求别人而得到自己所需的性格,他在年幼时可以笑着送别想要离开的父母,在长大后的今天,也同样可以温和而从容地放沈星微离开。
“小贺总,到了。”前座的杨衡突然出声,打破车厢内的寂静,贺西洲的思绪突然被打断,缓缓睁开眼睛,将手里的资料放在一边,看见面前封锁的大门。
他眸光淡淡,很安静地想,他又不是在国旗下宣誓过这辈子一定要当一个至纯至善的好人,是沈星微不知死活地先来跟踪招惹他,被他缠上也是她应该承受的,现在想要走了,哪有这么简单?
杨衡很快就下了车,举着伞来到铁门边,冲里面喊了几声。守门的李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耳朵还算好使,很快就披着雨衣跑了出来,隔着门张望,在嘈杂的雨声中扬声询问,“你们是谁啊?”
贺西洲没打伞,直接来到门边,杨衡赶忙将伞举在他头上,就听他问:“沈星微昨天回来过吗?”
门卫老李回答:“回来了,下午回来一趟,跟我说了两句,说是要去见朋友。最近这些天总有人跟我问她的下落,她昨儿让我转告你们这些来找她的人,不要在这里蹲着了,她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不会再回来?她的东西都在这儿,不回来能去哪?”贺西洲拧着眉问。
门卫无意多说,摆摆手要走,贺西洲的手却很精准地从铁网的缝隙探进去,抓住了老人的胳膊,笑容里带着一股凉意,“这位奶奶,我是沈星微男朋友,她跟我吵架了悄悄离家出走,我怕她有危险所以来找她,你把门打开,我进她家里看看。”
“你们这些年轻人,找人也不知道换个借口。”门卫说:“你这都是第四个自称是沈丫头男朋友的人了,快回吧,下着大雨,折腾什么呢?”
贺西洲松了老人的手,听到这话约莫是气得厉害,后牙都咬紧了,腮帮子微微鼓动。他低头打量着铁门上的网洞,思考着翻进去和与门卫老人扯嘴皮子哪个更省力,他需要找出更高效的方法。
杨衡心想,果然这不正常的人平时就不能装得太正常,时不时释放一下天性挺好,免得装得太久突然爆发,就疯了。
哪有好人大半夜来这破地方,折磨快要奔三的下属,折磨不认识的门卫老奶,现在还打算折磨这个大铁门了。
正想着,贺西洲突然转身,朝他伸手,“给我一千现金。”
杨衡摸上摸下,只找到三百,被贺西洲一把拿走。五分钟后铁门开了,杨衡开着车将贺西洲送进小区居住楼的楼下,看着他进入破旧的楼道,一时分不清楚平时表现得沉稳冷静的小贺总是因为本身性格就是急躁的,还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叫沈星微的女生。
贺西洲一口气上了五楼,钥匙一直在他手里,所以毫不费力地开了门。这个窄小的房子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等打开之后,可以看到地上隐隐有一些脚印,显然是沈星微昨天回来时匆匆忙忙没有换鞋留下的,他进入卧室寻找,没人。
衣柜里的东西没动,还是之前他们回来时收拾的样子,桌子也干净,只有抽屉被拉开了。贺西洲记得这个抽屉里放了她奶奶的病历还有她的日记本,现在这个抽屉里没有了日记本,应该是昨天回来时拿走了日记本,除此之外别的东西似乎都没带。
贺西洲有一瞬的失神,突然想不到沈星微会去什么地方,可是在这个城市里,她只有两个家啊,还能去哪呢?
半小时后杨衡收到老板的信息,拿了后座的资料下了车,上了顶楼,被贺西洲开门迎进了一个极其狭小的房子里。贺西洲朝他要了烟,点了一根之后深深吸了一口,仿佛正在用这种方法压制情绪,看起来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杨衡静静地站在一旁,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四点五十。
小小的房子很快烟雾缭绕,贺西洲沉着眉眼坐在单人沙发上,面覆寒霜,一动不动地看着资料。
从前贺西洲从不动用这样的手段去探查别人的过去,对别人是没必要没兴趣,对沈星微却是希望她能够自己说出来,慢慢将一切分享给他,但是装好人也会有装到头的一天。贺西洲将烟头按在桌子上,指尖用力,有几分凶恶的意味。
资料上显示,沈星微六岁时父母就离婚了,她跟着父亲生活。十岁时,母亲改嫁,父亲也带着她来市里上学,小学和中学都是很普通的学校,但因为成绩优异,所以考进市里重点高中。高二时,她父亲酒驾撞在路边的树上,当场死亡,其后她转学,去了水天县。
也就是说,在沈星微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只有高中短暂的,不到两年的时间与他有过交集,或者说,擦肩而过的缘分。
贺西洲不论在记忆里搜刮多少遍,都没有在高中时代找到沈星微的脸,确认自己在高中时是完全不认识她的,可是沈星微却在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说讨厌他,还在日记里也写了很多不堪入目的邪恶文字。
“拨通吴跃的电话,我有话要问他。”贺西洲说。
杨衡拿起手机时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很好,小贺总折腾起来人人平等,高中同学也不放过。
因为前一天事先跟吴跃联系过,所以杨衡在电话接通之后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来意,随后将手机递给贺西洲。杨衡办事滴水不漏,不知道怎么敲打,吴跃在凌晨五点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诚惶诚恐,用着非常谄媚,讨好的语气,说道:“贺总,什么事儿要问我呀?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西洲随意打了个手势,杨衡转头出了门,下了两层楼回避。
房中安静下来,贺西洲开门见山,“高二的时候你收到一封情书,还记得吗?”
“啊?这事儿啊?”吴跃明显愣了一下。因为这段时间群里张罗同学聚会,他虽然在外地没时间去,但是在群里跟老同学聊了一会儿,也说起了这事儿,所以很快就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
贺西洲问:“沈星微的?”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吴跃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我当时还以为是情书呢,特得意地当着别人面宣读,结果我读到一半发现……”
贺西洲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声音平静,“发现什么?”
“那不是情书啊,是一封信。”吴跃说:“而且也不是送我的,当时你递给我,我还真以为是送给我的呢。”
“我给你的?”贺西洲微微皱眉,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会给你?”
“对啊。”因为是高中收到的唯一一封情书,所以记忆很深刻,吴跃嘿嘿笑了笑,“因为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但是放在了你的桌兜里,所以是你给我的,当时我没多想,以为有女生喜欢我,送情书送错了地方,结果……”
贺西洲打断他的话,“信的内容是什么?”
吴跃努力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没能想起来信的内容,当时并没有读完,而且也是几年过去,能够记清楚事情的经过已经很难得。他说:“我记不清楚了啊,贺总可以去问问周霖深,当时他把信给要走了,或许他还记得。”
十分钟后贺西洲阴沉着脸出来,反手关上门,将手机递给杨衡。
他接手之后翻上来一看,屏幕稀巴烂,碎得彻底,显然惨遭毒手。社畜杨某默默抬头看了贺西洲一眼,寻思直接索要赔偿然后被上司穿小鞋,还是以“难道刚才有一百个蜘蛛在我的宝贝手机上结网了吗哈哈”这种玩笑话带过。
贺西洲说:“刚刚放桌子上时不小心力气大了点儿,你去买个新手机,我给你报销。”
这破手机杨衡用了三四年,电池早就换了又换,总是不舍得换新,谁知道今天有这样的机遇,可以买最新款的手机了。杨衡眉开眼笑地道谢,将手机揣兜里,更加当牛作马尽心尽力服侍这位看起来心情很糟糕的上司。
第56章 也会卷着数不清的遗憾离……
早上七点,贺西洲将车要了下来,把快要奔三的助理放回了家。
他本来无意麻烦别人,只是他自己的车被搞得一团糟送去洗了,大半夜起来发现沈星微不在,一刻都等不了,急需一辆车,并且在心情焦躁的时候不适合开车,所以只能把杨衡叫来并担任司机。
天亮的时候,阳光重临大地,雨也停了,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复,情绪也恢复正常,所以让杨衡打车回家,还给他放了一天假。
贺西洲开着车回到了他自从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踏足过的高中。
沈星微以前在文科2班,班主任名叫赵丽,是个年纪较大的女人,身量不高,戴着窄边眼镜,教语文。学校每年都有尖子生,流水的学生铁打的老师,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年轻孩子,很多老师其实并不会将哪个学生记得很清楚,几年的时间过去,别说是提起名字,就算是本人来了站在面前,大概也没什么印象。
但贺西洲跟她提起沈星微时,她神色恍惚一瞬,“哦,她呀……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贺西洲笑笑说:“原来老师还记得她呀?”
赵丽也微笑,只是眼里蓄满了感慨,大概是触动了软心肠,不经意流露出了怜悯,“当然记得,那年她被撞坏了脚,送到医院后联系不上家长,后来才知道她爸头天晚上酒驾撞死,这孩子在医院躺了四天都没人管,还是我给垫的医药费,同学给送的饭,最后跟警方求助才联系上她妈,来了之后火急火燎给她办了转学,腿还没好就把她转去了县城的高中。”
很平常的一句话,赵丽也并没有用多么重的语气,但每个字落在贺西洲的耳朵里,都化作剜心似的惊雷,脑袋也“嗡”一声响,好像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可笑的是贺西洲从来不习惯同情,他在成长的过程中看多了别人的苦难,知道这个世界上有80%的人经受着各种各样的困苦,却从不慷慨自己的怜悯心。可是沈星微的过往,很像是一把尖锐无比的刀刃,这样大剌剌地刺进了贺西洲的心口,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刺得鲜血淋漓。
一开始贺西洲只是以为沈星微是个有着怪癖和一点心理疾病的跟踪狂,他不好奇沈星微这样的行为后藏了什么,只是单纯以为这是一段从天而降的机遇。
后来贺西洲不知不觉生出了探寻心,对沈星微的占有开始肆意蔓延,于是他发现了他以为的初遇其实并不是初遇,他以为的讨厌也不是真的讨厌,他以为的藏在暗处的跟踪、毫无交集的过往、高中短暂的独角戏以及导致她心里生病的原因,其实都不是原本面目,覆盖在上面的表象蒙骗了他。
藏在下面的那些,更贴近沈星微的事实,才更加残忍,冷酷。
只是她对这些只字不提,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
贺西洲觉得这样的说法都是安慰自己的欺诈式语言,因为时间从来不是治疗的药物,不能因为足够久远,足够漫长,就能填补心里的伤痕。
就像他对年幼时大部分事情都没有记忆,甚至有时候面对母亲指控他损坏那些珍贵藏品时,也根本记不起来那些事,但是他至今仍然记得六岁生日那天,他满怀着回家的期待入睡后,一觉醒来却面对已经离去的父母时的心情。
沈星微也不可能对这些释怀。
“不过她在哪都是不会蒙尘的明珠,前两年她还来看望我,说考上了咱们市里最厉害的美院,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赵丽还在不停地夸奖沈星微,满脸都是欣慰,好像教出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她与有荣焉,为之骄傲。
贺西洲却已无心再听,冲赵丽道了谢,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前往学校大门的途中,他看了一眼市高的操场,几年过去换了新的塑胶跑道,被雨水冲刷之后颜色更深,在阳光下显出鲜艳的色彩,上面有不少叽叽喳喳的学生在上体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