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过去是………”
“Terira中华区的总裁。”
美悠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狼狈地咽下去,她抬手擦嘴角,“……大小姐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美悠苦笑,手指揉了好一会太阳穴,想看是自己做梦,还是大小姐糊涂。
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若非当初被陈北檀挑中去照顾陈薇奇,以她的年纪和背景,能在CDR集团的某家子公司混上部门小组长就阿弥陀佛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都是CDR旗下的普通职员,因为成绩好拿到了集团的“箐瑛教育基金”的名额,才能去梦想中的学校,不然以她的家境,根本无力负担高昂的学费。她毕业后就跟在陈薇奇身后,入职CDR集团旗下的珠宝部门,又跟随陈薇奇来到蕤铂品牌,担任总秘一职,可以说陈薇奇就是她工作和生活的重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陈薇奇,去开辟自己的领域,她没有想过的。
美悠习惯了跟在陈薇奇身后,习惯了为陈薇奇check好所有行程,习惯去到一家餐厅只点陈薇奇爱吃的食物,习惯每天清早为陈薇奇准备一杯浓缩意式,甚至习惯每周三带陈宝宝去宠物店洗澡美容。
陈薇奇不喜欢美悠这样,她板起了脸,严肃说:“你是牛津毕业的,又做了四年蕤铂的总秘,我见过什么大场面你就见过什么大场面,怎么就不能高看你。蕤铂中华区总裁见了你,也得客客气气。”
美悠垂下脸,“那是跟在你身后。”
所有人都要给她面子,所有人都要高看她一眼,所有人都不敢为难她。就连网上熟知陈薇奇的粉丝们,也知道美悠,大小姐身后总跟着一个漂亮的元气小美女,夸她是陈薇奇的专属哆啦A梦。
陈薇奇柔柔地笑,春风拂槛般,“可我需要你走到我身边,和我并排站在一起,Yulia。”
“
我还记得我们读书时,在Scarfes bar喝鸡尾酒,你说你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总裁。”
“那是童言无忌,你这都信。而且我当时补充了,我长大后的梦想是抱总裁大腿。”美悠无奈地笑出来。
陈薇奇也笑出声,可她不管什么童言无忌,她忽然站起身来,手臂越过一方茶桌,握住美悠的手,很坚定的力道,“我说了,我想你站在我身边。如果周五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参加Terira的董事会,我就当你答应了。”
……
等到周五那天,陈薇奇的闹钟比往常提早了半小时。庄少洲不过比她早起一刻钟而已,从浴室出来,瞧见她正懒洋洋地拥着被窝,下巴搁在膝盖上,慵懒好似要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起这么早。”庄少洲惊讶地走过去,自床沿坐下。
陈薇奇还没彻底醒,声音很软,“嗯…今天有会……”她打了个哈欠,一颗生理性的眼泪流到腮边。
庄少洲把这颗泪抹去,知道她今天有重要会议,不想搅扰她的精神,昨晚都收敛着,不弄她太狠,只在缝隙外蹭了蹭,又和她接了冗长的吻,才抱着她睡,“不如再睡一刻钟,我准时叫你起来。”
陈薇奇摇头,眼睛眯着,又想睡又要起,挣扎纠结中,她理所当然地吩咐起来:“你先把我抱去衣帽间换衣服。”这样她就可以多睡半分钟。
庄少洲沉默几秒,为她在半睡半醒中都能自然地命令他,可抱她是毋庸置疑地,等陈薇奇稍微清醒那么一点,人已经在衣帽间,甚至穿好了bra。
恐怖!
陈薇奇呆滞地看着身上的蕾丝bra,穿得这么合身,排扣整整齐齐,没有错位,“你帮我穿的?”
庄少洲拿来衬衫,替她套上,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然你想谁帮你穿。”
陈薇奇会提前一晚把次日选中的衣服挂在展示区,佣人熨烫也方便。白色绸缎衬衫柔软而光滑,若是不扣好,会从她肩上滑下去,庄少洲替她一颗一颗系上,英俊的面容没有情绪,却专注,看着有种冷峻的性感。
陈薇奇没有被这样照顾过,她感觉自己像宝宝,不好意思地说她自己来。
庄少洲心里笑她还会不好意思,眼也不抬,只是善始善终,长指扣好最末尾那一颗,“醒了?”
“嗯…”
“那你自己来。”庄少洲退后一步,散漫地环抱双臂,眉眼温柔地看着她,“下次我也不会这么伺候你了。”
陈薇奇哦了声,闷声不吭地穿上粗花呢西装外套,同色A字版长裙,最后套上一层透明的丝袜。庄少洲看着那层透明的、没有实际作用的薄丝袜包裹住她整条修长的腿,倒是一本正经地挪开眼。
陈薇奇化妆时,庄少洲去泳池里游了好几圈来回,速度很快,仿佛要消耗掉无用的精力,晨间运动过后,他洗过澡,整理仪容,挑选西装时刻意选了一套深海军蓝,深蓝色系让他看上去矜贵儒雅,不似赤着上身时,像一头勒不住的豹子。
陈薇奇正在餐厅喝早茶,庄少洲扣着腕表走过来。
辉叔笑说:“少爷夫人今天穿得好登对啊。”
是登对,那贵气又不抢眼的深蓝,将陈薇奇今日身上娇艳的那不勒斯黄衬得越发活泼,宛如一支佛朗明戈舞。
陈薇奇瞥了庄少洲一眼,看见他领带上细小的黄色花纹,庄少洲被陈薇奇盯得不自然,转而对辉叔说:“少多话。”
辉叔眼睛笑弯起来,这么多年,好难得看少爷害羞一回。
吃过饭,两人乘不同的汽车上班。庄少洲知道陈薇奇今天很重要,要进入另一家公司任股东成员,具体缘由陈薇奇没有明说,但他能猜到一二。
陈三小姐的战场他不该插手,对陈薇奇在事业上过多的保护,只会让她在尊严上感到被侵犯,她是一个很有能力,也富有野心的女人。
但陈薇奇厉害归厉害,不影响庄少洲担心她会被人欺负。
上车前,庄少洲还是叫住了陈薇奇,“Tanya,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得说出口。”
陈薇奇看着庄少洲,眨了下眼睛。七八点的清晨,阳光还没有过分热烈,只是温柔地,轻柔地笼罩着她,山顶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此时还未散干净。
“那是你的事业,我不该插手,但是受了委屈,你也别闷着不说。陈三小姐应该很会合理利用身边的资源。”庄少洲笑容矜贵,温和地望着她。
合理利用资源,当然包括他。庄少洲也是陈薇奇最好最丰富的资源之一,这个宝藏矿,取之不竭,任由她使用,开采。
陈薇奇笑出声,心里莫名很满足,她走上前,踮脚,用鼻尖碰了碰庄少洲的下巴,这动作太亲昵,让庄少洲心跳很重。
她的声音也如七八点的阳光,温柔地,轻柔地,“当然,庄少洲,你是我牌面中最好的那一张,但现在还不需要用到你。”
庄少洲:“你可以反复使用,不用想太多。我们现在是夫妻。”
一副扑克牌里最大的牌面是大小王,拿到的人很幸运,但只能出一次。陈薇奇可以出无数次。
使用庄少洲,陈薇奇不需要感到歉疚。
他们现在是夫妻。
陈薇奇莫名感动,心脏都酸软了,她讨厌庄少洲一大早说这些,也讨厌被庄少洲看出来她是嘴硬心软的女人,忽然抬手扯了下他的领带,什么也没说,匆匆坐进她的新座驾里。
Terira在港岛没有独立的办公大楼,办公区域设置在CDR集团副楼的二十五到二十九层。
CDR大楼一共有两栋,副楼比主楼矮十六层,位于主楼的东南方,主楼的西北两侧各有一座弧形绿地花园,从空中望去,整个布局就像一张饱满的弓箭,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射出。
这是请了好几位著名的风水大师算出来的。在港岛做生意,生意越大,越信风水。
灰色库里南停在副楼正门,早有Terira公关部的部门负责人在门口迎接,对陈薇奇恭敬地唤了一声:“三小姐,公司派我来接您,带您去会议室。”
在CDR集团里,员工对陈家众人的称呼都是统一的。陈烜中是董事长,陈北檀则是小陈董,陈南英不在总部任职,名下只有一家边缘化的子公司,他也从不管,被称为二少爷,陈薇奇在总部任职,是CDR珠宝部的负责人,名下除了蕤铂,还管着另外两家珠宝公司,被称为三小姐,也有爱调侃的私下用大公主指代她。陈心棠则是四小姐,在CDR的香水化妆部。陈家还有很多亲戚,二房三房的子女都为集团工作,分别在不同的部门和子公司。
陈薇奇客气地道一句多谢,不再说话,高跟鞋踩得很利落。明黄色的身影在多为黑白灰的世界中,跳跃而抢眼。
“老板!”
陈薇奇的步伐被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住,她定了定,回头望向来人。
美悠一身大方端庄的白色西装,是陈薇奇在她去年过生日时为她挑选的礼物,六位数的西装穿上身,果然是不一样的,连气场都强大了起来。
美悠快步走到陈薇奇身边,递过来一杯意式浓缩,“早晨。”
陈薇奇笑容明艳,投来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接过咖啡,愉悦地喝了一口。
第58章 鹿死谁手 各凭本事
大会议室里乌泱泱坐满了Terira的各大股东和高管。
一方长十二米的胡桃木长条会议桌放置在会议室正中央,从首到末,每一个位置都由秘书办公室提前安排好,按照股份份额、职位高低来排座,座位上摆着铭牌,防止弄错。
此时会议尚未开始,但无
人交谈,鸦雀无声。不论男女都穿着正式,剪裁合身的商务式套装彰显着精英气质,肃穆且冷漠。
不过是百来平的会议室,却俨然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微型社会。
临近九点,众人时不时望一眼顶头空着的两个座位,都在猜,哪位大小姐会先到一步。
“老板,离会议开始只有两分钟了,我们要动身吗?”秘书垂着眼,不安地出声提醒道。
“陈薇奇到了?”陈心棠平声问道。
秘书点头:“嗯,五分钟之前车到了楼下,算时间,现在应该要进会议室了。”
陈心棠挑眉,随手点开电脑上的一份活动PPT,“帮我去跟王助理说一声抱歉,我把这份紧急的方案看完再去,劳烦他老人家等我几分钟。”
王助理是CDR总部董事办的人,陈烜中身边的二助。
秘书颇为无奈,她最害怕老板让她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传话的活。
什么紧急文件,就是一份明日看也不着急的PPT,王助理那种在刀光剑影的总部摸爬滚打的精明人,如何看不出陈心棠的心思?
陈心棠就是想晾着陈薇奇,给陈薇奇一个下马威,让所有股东等她压轴登场,也让所有股东知道,她才是Terira的话事人。即使陈薇奇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Terira,一切都得听她的,该等就是得等。
Terira不是蕤铂,香水化妆部也不是珠宝部,一个山头有一个山头的规矩。
王秘书得知后,很淡地笑了笑,只说让小棠总不着急,会议推迟十分钟也是可以的。
会议室里一众股东面面相觑,也没人当出头鸟,都不想参与到两位陈姓公主的内斗中,又不傻,疯了吧。
电梯到达二十六层,陈薇奇在公关部负责人的带领下,穿过两片开放式办公区,来到会议室正门。
“大家都到齐了,知道三小姐今天要来,都等着您大驾呢。”公关部负责人嘴滑,眼睛笑眯眯地。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薇奇也笑,目光落在腕表上,显示八点五十九,“你们棠总呢,也到了?”
“……”负责人哑了一瞬,笑容维持不变,“一大早就忙着去接您了,棠总这边的事我不太清楚,要不我问一下秘书?”
陈薇奇抬手抚过耳边的大溪地珍珠坠子,语气淡淡地,“不必。强按牛头不喝水,总不能拿鞭子抽。她要不守时,我也没辙呢。”
负责人是精明圆滑的,此时也哑口无言。
美悠偷笑,也就大小姐能想出这种损人的比喻。
“那我们是先进去还是?”负责人有些头疼,就怕这两位大小姐都要压轴出场,那今天这会别开了!
美悠翻了个白眼,熟悉陈薇奇的人都知道,她是最守时的,即便是讨厌的场合,她也会分秒不差地现身。陈三小姐不会故意迟到来展示自己的优越,或立下马威,当然,也不会有人敢晾着她。
“进。”
负责人松口气。
九点整,会议室门打开,陈薇奇步履从容地走进来,面容冷淡,下巴微扬起,她惯性这样。
那靓丽的那不勒斯黄不动声色地拨动着沉闷的会场,轻易成为这里唯一瞩目的风景。
众人各有各的隐晦心思,不论怎样都不妨碍他们热络地打招呼,一叠声毕恭毕敬的三小姐。
陈薇奇笑着回应,黑色高跟鞋慢条斯理地踱步至会议桌前,她含笑地望向王助理,主动打招呼:“王助理,好久不见。”
王助理站起来:“好久不见,三小姐。董事长交代过我,一切都会为您办妥,让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