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怀孕的事儿很快就被远在几千公里外的老太太知晓,老太太虽是没过来,但流水般的各种东西被送了过来,有特产,有给她的礼物,有小孩儿的衣服。
他们俩没有长辈在身边,老太太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只恨身体不好不能马上飞过来亲自照顾孟筂。
孟筂怀孕这事儿是大喜事,陈阿姨终于得愿以偿,高兴得很,孟筂吃不下东西她就变着法子的做,有时候连孟筂自己都觉得麻烦,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告诉她她现在是两个人,想吃什么就要说,不吃东西会影响到宝宝发育的。
一切以孩子为重,她甚至还鼓动孟筂辞去工作好好在家里养胎。这段时间本就要加倍小心,她每天在外边儿她都提心吊胆的。
孟筂自觉自己的身体受得了,便说等以后再说。幸好沈子业尊重她的选择,只是不许她自己上下班了,早上通常由他送她上班,下午没空就由司机去接她。
孟筂开始只是吃不下东西,但没过几天后妊娠反应就变得更严重了。只要看见油腻的东西就吐,路边闻到浓重的油烟味儿胃里也会犯恶心。中午几乎不敢往茶水间去,害怕闻到同事们热饭的味儿。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吐,孟筂不得不请了假。她现在完全没精力工作,除了睡觉就想睡觉。因为吐得厉害加上吃不下东西,婚后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圆润脸庞迅速的瘦了下去,下巴尖了起来,整日里都是恹恹的。
第182章 体贴
这样的状态已经上不了班,孟筂犹豫纠结了几天,还是选择辞职。她的妊娠反应太严重,沈子业也将手中的大部分工作都移交了出去,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家里陪她。但凡她想吃点儿什么,马上就会去给她买回来。
最初时陈阿姨还让忌口,不让吃外边儿的东西,但见她吃不下东西,也就随着她了,只盼着她多吃点儿。
孟筂从前就是敏感又细心的人,怀孕后更受影响,常常会莫名的悲伤落泪,自己也无法控制。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她母亲怀着她时。怀孕那么辛苦,当知道她父亲出轨时,她不知道多难过。孟筂的心脏像是被谁给紧紧的握住了一般,一时疼得她无法呼吸。
旁边儿的沈子业敏锐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轻轻的将她拨靠在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了?”
孟筂低下头,隔了片刻才说道:“突然想起了我妈妈。她当初……一定很辛苦。”
这些年以来,就连在医院最脆弱的时候,她都未提起过她的母亲。沈子业怔了怔,问道:“你想见她吗?”
孟筂摇摇头,说道:“不了,我不想打扰她。”
她母亲已经决意同过去断绝过去,她已经被束缚了那么多年,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她。她从前对她,心里是有怨怼的。有些事儿,现在仍不能释怀。但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即将做妈妈的缘故,她已能体谅她的不易。
无论她是否爱过她,但她给了她生命。
沈子业伸手轻轻的摸着还平坦的小腹,转移开了话题,问道:“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饿不饿?我去给你弄吃的。”
孟筂稍稍的想了想,说道:“我想吃烧烤好不好?”
沈子业笑笑,说道:“当然好,家里食材调料都有,我给你烤。”
孟筂的口水疯狂的分泌着,用力的点头。
她这段时间吃不了荤腥,烧烤也是全素。在陈阿姨的帮忙下,旺旺的炭火没多大会儿就烧了起来,沈子业开始烤起了现串出来的靠烤串。
他还试图给孟筂烤了两只虾,肉质鲜甜,她没有呕吐。
吃烧烤得配饮料,陈阿姨给榨了果汁。孟筂嫌弃不过瘾,偷偷的喝了一小杯碳酸饮料。
沈子业没有告发她,唇角微微的扬起,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怕待会儿又呕吐,孟筂没敢吃太多。她这段时间有些失眠,知道她一时半刻睡不着,沈子业带着她出去溜了一圈。
已经十一点多了,周边安静极了。清冷的月光洒在草木上,散发着泠泠的光。沈子业牵着孟筂的手,走几步就会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孟筂摇摇头,表示不累。深深的吸了一口深夜里的新鲜空气,说道:“感觉好久都没出来了。”
沈子业捏了捏她的手指,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他这段时间呆在家里的时间多,孟筂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段时间耽搁了你不少工作吧?你回去上班吧,有陈阿姨照顾我就够了。”
沈子业不置可否,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老婆孩子重要。”
他仍旧在家里处理公事,每天会抽出时间陪孟筂散步,在她郁郁寡欢时找出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怀孕三个月后,孟筂的妊娠反应才减轻些,呕吐不再那么频繁,但仍旧没什么胃口,好在产检时一切正常。
她也稍稍的有了精神,不用工作闲在家里的时间慢慢的变得枯燥无聊。人在无事可做事总会想些天马行空的事,她也一样,无端端的忧伤,本就有些失眠,现在失眠得更严重,总是觉得很空虚。
沈子业对她的状态担忧不已,要将她带去公司里上班,孟筂却不肯,让他忙他的,不用管她。
虽是让他不用管她,但怀孕后的她好像变得矫情起来。他如果一整天没给她打电话,她就会莫名的生闷气,觉得委屈。
这些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她自己也纳闷得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从未那么脆弱过,这样的她,对她自己来说也是那么的陌生。
幸好沈子业一直体贴又耐心,还特地去咨询过医生,十分关注她的情绪问题。
这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腿不舒服,翻来覆去好几次后都睡不着,她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颓丧的对沈子业说:“你去隔壁睡吧,别吵到你了。”
沈子业已经很困了,但还一直替她揉着小腿,她陡然坐起来,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说道:“我哪儿也不去,睡下吧,我再揉揉就能睡着了。”
他的声音温和,可孟筂的眼睛却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沈子业被吓了一大跳,赶紧的起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
孟筂摇摇头,抽泣着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沈子业失笑,温柔的替她擦去泪水,说:“怎么会?你现在是受孕激素的影响情绪才会莫名的反复,等宝宝出生就好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别闷在心里,告诉我,我来解决好吗?”
孟筂点点头,眼泪总算是不掉了。
“躺下睡吧,不然明儿没有精神。”沈子业哄着她躺下,这下不敢再打瞌睡了,等着她睡熟后才闭上眼睛睡过去。
隔天起来,昨儿晚上脆弱的情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孟筂突然来了兴致,想要自己做点心。
只要她高兴,想做什么都行。家里没有面粉,沈子业特地去超市买来,看着她开始忙碌,这才去上班。
大半天的时间里孟筂都耗在做点心上,做了牛奶曲奇饼干,蔓越莓饼干,还在空隙的时间里做了奶香小馒头。
她一点儿也不嫌麻烦,将点心分成了两份,一份送去给杜薇若,另一份送到她的父亲那边。剩下的则是留着给自己当下午茶。
下午空中乌云密布,没多大会儿就下起了雨来。沈子业回来时孟筂正坐在床边的小圆桌旁喝着陈阿姨给做的绿豆汤,时不时的吃上一块饼干。
他冒雨回来孟筂很是惊喜,站了起来,问道:“今天不忙吗?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沈子业笑笑,说道:“在外边儿见客户,时间差不多就没回公司直接回来了。”
他走向她,孟筂向献宝似的端起了自己烤的曲奇,递到他的面前,说道:“尝尝,陈阿姨也说做得很好。”
沈子业看到甜食就牙疼,但见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只得若无其事的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他虽是夸不错,但吃了一块就不肯再吃了,甜得发腻,他吃不下。
虽只是吃了一块,但晚上睡觉时他的牙就疼了起来。这牙疼来势汹汹,半边脸很快就肿了起来,找了止疼药吃了也没什么用。
孟筂不知道那块饼干是罪魁祸首,着急的问怎么就牙疼了,要让沈子业区医院。
沈子业却不肯去,说没事儿,疼过这一阵就好了。
牙疼起来真是要命的事,他无心工作,拿了冰袋捂住他那半边脸躺在床上。怕孟筂担心还得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他最终还是没能抗住,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孟筂要陪他一起过去,他却不肯,说医院里细菌多,让她好好呆在家里,他会让樊助理送他去。
孟筂一直都在担心,直到十点多沈子业打来电话说已经看过医生了,她才放下心来。询问沈子业是怎么回事,他却没说,只说没什么大碍,用了药后已经减轻了疼痛,他不回家去公司上班了。
晚些时候,樊助理送了几箱水果到家里来,说是客户送的,沈子业让送过来给她尝尝鲜。
孟筂向他道了谢,又问起沈子业的牙齿医生怎么说。
樊助理笑笑,说:“没什么大问题,开了药,让以后最好少吃甜食。”
孟筂这才知道是自己的那块饼干惹了祸,又有些恼,亏他那时还昧心的说好吃。
晚上沈子业回来,孟筂还在生闷气,见着他那还肿着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脸别到一边理也不理他。
沈子业一头雾水,笑着问道:“怎么了?”
“饼干好吃吗?”孟筂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沈子业笑了起来,说道:“我虽然牙疼,但和饼干好不好吃没有关系。”他拍拍她的头,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啊,现在已经好多了。”
“你牙疼就不该吃。”孟筂闷闷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会牙疼呀。”沈子业无奈的说道。
他牙疼只能吃流食,孟筂特地嘱咐陈阿姨煮了粥。两人往餐厅那边,陈阿姨很快便盛了粥出来。
虽是牙疼,但沈子业的胃口不错,边吃着粥边问道:“今天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孟筂因为他牙疼的事儿一直在自责,闷闷的说道:“什么都没做。”
陈阿姨听到她的话笑了起来,同沈子业说道:“她一直都在生闷气,气都给气累了。”
孟筂的脸红了起来,矢口否认,说:“才没有。”
怀孕后的孟筂很怕热,初夏才刚到来,温度还不怎么高她就有些受不了,稍稍动动就全身是汗,整日里更是动也不愿意动。
沈子业不愿意她那么整天闷在家里,让人把郊区的院子收拾了一番,连同陈阿姨一起住了过去。
他们虽是只在这边住了短暂的时间,但院子被打理得很好,请的工人在院子里种了瓜豆茄子辣椒等菜,长势喜人。
孟筂很喜欢,也有了事儿做,每天浇水除草,自得其乐,连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当第一茬菜成熟时,她摘了给她父亲和杜薇若送过去,并邀请杜薇若带着孩子来这边玩儿。院子有那么大,前边儿种了蔬菜,后院则是草坪,还种了几颗果树,只是还未挂果。
也许是因为来了这边心情好了许多的缘故,孟筂开始有了胃口,有了想吃的菜。这自然是沈子业乐意见到,这边买不到的食材,他马上就会让人从城里送过来。
随着时间过去,孟筂的肚子慢慢的大了起来。第一次有胎动时她十分的激动,本是想给沈子业打电话,按捺住了这冲动,等着他回来才告诉他,宝宝今天在她的肚子里动了。
沈子业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感受不到任何动静后又让她躺下来,用脸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
但小家伙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半点儿面子也不给。他趴了好会儿都没动静,只得失望的起身。
他对胎动好奇得很,于是一整晚的时间时不时的都在摸孟筂的肚子。孟筂最开始觉得挺新鲜,后边儿变得不耐烦起来,说他的掌心太热,不让他摸了。
她贪凉,从前睡觉时要抱着沈子业睡,现在则是不肯让他碰了,说热,抱着睡不着。
沈子业悻悻的,说:“现在就不让抱了,以后是不是就要分房睡了?”
孟筂迷迷糊糊的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说道:“你要不想睡这儿就睡隔壁去,我明天让陈阿姨把房间收出来。”
沈子业被她的话给气得笑了起来,说:“你这是在过河拆桥吗?现在不需要我了就打算把我给踹开了?”
“不是你说要分房的吗?”孟筂一脸的莫名其妙,她实在困得很,嘀咕完后又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留下沈子业坐在一旁生闷气。
同孕妇生气显然是不理智的行为,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将孟筂踢开的被子给她盖上,隔着被子伸手松松的搂着她。
虽是已经睡着,但大概是感觉到了热度,孟筂很快从他的怀里挣了出去。
沈子业气闷,但也只得离她远远的。
孟筂睡得熟,他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索性不浪费时间起来处理公事。等着将事情处理完再睡觉时,熟睡的孟筂已经出了一身汗,他给她擦净了汗,找来睡衣给她换上,这才轻拍着哄着她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