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没有一点儿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沈总那么闲吗?”他是不可能出现在火锅店里的人,为什么出现在哪儿甚至不用去猜。
“这几天放假。”沈子业像是解释他为什么会那么闲。
孟筂并不关心,也并不打算去看什么节目表演,往前走了几步去拦车。但节假日人多,竟然没有空出租车。
她并不想和沈子业呆在一起,但甩也甩不掉,只得看向了他,问道:“沈总打算一直跟着我吗?”
她恹恹的,语气冷淡得很。
沈子业笑了笑,放柔了声音说道:“别赌气,这次的魔术表演平常轻易看不到,看了再回去吧。”
他像是将她当成了小孩儿在哄。
孟筂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快步的往前走,打算到前边儿的站台乘坐地铁。但她明显失策了,因为这边有表演,进到地铁站才发现人很多,正乱哄哄的往外挤。
她哪里想到会有那么多人,不由得呆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的逆流走着。
走了没多远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沈子业上前来,不着痕迹的将她同那些过来看表演的人隔开来。
待到上了车,孟筂已经挤出了一身汗来。人仍旧多没有位置可坐,沈子业一直在她旁边儿护着她,她不得不向他说了声谢谢。
车厢里闷得厉害,幸而没有几个站,孟筂一到站马上就下了车。这边人流量比平常大,但好歹没那么拥挤,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儿。
出了地铁站,见沈子业一直跟着她,她只得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他,苦笑了一声,问道:“沈总打算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这段时间治安不太好,我送你回去。”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我不需要谁送。”孟筂有些恼。但她知道她说服不了这个人,也不再多费口舌,埋头快步的往前走着。
走到离小区没多远时,远远的就见一辆车靠边停着,那车有点儿像是沈延習的。
她想要摆脱沈子业,快步的往前走去,但走了没几步才发现车子旁边儿的阴影里站着人,隐隐有女孩子的啜泣声散开来,沈延習并不是一个人,那哭的人,应该是齐悦。
孟筂哪里想到自己会撞到这样的场面,一时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最后还是选择停下了脚步。
那边的啜泣一直未停,隐隐的有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吵架。孟筂听了一会儿听不清,但见两人并没有结束的意思,正想要上前去,手腕就被沈子业给握住了。
她下意识的要甩开她的手,但甩了一下竟然没能甩开,不由怒目而视。
沈子业脸上的神情平静得很,往那边看了一眼,淡淡的说:“你觉得你现在过去合适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孟筂用力的挣扎着,这下倒是挣脱了他的手。
“和我是没关系,但你这时候上前,只会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沈子业说完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再好的朋友,也最好别掺和别人的感情。”
孟筂听到他的话果然犹豫了起来,她想起齐悦那通莫名其妙挂断的电话,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
沈子业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孟筂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他又说道:“你站在这儿是怕他们看不见你吗?”
可不,这边没有任何遮挡物,但凡那两人往这边看一眼,就会发现她。
不得不说,沈子业一向很会拿捏人心。孟筂担忧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没有再站着,不远处就有一小公园,她走了过去,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子业虽是一直跟着她的,但却没有坐,点燃了一支烟站在不远处抽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出烟雾。
小公园里偶有人路过,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站一坐静默着。夜晚的风已有些凉,孟筂没有再急着回去,坐了半个来小时,估摸着那两人已经走了,这才起身回家。
这会儿的时间里沈子业已经不知道抽了几支烟了,见她起身掐灭了烟头,仍旧跟着她,显然是要将她送到家。
孟筂替沈延習担心,也没心思管他跟不跟着,埋头往前走着。走过拐弯处,沈延習的车果然不见了,那两人走了。
孟筂是想给沈延習打电话的,但碍于沈子业跟着没有打。两人一前一后的就那么走着,到达小区门口,孟筂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快步的走了进去。走了一截回头看,沈子业并没有跟进来,她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儿。
她为沈延習担心,回到家洗漱后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他打了电话。本以为这时候他要么是和齐悦在一起,要么是呼朋唤友的玩儿,但都不是,他那边很安静,人也有些倦倦的,不待孟筂开口就先问道:“刚才我去你家陈阿姨说你出去了,去哪里逛了?”
“没去哪儿,就在市区逛了一圈,遇见杜薇若一起吃了一顿饭。”她说完稍稍的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你回家了吗?”
“嗯,我也才刚回来。”沈延習的语气温和,听不出心情好坏。
“要不要来我家,想吃什么夜宵,我来做。”孟筂问道。
要是在平常,沈延習肯定会应下的,但今天却没有,他笑着说道:“走了一天的路你还不累吗?你还是早点儿休息吧。”
第110章 插手
假期虽是不用上班,但孟筂回来后仍旧起得早,有时候会做了早餐同陈阿姨一起吃,浇浇花,或是去菜市场逛一圈。
她同从前比起来有许多不一样,以前活泼乖巧的小姑娘,现在变得恬静,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有时候陈阿姨会觉得她很陌生,像是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
这天早上,孟筂正仔细的修剪着花枝,手机在兜里震动了起来。号码是一陌生号码,她还以为是客户,摘下手套后接起电话来,客气的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没有人说话,她有些疑惑,又喂了一声,说道:“你好,听得见吗?”
“我是齐悦,有空我们见一面吧。”电话那端的人出了声,语气是硬邦邦的。
孟筂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不由得怔了一下,她本是想开口问她什么事,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应了一声好。
齐悦竟然就在这附近,孟筂到她说的咖啡厅时她早就在等着了。她同沈延習在一起几年,两人也不过只见了一面。比起几年前的那次见面,齐悦变化很大,衣着打扮与往昔完全不同,神情里也不再带着羞涩,看向孟筂的眼神冷漠极了。
孟筂自是察觉到了她的敌意,坐下后便开口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齐悦显然没有同她寒暄的意思,开口就问道:“你应该知道沈延習是有女朋友的人吧?”
孟筂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回答道:“当然。”
齐悦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陪你的时间比陪我这个正牌女友还多!”
她的脸上带着恨意,孟筂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的解释道:“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你出车祸,他一直照顾你,你回去上班,他又两边儿跑,难道我说的这些不是事实吗?”她的语气咄咄逼人。
无疑,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孟筂哑口无言,她知道在此刻她解释什么都没有用,说道:“抱歉,以后不会了。”
她没想到,她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问题所在。
“这不是你说了算。”齐悦的脸色不见半分缓和,冷冷的说:“沈延習一直都觉得你需要照顾,只要你不找男朋友不谈恋爱,他就会一直照顾你。”
她这是在逼着她谈恋爱吗?孟筂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齐悦脸上的愤恨,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说道:“我会和他说清楚。”
尽管齐悦毫不客气,但她不愿意让沈延習为难,仍是客气的同她道别后才走出咖啡厅。
她的心里沉甸甸的,说起来,都是她的错,沈延習那么仔细的照顾着她,她却从未替他考虑过。她那时候在医院时他白天黑夜都在那边耗着,他的女友又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因为这事儿,他和齐悦肯定没少起争执,而他竟然一点儿也未提过。
孟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给他打电话但最终还是没有打。走了一段后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坐了良久,才起身慢慢的回了家。
她并不打算沈延習今天齐悦找她的事儿,想着该怎么慢慢的同他疏远,她想他好好的,不愿意让他因为她生活起波澜。
孟筂回来是打算呆完假期再回去的,但在第五天早上就返程了。她没有告诉沈延習,只同她父亲说了一声,直至飞机落地回到家里,她才给沈延習打了电话,告诉他公司有事儿要处理,她先回来了。
沈延習自然是责备她没有提前告诉他,竟然等到家了才给他打电话。
孟筂只得解释说走得匆忙,又说来去都很方便,什么时候她想回去就回去了。
说到最后时,她犹疑了一下开口说道:“阿習,你以后别再经常往这边跑了,好好工作,我有空就回去看你们。”
沈延習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笑着应好,又说他过来看她都是先安排好工作的,让她不用担心。
孟筂还想说什么,但又担心说太多让沈延習起疑心,只让他以后过来先给她打电话,她假期过后恐怕得出差。
沈延習应了好。
假期很快结束,孟筂本以为她的工作会有一定的变动的,毕竟她已经休息了那么久。但没想到竟然未有任何变动,她主动同上司提起恢复以往的工作,上司竟然拒绝了,笑着让她安安心心的做现在的事儿,别有任何负担,恢复工作的事儿等她身体恢复好了再说。
孟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里起了疑惑。她的这位上司,对下属虽是照顾,但绝不会照顾到这份上。他一向最擅长于榨取下属的每一分价值,常说的就是公司不养闲人,怎么可能在别的同事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让她无所事事的闲着,这显然是不对劲的。
难道是良心发现?但这怎么可能?在职场混了那么多年的老油条,只会以公司利益为重,哪里会管底下人的死活?
孟筂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想,顺其自然。
下午下班,她竟和上司前后脚到电梯口。现在是高峰期,电梯数字动得缓慢。她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刘总。
刘春亭今儿又谈下了一笔生意,整个人红光满面的,笑眯眯的说道:“小孟你身体不舒服,以后要是活儿少可以早点儿回去休息。咱们公司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性化,以员工的身体为重。”
他竟然让她早退,孟筂有些怀疑他是吃错药了,但面上还是露出了一副感激的样儿来,说道:“谢谢刘总。”
刘春亭摆摆手,有其他的同事过来,他同其他的同事打起了招呼来。
电梯好不容易下来,几人进了电梯。今儿刘春亭应该是限号没开车,没有往地下停车场去,在一楼就同孟筂一起出了电梯。
同领导走在一起,不得不处处以领导为先。刘春亭今儿心情好,话也很多,临别时笑着问道:“小孟,沈总最近是不是没在这边?等他什么时候有空了,请他一定要赏脸一起吃顿饭。”
孟筂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他就已上了出租车。
孟筂并不傻,听他提起沈子业来,他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一下子都能解释得通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沈子业竟然会干涉她的工作。她浑身冰凉,想马上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的,但到底还是隐忍了下去。
回到家中,对面那扇门还是关着的。她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到这边来,当然也没去敲门,回到家中做了晚餐默默的吃了,才翻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给他发了短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她想和他谈谈。
沈子业倒是没多大会儿就给了回复,说他在机场回来的路上,应该还有半小时能到。
孟筂虽是努力的让自己要平静,但却完全做不到内心毫无波澜,连书也看不进去了,起身往阳台那边,站在阳台上看着夜景发起了呆来。
半个多小时候过后,沈子业总算是回来。但他没有来孟筂这边,先是回了他自己家里,又过了十几分钟才敲响了她家的门。
孟筂开门见是他,让到了一边。
他往里走到沙发上坐下,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孟筂,开口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他风尘仆仆的,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倦色。
孟筂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看向他,说道:“我就想问问,沈总凭什么插手我的工作?”她脸上的表情虽是平静,但语气里的怒气却掩饰不住,仿佛只要一点火整个人就会炸开来。
现在的她是生动的,这让沈子业忍不住想起了从前的那个小姑娘。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来,温声说道:“就为了这事儿?”
“是,就为了这事儿。在沈总眼里,这点儿事大概不值一提,但对我却不一样。”她强忍住怒气,说道:“您一声不吭的就安排了我的工作,您不认为您太过分了点儿吗?”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沈子业慢慢的敛了笑,说道:“你的身体现在的确不能太过劳累,我找你的上司谈过,等你以后完全康复了我不会再干涉。”
他倒是承认得很爽快。
孟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能不能劳累那是我的事!并不需要谁来替我安排。您擅自找了我的上司,有想过我的同事们会怎么看我吗?我以后还怎么在公司里立足?”
“你什么时候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了?我也并不认为那些有什么好在乎的。你受了伤,并且现在仍未痊愈,这是事实。谁还能说什么?”
他是身处高位的人,哪里看得到职场底下的尔虞我诈口是心非。她的上司那么关照她,尽管她的确身体未痊愈,但时间长了肯定会引起同事们的不满,要不了多久谣言就满天飞了。
孟筂被他的话气得笑了起来,说道:“是是,你是可以不在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想再同他掰扯,说:“无论如何,我谢谢您的关心。但我的事,请不要再插手。”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情绪波动极大。
她说完就准备送客,但话还没说出口,沙发上的沈子业竟然笑了笑,温和的说道:“是,我找了你的上司没告诉你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人都在这儿了,你想骂想打就行,就是别气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