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筂说了句还没有,告诉她老家有点儿事她回家了。
这显然是秦闵行没预料到的,他有些失望,很快笑着说还想约她周末一起打球。他说完后马上又说让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告诉他,不要同他客气。
他的语气诚恳,很让人有好感。孟筂向他道了谢。
知道她有事儿,秦闵行并未像往常一样继续聊,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沈庆昀在孟筂回去的第三天便醒来,但情况很不乐观,他身体动不了,说话含糊不清,连简单的自理都做不到。
他自己大受打击,拒绝配合医生的治疗,脾气前所未有的报道。
他昏迷着时沈延習以为只要他醒来一切便都好了,却没想到醒来后却是这样儿,他同样无法接受,每天抽烟抽得更多,身上离得很远都是一股子的烟味儿。
转眼孟筂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这天晚上他从医院送孟筂回家,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阿筂,你回去吧,我爸爸的情况你看到了,一时半会儿都好不起来,你总不能一直请假。”
最初的不能接受后,他渐渐的接受了事实上。这段时间里,孟筂医院公司都在跑,帮着处理医院里的事儿,给他送饭,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她陪着,他不知道这段时间该如何渡过。
但这眼看是一场持久战,他怎么能拖累她?
孟筂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我已经递了辞呈,这几天是要回去一趟,交接好工作就回来。”
她一直都不肯回来的,现在突然回来,显然是因为他家里的事儿。
“不不不,阿筂,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轻轻的说道:“阿習,如果有麻烦的是我,你也一样会这样不是吗?这种时候我回去同样也不能安心工作。”
沈延習哑然,好一会儿才声音涩涩的叫了一声‘阿筂’。
孟筂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说道:“你忙了一天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早起去医院,我会过去。”
沈延習点点头,在孟筂要再开口催他时,他突然说道:“阿筂,能不能陪我坐会儿?”
他说着在门口的石梯上坐了下来。
孟筂一怔,很快也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轻轻的问道:“是不是很累?”
他还真是长大了,这段最煎熬的日子,他从未喊过累,多数时候脸上都是带着微笑的,只有在独自一人时脸上才会露出疲色来。
“还好。”沈延習顿了顿,接着说道:“比起累,更多的事恐慌和害怕。前几天里,很怕老沈会醒不来。”
尽管情况不容乐观,但幸好,幸好他醒来了。
“阿筂,我从前总喜欢和老沈作对。我后悔了,如果我认真努力点儿,替他分担一下身上的担子,也许他就不会是这样了。”
孟筂的喉咙里哽了起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想要说什么,但他却没让她开口,嘘了一声,说:“咱们就这么坐坐吧。”
天气凉飕飕的,两人在门口坐了二十来分钟,沈延習才站了起来,冲着孟筂挥挥手,让她早点儿休息,开着车回家去了。
孟筂第二天去医院,竟然遇见了一直都未出现过的齐悦。她显然是过来探病的,拎了一个果篮。见到孟筂在她也一点儿都不惊讶,将果篮放下后见沈庆昀是睡着的,便看向了孟筂,开口问道:“沈延習什么时候过来?”
她明明是知道沈伯伯住院的,却那么几天才过来。孟筂不知道她和沈延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也没有过问的打算,说道:“晚上应该会过来。”
出于礼貌,她给她倒了一杯水。
齐悦接过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呆呆的在小沙发上坐着。孟筂知道她对自己带着敌意,并不说话,就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稍晚些时候沈庆昀醒来,不知道是哪儿不舒服,痛苦的呻吟了起来。孟筂赶紧的上前去查看安抚,又叫了医生过来。
病房里乱过一阵沈庆昀用了药睡过去后孟筂才发现齐悦仍旧在沙发上坐着,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这样儿显然是要等沈延習过来,她犹豫了一下,到外边儿去打了电话,告诉沈延習她到医院里来了。
这段时间对沈家来说是多事之秋,明明已经是一团乱了,但在沈庆昀醒来的第二天覃钟渝又摔了腿,虽是没有骨折,但也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沈延習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淡淡的让孟筂不用管她。
话虽是那么说,但他是知道齐悦的执着的,还是在一个多小时候赶了过来。当着孟筂的面他什么都没有说,在看了沈庆昀后让齐悦同他到外边儿去谈。
事实上他们之间他自认为已经没有任何好谈的了。这几年来,他已经记不清她向他提了多少次分手了。
齐悦坐着没有动,沈延習在拉开门看了她一会儿,她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两人之间不知道谈了什么,沈延習十来分钟左右就回来了,不见了齐悦。
两人之间不知道是否起争执,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孟筂的心里是担心的,问道:“你们没吵架吧?”
“没有,什么好吵的。”沈延習的语气淡淡的。
“那齐悦,她过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他说道:“她不是过来探望老沈的,只是有点儿事找我,已经解决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显然并不想再谈这事儿。
孟筂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床上的沈庆昀仍旧还沉沉的睡着,他慢慢的走到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后说道:“阿筂,辛苦你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紧紧的抱住了孟筂。
孟筂的身体一僵,无奈的笑笑,说道:“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沈延習没有说话,抱了她好会儿才松开来。
晚上两人一同回家,孟筂才坐进他的车里,秦闵行就打来了电话,询问孟筂是否已经回去了。
孟筂回答了没有,说自己还要几天才能回去。电话里说话并不方便,她说她回去再打给他。
挂了电话,沈延習看向了她,微笑着开口问道:“是男朋友吗?”
他撞见过几次孟筂认真的编辑短讯,本是早就想问她了的,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孟筂赶紧的摆摆手,说:“不是,只是朋友而已。”
沈延習唔了一声,开着玩笑说道:“如果有好感就主动点儿,争取早点儿变成男朋友。”
孟筂有些无奈,叫道:“阿習……”
沈延習赶紧的举起手来,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
话虽是那么说,但他没多大会儿后还是问起了秦闵行的职业家庭等问题,孟筂无奈极了,说她并不清楚,两人现在顶多只算得上是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她问人这些干什么?
沈延習很快又有了新问题,看向她,问道:“你辞职回来,他知道吗?”
“我说了我们只是朋友,一切随缘。”孟筂说道。
不知道是她太天真还是怎么的,一段可以被距离打败的感情,她并不认为可以相伴到老。
她已经被他问得有些烦了,恹恹的不愿意再谈这事儿,赶紧的转移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儿来。
孟筂两天后便回到邻市处理工作上的事儿,顺便打包东西寄回平潭。她这次回去的事儿多,沈延習是想同她一起过去帮她的忙的,但他现在已经够忙了,孟筂自然不会让他跟着过去,拒绝了。
她在机场时又遇见了沈子业,只是两人并不是一趟航班,他也看到她了,但陪在客户身边,他没有同她打招呼。
沈伯伯入院那么久,不知道他是否有耳闻,他并未在医院出现过。当然,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会过去。
孟筂回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去公司,刘春亭对她的辞职表示十分惋惜,并欢迎她随时回来。
处理完公司的事儿,孟筂回到家便开始打包起了物品来。她这边住的时间虽然不是特别久,但东西却不少,零零碎碎许多。她一个人弄到深夜竟然还没打包完。
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她懒得再出去,拿出手机来点了外卖。她累得不行,刚想去倒一杯水喝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沈延習打来的,问她在干什么。
孟筂老老实实的告诉他自己在打包,并苦恼的说东西太多,而且还有易碎物品,打包起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不过好在已经快要打包完了。
在沈延習眼里,大多数东西都是可以丢的,不明白孟筂为什么非要都寄回来。
孟筂解释说用习惯了不想再换,去逛街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她明天就能回去了,又问沈延習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这边有名的特产挺多。
沈延習让她不用麻烦,并让她订了明天的票后告诉他几点的航班,他去机场接她。
孟筂应了下来。
公司的事儿已经处理好,东西也已经打包好。孟筂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向秦闵行开口。
但总不能不告而别,她到底还是给他打了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她早早的就等在了约好的餐厅,当吃过饭同秦闵行说起她要回老家的事儿,他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责备,只说这儿离平潭不远,她家里有事儿,他能理解她。
孟筂长长的松了口气儿,邀请他以后有空余时间去平潭玩儿,她来给他当导游,一定让他玩得开心愉快。
秦闵行笑了起来,说他有时间一定会过去。
第114章 难堪
但孟筂知道,不会有以后了。成年人之间的交际,点到为止,甚至不用去多余解释什么。对于秦闵行来说,她不过就是可以选择交往的对象之一,所以在知道她要离开,才会那么平静没有任何指责的接受了。
但这样,却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两人简单的道别,秦闵行匆匆的回去上班。孟筂订了傍晚的机票,时间尚早,她本打算再在这座城市转转,却发现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当初她会选择来到这儿,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这儿离平潭近。
她害怕再回去,可又怀念着那儿的一切,所以就在那么一个比邻的城市住下来。但她没有想到,她会在短短的一年后便回去。甚至在此之前,她都从未有过要回去的打算。
她能不回去吗?显然是不能的。在沈延習最困难的时刻,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总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她没什么兴致,也不管时间还早,随便逛了一圈后便打车去了机场。
时隔几年后要再回到平潭生活,这座她从小长大的城市,孟筂自然不会有任何的不习惯。但她并不打算在老宅居住,在回来起就开始找房子,打算尽快搬出去。
孟其元在得知她要搬出去住后想要阻止她,让她安安心心的住这边,他保证不会有人上门来找她的麻烦。
但孟筂却说她要搬出去住并不是因为怕被找麻烦,她习惯了一个人居住,也习惯自己打理自己的一切,所以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而老宅这边太大,她一个人居住太过空荡也没那么多时间来收拾打理。
这似乎是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孟其元没有再阻止,说会尽快替她找到合适的房子。孟筂想要拒绝,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向他道了谢。
她回来后最必须解决的事儿是工作,但她并不那么急,以医院和沈延習那边为主,闲暇空余时间才会去浏览招聘信息,选合适的投出简历。
这天她去城南的一家公司面试,提早十五分钟过去,竟然在走廊上遇见了沈子业。他像是来这边儿谈事的,很受对方的重视,众星捧月般的引着他往会议室走。
孟筂一身职业装,手头还拿着准备好的简历。他大概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她,微微的怔了怔,随即在对方的热情招呼下进了会议室。
在这儿遇见沈子业,孟筂已经没有了面试的心思。但已经约好了,总不能放人鸽子,很快整理好情绪,等着面试官过来。
她没了面试的心思,也草草的结束这次面试。其实她在回来前就已做好了会经常与沈子业见面的准备,这座城市只有那么大,碰面是难免的。但她并不愿意像上一份工作一样,受他的照拂,也不愿意欠他任何人情。
她调整着心态,试图忽略这次碰面。但晚上她已经准备睡觉时,沈子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孟筂没有接也没有理会,任由着手机响了一会儿后停了下来。但不到五分钟,陈阿姨就敲响了她卧室的房门,说有人把电话打到了家里,说她知道他是谁,让她给他回电。
孟筂有些恼,最终还是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便接通,她还没有说话,沈子业就先说道:“我在门口,你应该不想我现在按门铃。”
已经十点多了,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孟筂很是恼火,但不愿意闹出动静来,只得披了一件外套匆匆的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