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业侧头扫了她一眼,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道:“你是想激怒我吗?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激怒的人。”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即便是你真激怒了我,我也不可能会让你下车。”
他直接就揭穿了孟筂的那点儿心思。
果然,她抿了抿唇,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车子平稳的驶着,车中安静极了,谁也没有说话。沈子业还不知道她已经搬了家,车子停下来,孟筂才发现他送她回老宅这边了。
她喝得那么的醉醺醺的,虽是并不愿意过来,但比起和沈子业呆在一起,她更愿意在这儿。于是低头去解安全带。
而就在这会儿的时间,沈子业已经上前摁了门铃。
她的安全带久久的解不开,沈子业一言不发的拉开车门,俯身替她解开安全带,伸手将她从车里扶了出来。
这时候陈阿姨还没睡,听到门铃声响,出来看见喝得醉醺醺的孟筂和沈子业吓了一大跳,赶紧的上前扶住了她。
沈子业并没有留下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语气淡淡的让陈阿姨给孟筂煮一碗醒酒汤,便开着车走了。
陈阿姨还没见过孟筂喝成这样儿过,边搀扶着她往里走边心疼的问她怎么喝那么多酒。
孟筂还勉力保持着清醒,勉强的笑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让她别告诉她爸爸。
陈阿姨点头,将她扶上楼去放在床上,下楼去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上来,又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在床上躺下来,孟筂强撑着的那点儿理智消散,蜷缩起身体来闭上了眼睛。只是她这一夜并不安稳,做了许多的梦,梦到她和沈延習小时候的种种。不知道画面怎么回到了今天中午,齐悦那张脸在梦中时那么狰狞,她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
大概是怕她半夜醒来,床头的灯是打开的,散发着幽幽的光。孟筂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老宅,她闭上眼睛在床头靠了一会,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很难受,她下了床,往浴室去洗了澡,这才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一直都睡得不太好,头疼欲裂,想爬起来去找药吃,却又不愿意动,就那么迷迷糊糊的到天明,陈阿姨上来看她,给她找了药,她吃下后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第二天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头虽是不再疼了,却仍是昏昏沉沉的。今儿还得上班,她匆匆的下楼去,陈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见着她就让她先去吃早餐,不然昨晚喝那么多酒胃会受不了的。
她熬了养胃的小米粥,见孟筂狼吞虎咽的吃着直让她慢一点儿,说昨晚她出去散步时看见沈延習回来了,让她如果赶不及就让他送她去上班。
要是在平常,孟筂肯定会应下来。但今天却没有,说他忙,她自己会过去,时间还来得及。
她今天有些怪怪的,但哪儿怪陈阿姨却说不上来,只叮嘱道:“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你一女孩子不安全。而且你现在的身体本就不能喝酒,医生说的话还是要听的。”
幸而昨天送她回来的事沈子业,要是遇见坏人那可怎么办?
孟筂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怕陈阿姨会将这事儿告诉她爸爸,撒谎说昨儿有同事过生日,以后不会了。
陈阿姨这才满意,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个周末回来吃饭吧,你看你又瘦了,要好好补补了。不然抵抗力会变差的。”她说完不等孟筂说话,又说道:“叫上阿習一起,他上次说想吃我做的红烧鱼了,我早点儿去菜市场买鱼,得鱼新鲜做出来才好吃。”
阿姨絮絮叨叨的说着,孟筂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延習,下意识的就拒绝,说道:“我周末估计得加班,下次吧。”
陈阿姨有些失望,还要说点儿什么,但孟筂已匆匆的喝完了最后一口小米粥,说道:“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她逃似的离开,到门口时往沈延習家的方向看了看,心里各种滋味杂陈着,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往外边儿去打车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延習,索性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做,将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但该来的总会来,这天晚上她回到家,竟然见沈延習拎了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口,见着她回来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第116章 多管闲事
孟筂在见到他时有那么一瞬的仓惶,她很快克制着镇定下来,微笑着上前,问道:“等多久了?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你不是忙吗?我打算过来碰碰运气,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回去了。”沈延習笑着回答。
孟筂的心里有些难过,低下头去开门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切同往常好似没什么不同,她进屋换了鞋,接过他手里沉甸甸的袋子,问道:“你都买了些什么?”
“火锅食材,今晚我来下厨。”沈延習是很有信心的样儿。
孟筂忍不住笑了起来,拿着食材往餐厅那边走,说:“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你就等着吃好了。”
他既然那么有信心她也由着他,回房间去换了衣服,这才倒厨房门口看他在忙什么。
沈延習已经降菜都拿了出来,他买的菜都是洗切好的,省下了不少事儿。
“你最近那么忙,你们公司很缺人手吗?”察觉她站在门口,沈延習回过头来看向她。
孟筂避开他的视线,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说:“就这段时间有点儿忙。”
沈延習点点头,说起了别的事儿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孟筂看着他的背影,又一次的想起齐悦的话,不由得有些恍惚。
她其实并不相信她的话,但同样也无法向沈延習求证。这些天里,她将回来后和沈延習之间的相处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一切同以前没什么区别。齐悦所说的种种,她也并不认为有什么异常,他们的之间的感情,尤甚许多亲兄妹。无论是远走他乡还是后来发生车祸,无论是他们之间的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想到这儿,她坦然了一些。其实这些天里,她早问了自己无数遍,如果一切如齐悦所说,她能逃避一辈子不见他吗?显然是不能的。
“又在发什么呆?”
沈延習的声音响起来,孟筂回过神来,看着他那张俊美面孔上的关切,忽然就只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抛到脑后,她微微笑笑,撒了一个小谎,说道:“突然想到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都已经下班了,还想工作上的事干什么?”
“是是是,不想了。请问沈大厨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她走进了厨房里。
沈延習什么都不让她做,只让她在一旁指导,告诉他先干什么再干什么,锅底怎么炒,放多少水等等。
他陷入焦头烂额的事儿中,两人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呆在一起过了,孟筂的心里无比的宁静,甚至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饭后外边儿下起了小雨来,沈延習懒得动,要是在往常,他肯定已经在这边留宿了。但自从沈庆昀生病后,除了出差,他就算是再忙都会回家。在休息得差不多后他同孟筂道别离开。
孟筂送了他到电梯口,看着电梯下行后返回家里,她忍不住的走起神来。他们都在成长,尤其是沈延習,他现在也越来越负责,担起了他该负担的责任。这无疑是令人欣慰的。
至于其他的,她已不愿意去想,只要,就这样就好。
孟筂原以为,那天同沈延習在外边儿吃饭被齐悦弟弟误会的事儿已经解决已经过去,但这天她还在上班,就接到了孟其元的电话。
他很少会在上班时间给她打电话,孟筂有些疑惑,接起了电话来,叫了一声爸爸。
“你现在在哪儿?”孟其元开口问道。
孟筂的心里更是纳闷,说道:“上班,怎么了?”
“没怎么。”孟其元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问道:“你最近有和阿習见面吗?”
“上星期见了一次。”孟筂的心里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来,问道:“阿習怎么了?”
“他没怎么。”孟其元说了一句,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愿意某些话由别人传进孟筂的耳朵里,说道:“有人到小区那边去散发传单,说你介入了阿習和他女朋友之间的感情。爸爸知道你不会,但人言可畏,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段时间就先别回老宅了。”
孟筂的脑子有些发懵,挂了电话后想给沈延習打电话,但最后还是没有打。她都已经知道了,他肯定也知道了。
比起孟其元的紧张,孟筂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只是有些担心沈延習。发传单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齐家人,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知道是想要什么。
她有些心神不宁,沈延習果然没多大会儿就打来了电话,他同样没想到这事儿还会有后续,十分愧疚,说会尽快的解决这事儿。这段时间,如果有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让她不必搭理。
孟筂应了下来,让他不用管她,清者自清。
话虽是是那么说,但孟筂知道这事儿带来的麻烦不会小,也许还会惊动覃阿姨。她不同意齐悦和沈延習在一起,但恐怕更不能接受沈延習和她有超越朋友的关系。
她尽量的不让这事儿影响到自己,下班后照常去以往常去的超市买菜。她选购了一周的食物,走到酒水区时停了下来,正踮起脚准备去拿货架高处的一瓶酒下来看看,一只手就先取了那瓶酒。
她有些诧异,侧头向着手的主人看去。当看到是沈子业时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她已经接受了他的神通广大,好像无论她在哪儿她都能找到她。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能喝太多的酒。”他再自然不过的将酒放进了她的购物车里。
孟筂自然还记得那天晚上是他送她回家的,她完全生不出任何的感激来,只是沉默的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去。
她买的东西太多,足足的装了两大袋子,她这会儿有些后悔自己买那么多东西了。正要拎东西出去打车,沈子业就先一步拎过了两大袋东西,说道:“往这边走,我的车在这边。”
他完全不容许她拒绝,正是傍晚的高峰期,超市里人来人往,孟筂不愿意引起注意,只得随他往他的车边走去。
到达停车场,沈子业将车放进了后备箱,孟筂却没上车,在原地站着,问道:“不知道沈总有什么事?”
停车场里空旷,她的声音听起来也空荡荡的。
“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吗?”沈子业问道。
孟筂一时竟哑口无言,沈子业拉开了车门,说道:“上车吧,我想你应该对齐家人感兴趣。”
孟筂听到他的话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也知道齐家人发传单的事儿了。
她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有些恼怒,还没说话,沈子业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淡淡的说道:“无论你信不信,我没有恶意。”
孟筂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到底还是上了他的车。
沈子业很快就发动了车子,车子驶出了停车场,他自嘲的笑笑,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沈延習,你不会上我的车对不对?”
孟筂的答案于他来说绝对不会愉快,他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齐家那一家人都不简单,沈延習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好容易到嘴的肉飞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甘心。这次不让他脱一层皮不会罢休。”
他能说出这些话来,显然是调查过齐家人了。
孟筂深知沈延習的善良,一时着急了起来,问道:“你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吗?”
沈子业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道:“当然是想要钱了,难道到了这地步,他们还能指望沈延習和那女孩子结婚吗?”
是了,如果真还想让齐悦同沈延習结婚,至少表面上他们还不会撕破脸皮。
稍稍的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沈延習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我建议你让他让律师出面处理。否则这事儿只会越闹水越混。”
他漠视沈家的一切,并且就连沈伯伯住院他都未出现过。现在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沈延習能不能处理好这事?
孟筂的抿了抿唇,不解的看向他。
沈子业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淡淡的说道:“我对沈家的事没有任何兴趣,只是见不得他处理事情优柔寡断。”他自嘲的笑笑,看向了她,说道:“怎么,担心我对他不利吗?”
这话的确说中了孟筂的心思,比起齐家的人,他更加的可怕。
孟筂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十分客气的向他道了谢,并没有说是否采纳他的意见。
沈子业大概从未那么憋屈过,沉默了会儿后嘴角浮现出了一嘲讽来,说道:“如果不是把你牵扯了进去,他们闹成什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我知道我是在多管闲事……”
他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从一旁的烟盒里摸出了一支烟来,点燃抽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里安静极了,谁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中,孟筂想起车上沈子业说的话,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来给沈延習打了电话。她很担心,沈延習会在齐家姐弟的手里吃亏。
电话打过去好会儿沈延習才接通,他的声音有些哑,开口问道:“怎么了阿筂?”
孟筂说了句没怎么,问他有没有下班,在得知他准备下班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打算怎么去处理齐悦那边的事?”
“不用担心,我已经报了警。”沈延習语气平静。
孟筂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会报警?”
“不报警这事儿没法处理。”他自然知道孟筂打电话来是担心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太知道他们家的人是什么性格,这些年来,我自认为完全对得起齐悦,我很想好聚好散,事情闹到现在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的声音里已有几分冷漠,他们要钱他可以给,但唯独不能忍受的事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孟筂的身上泼脏水。他怎么能让她因为他受这种侮辱。
“阿筂,齐悦可能会找你,你不必理会。其实,她也挺可怜的。”沈延習轻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