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儿看向了孟筂,问道:“你要不要到我们部门来?你对客户那么耐心,挺适合做销售的。只要能签单,工资可比你现在高多了。”
她是第一个说她适合做销售的人,孟筂失笑,摇摇头,说:“我不行的,没那么好的口才。”
销售部的大佬们谁不是长袖善舞又圆滑,这从来都不是她的长项。
“怕什么,这是可以锻炼的呀。多见几个客户就好了。”
孟筂出生优渥,没有想拼命赚钱的欲望,甚至吃过最大的苦就是上学兼职时。要是在以往,她不会将罗小艺的话放在心上。但在此刻,她突然就想起了沈延習的困境来。她有那么瞬间的失神,突然就对罗小艺的提议心动了起来。
罗小艺看出了她的动摇,鼓励她去找老板谈谈。她可以一边做着现在翻译的工作一边到销售部试试,万一真不行大不了就回到原位。
这一晚下班,孟筂没有像往常一样下班就回家,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着。她想给沈延習打电话,但拿起手机来又放了下去。就算是给他打了电话,她又能说什么?也许他还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她。
她开着车茫茫然的绕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竟然来都了沈氏楼下。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楼里仍旧灯火通明,只是不知道沈延習也还在加班。
她将车靠边停下,就那么呆呆的在车里坐着,直到离开都没给沈延習打电话。
她并不想回家,来到一家酒吧坐下,点了一杯酒后坐下慢慢的喝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当看到身边坐下的人是沈子业时,她已经完全不惊讶了,脸上的神色甚至未有任何变化,握着酒杯继续喝着酒。
沈子业也叫来了酒保要了一杯酒,却没有马上喝,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扫了孟筂一眼,淡淡的问道:“又在为沈延習烦恼?”
“和你没关系。”孟筂冷冷的说。
沈子业没有再说话,慢慢的喝起了杯子里的酒。
两人一时就那么坐着,孟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不时的走神发呆,看也没再看沈子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却连结的欲望也没有,任由它想着。
一旁的沈子业握住了她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说道:“够了。”
孟筂没想到他竟会夺走自己的酒杯,一时有些恼,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并不想引起围观,抿了抿唇后站起身来,往外边儿走去。
她才刚到外边儿,竟然遇见了和同事出来放松的陈渡。要是在平常,孟筂肯定是会避开的,但想着一直跟着她的沈子业,她走了过去。
陈渡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有些惊讶,很快过来同她打了招呼。他那些同事都识趣得很,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后就先走了。
“你一个人吗?”陈渡开口问道。
孟筂忽略不远处的沈子业,点点头,说:“有点儿累,过来坐坐。”她想要摆脱沈子业,绞尽脑汁的想着可以说的话题。
陈渡看了看时间,见她双颊微红眼神漂浮,问道:“开车了吗?我送你回去。”
孟筂只想摆脱沈子业,没想打扰人聚会,马上就摇摇头,说道:“不,不用了,我叫代驾就行。”
陈渡笑了笑,说道:“走吧,别客气,我反正也没事。”
孟筂还想推拒,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向他道了谢。
两人一同往她的车边走去,车子驶离停车场不见沈子业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儿。看向开着车的陈渡,心里有些歉疚,说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陈渡笑笑,说道:“别客气,说起来你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他们非要拉着我喝酒,现在也算是躲掉了。”
他说着关切的看向了孟筂,问道:“要不要给你买点儿醒酒的药?”
孟筂赶紧的摇头,说道:“不用,我没事。”
一时她也找不到说的了,倒是陈渡又问道:“心情不好吗?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孟筂唔了一声,笑笑,说:“也有点儿累。”
陈渡点点头,不说话了。过了几分钟,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那天见面后,到楼下我才发现钥匙落在餐厅里了。我回去找钥匙时,遇见了一位女士,她说是你继母。”
孟筂一愣,他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她对你好像很有敌意。”
他的话孟筂一点儿也不惊讶,也并不想掩饰什么,淡淡的笑笑,说道:“她和你说什么了吗?”她其实并不关心谭音都说了些什么。
陈渡摇摇头,说:“没说什么,我赶着回医院去。但我感觉,她好像很恨你。”
她自然恨她,从前恨,在她失去那个孩子后就更恨了。
尽管陈渡否认,但孟筂知道,谭音肯定是说了不好听的话,要不然他不会特地的提起。
孟筂并不在乎,说道:“随她吧。”她要恨她,那不是她控制得了的事,她想恨就恨吧,她无所谓。
她的面色坦然,并不受影响。陈渡想起那天谭音的样子来,还是说道:“她说话很偏激,你最好多加注意。”
孟筂向他道了谢,不再继续这话题了。
这次见面两人都随意了很多,陈渡找不到说的,就说起了医院里闹出的一些笑话来,气氛倒是很轻松。
陈渡很君子,送孟筂到达目的地就离开。
孟筂回到家中,想起他说的谭音恨她的话来,坐着一时没有动。她以为她同她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看来,她显然不那么想。她当然不会想她过得好,所以才会去同陈渡说她的坏话,不留余力的想要破坏她的生活。
她以为她会愤怒的,但却没有,她很平静,心里甚至一点儿波澜也没有,更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她父亲。
喝了酒后她的睡眠好了许多,简单的洗漱后倒在床上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她接到了杜薇若的电话,笑着说陈渡给她打电话了,说两人昨天挺巧的遇见了。她直说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让孟筂陈渡如果以后再约她让她别推辞。
她念叨个不停,孟筂只得应了下来。
在快要挂断电话时,杜薇若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陈渡说了,你那继母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最好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你也一定要多加小心。”
杜薇若会打这电话来,肯定是陈渡见她昨晚不怎么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才告诉了她,让她提醒她。
孟筂应了下来,说自己一定会多加小心,又请杜薇若向他道谢。
挂了电话,她已没有了吃饭的胃口,起身买单后离开。她到隔壁的店里去买了一杯咖啡,想起刚才杜薇若的话来,她知道她该打电话提醒一下她父亲,但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于是打算过几天回老宅去,请陈阿姨转告他。
她在周末回了家,齐悦怀孕的事儿一直被瞒着,她从陈阿姨的口中得知覃钟渝仍旧在准备着婚礼。孟筂忧心忡忡的,总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但覃钟渝又岂是会听劝的人。
她想见见沈延習的,但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没回来。孟筂估计齐悦还住在他家里,他才会不回来。
孟筂在周一就出了差,以往出差,她都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儿。但现在却开始学着一些谈判的技巧,观察着客户的举动,学着开始揣摩客户的心思。
这天老板带着她去应酬时,竟然又遇见了沈子业。她忽视他的存在,寸步不离的跟着老板,直到应酬结束返回酒店,她才松了口气儿。
但她还是高兴得太早,她洗漱好正准备睡觉,房门就被敲响了。她没多想,去开了门才发现外边儿的竟是沈子业。
刚才那会儿避开了他,没想到他竟找上门来了。
孟筂很担心会被人看见,抿紧了唇,压低了声音问道:“请问沈总有什么事?”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上前了一步。她才发现这人身上满是酒味,是喝了酒过来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沈子业的声音低沉磁性。
孟筂当然不愿意让他进自己的房间,但更怕被同事或是老板撞见。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让到了一边,让他进房间里来。
沈子业进到了房间里,但她却站在门口没有动,等着他说明来意。
沈子业也不在意,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口淡淡的问道:“那天那个就是你男朋友?”
原来他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孟筂看向了他,面无表情的回答:“和沈总您无关。”
她想催促他离开,谁知道话还未说出口,沈子业就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身体不自觉的绷得紧紧的,想要逃离,脚下一时却怎么也动不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眼看着沈子业一步步的逼近,她仓惶的往后退,直退抵到了门边,沈子业才停下来,凝视着她,说:“你与其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为什么不愿意试试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旁。
第129章 不会接受
气氛因他的靠近变得暧昧不清,孟筂在听到他的话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奇异般的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向了他,说道:“沈总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自大。”
她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身影,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我很不懂,您到底在执着于什么?还是您认为,我这辈子就只能喜欢您一个人?或是觉得,任何人都得配合着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语气平静,没有任何的怒气,只是白皙秀美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感。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沈子业的声音沉沉的。
“那您是什么意思呢?您肆无忌惮的闯入打扰我的生活,这难道不是自觉你有这权利吗?”
沈子业哑口无言。
孟筂拉开了房门,说道:“抱歉,我要休息了。”
她摆出逐客的姿态,沈子业却没动,只是看着她,隔了那么几十秒,他重新开了口,说道:“如果我说我能帮忙解决沈氏目前的困境。”
孟筂听到这话,蓦的抬头看向了他。
沈子业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来,说:“你不是你不是从前的你了吗?但对沈延習,你一直都是一样。”
他并没有继续留下,淡淡的说道:“如果你能说服沈延習,可以让他联系我。再见。”
孟筂关上房门,一时站着没动。脑海中浮现出沈子业的话,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马上就想给沈延習打电话,但犹豫许久,她还是未打出这电话。
她很清楚,即便是沈子业主动提出帮忙,沈延習也未必会接受。但他肯帮忙,完全能够让沈延習摆脱现在的困境。可她要怎么说服他?
她这趟出差暂时回不了平潭,犹豫了一晚上,她在第二天忙完后还是给沈延習打了电话。
外边儿下着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房间的窗户上。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电话打过去沈延習很快就接了起来,叫了一声阿筂。
“吃饭了吗?”孟筂问道。
“在吃,叫了外卖。”沈延習回答,又问道:“你呢?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这边下雨了,刚从外面回来。这次的行程安排还有几天,应该要下周才能回来。”孟筂回答。
两人聊了几句,孟筂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阿習,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嗯?说吧。”沈延習的语气漫不经心的。
“如果,我说如果现在那个……沈子业肯帮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延習给打断,他淡淡的说道:“我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也不可能会接受。”
孟筂还要说什么,但还没开口,沈延習就又说道:“阿筂,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你别去找他。”
“阿習,我没去找他。我出差碰巧和他住同一酒店,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孟筂轻轻的解释。
她期望着沈延習改变主意,但他却沉默了下来。好会儿,他才说道:“我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也没脸接受。”
沈延習的语气中带着涩意,默了默,接着说:“他没有落井下石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缓了缓才有些艰难的说道:“当初他的公司出事,我后来才知道是我妈妈有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不知道他后来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但阿筂,我们本来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哪来那么大的脸接受他的帮助呢?你也别劝我,就算看着公司倒闭,我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帮助。”
这还是孟筂第一次听说沈子业的公司当初出事和覃钟渝有关,但她知道,这话由沈延習说出来,就不会是假的。她也知道,接受沈子业的帮助这事儿再无转圜的余地,如果是她,她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