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他走到他的马场,看到他平日里最常放的那匹马儿。确实他期望的那匹马。
跟五月的那匹一个品种,通体雪白,高大漂亮,端庄典雅,性情温和,是马匹中最温和的一种。
我接过来缰绳,翻身上马。
霍明钦也骑了另一匹马,他当先带路,去的是草原深处。
一直跑外围,从这头到那头,最后到河边,这条路线很熟悉,那一年我跑过。
那一年骑白马的时候,霍明钦跟在我旁边,跑的内圈。
从山上流经下来的河水也跟那一年一样清澈,河面宽敞,并没缩减。
马见了水前蹄轻扬,我便骑着它趟进了水里。
它在水中异常欢快,奔跑中溅起的水珠也激了我一身,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忍不住笑了,也替马儿摸了把它身上的汗:“好样的!”
霍明钦驱马到了我身前,问我:“怎么样?”
我跟他说挺好的,霍明钦也才养了三年马,就能养出这种灵性的马,很不错了。
霍明钦就笑了:“你喜欢就好。这是我第一次养出来的马,跟五月的那匹马儿是同一个品类,以后你们两个一起骑着。”
我拒绝了:“你送五月的马儿就够了。”
他是五月的父亲,送她礼物我不会说什么,但我的我自己做主。
我知道霍明钦的意思,他想要跟我复婚,这些年他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连王妈,艾玛太太都放软了心态,时不时的为他说几句话。
说他也知道错了,能改过自新浪子回头就是好的。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他一个机会。
这话用在霍明钦身上......并不妥切。
我知道是王妈中途传递错了话,艾玛太太误解了霍明钦是个渣男。
我不知道怎么说,严格来说霍明钦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渣男,他的白月光在生命弥留之际要见他,任谁都不能拒绝的,更何况霍明钦还爱她。
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爱情于我可有可无,
我一个人过的很好,不想再进一桩补偿式的感情里。
我也跟霍明钦这么说了:“我知道你这些年的心意,你不需要补偿我,我走的那天就跟你说过,我们两平了,谁都不欠谁的。”
霍明钦目光晦涩:“秦伊,我从来都不是要补偿你。”
他伸手指了下宽阔的河流跟我道:“我喜欢看你骑马,我一直记得那年你骑着白马在河边的时候,天地间只剩下你。耀眼夺目,像是从天而落的神。我那一刻就在想,我是何德何能拥有了你。”
“你没有骑那匹马回去,说野马本应该自由自在,于是我就跟你一起建立了白马庄园。我想着有一天要亲自给你养一匹马。”
他把视线定在我身上。
我就看了他一眼,霍明钦是在告诉我他早就爱上我了,是吗?
我过去那七年的隐忍都是我自找的是吗?
我在这一刻发现心口有说不出的堵,
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我不信任他了。
他于我的伤害结成了厚厚的疤,不碰破的时候都可以相安无事,撕开了就疼。
我不恨他了,但我会疼。
第24章
我调整缰绳要趋马上岸,这时才发现两匹马在水中嬉戏,这会儿正亲密的靠在一起,马头交互,有耳鬓厮磨的样子了。
我都忘了,这个季节也是马儿繁衍的季节。
霍明钦是又想繁衍了是吗?
我抿了下唇角,握紧了缰绳,驱着白马往岸边走,那匹棕色马也自然而然的跟着。
他在我身后虽没有说什么,但视线一直绕在我背后,跟那匹陷进了繁衍季求偶的公马一样,如影随形。
上了岸,霍明钦先下马牵住了我的马:“让他们在这里吃会儿草。它们这样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我下马的时候被霍明钦扶了一把,我正要跟他说不用的,身体就腾空了。
我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又不是五月喜欢被人抱着转圈,这种凌空的转圈我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挣扎着要下来的时候,霍明钦把我放在了旁边的草地里,朝我压下来的片刻,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霍明钦!”
声音有没有尖利我不知道,我只是本能的反抗他,拳打脚踢,我都跟他离婚了,他竟然还想这么对我!
忍了四年终于忍不了是吗?之前的那些温文尔雅都是假的是吧?
霍明钦抓着我手腕停在了咫尺之间。
“你还怕我吗?是吗?”
他低沉的问,我僵了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在试探我。他知道了我对那天晚上恐惧他的事了。
“起来!”
我只是对那一晚条件反射而已,如果他好好的别做这种暴徒似的动作我凭什么怕他!
都七年之痒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第一次出离愤怒了,怎么都控制不了我的怒气,霍明钦起身想要扶我,我把他拍开了。
霍明钦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做他妻子的时候,他不是把我当泄欲的工具就是当繁衍子嗣的工具,他借着那一晚对我肆意欺压,现在真相大白了,他还这么对我!还要拿来做测试!
“你凭什么测试我!看到我害怕你,在你身下颤抖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满足你大男子主义了是吧!?”
“霍明钦,你怎么不对着你心爱的人做!她值得你尊重敬爱,我就是你随意折辱、呼来喝去的人是吗?”
“这7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可笑?霍明钦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瞒着我一年又一年,做人不能这么过分吧?!”
我原本只是想骂他一两句,却没有想到一出口便忍不住了。
我原来憋了这么多话。
原来那些年我的修养能那么好。
霍明钦一直等着我骂完,轻声说:“对不起,是我故意刺激你,这些年你一直都很平静,知书达理,做霍太太挑不出任何问题。你把一切都困在心里,连跟我离婚都没有任何怨言。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那些年我没有让你足够信任我,让你连跟我发火都不会,连抱怨都没有。”
“秦伊,我看到你今天骂我,很高兴,我希望你把我当成你可以抱怨,可以发泄的人,可以依靠的人,我是你的老公,我想让你可以做你自己。在我面前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牵了下嘴角,原来这些年我做的那些还不如不做呢?
霍明钦更喜欢泼妇呢。
早知这样我就早骂他了!
霍明钦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说:“你说的那些我一点点儿给你解释。”
“我娶你不是因为你所想的那样迫不得已,我跟余念的感情早就结束了,我决定跟你结婚是我同意的。
如两家父母想的那样,我们两家是世交,联姻于我们两家都很好,更何况你确实是一个知书达理、聪慧大度的女孩,你做我妻子、做霍太太当得起。
所以那天我去参加你的升学宴了。我想等你国外留学回来就跟你结婚,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告诉双方父母是想着让你无后顾之忧的把学上完。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后面会出事。”
他声音转到这里时艰涩了些,也知道难以开口了吗?
“可你给我下药,让我气笑了的同时,又想掐死你,于是干脆做实了。反正我都要娶你了,早一天晚一天而已。你早晚都是我的妻子。既是我的妻子,我就能抱你,对吧?”
我想把我的眼神淬炼成刀。
霍明钦看着我目含悲悯:“可第二天,”
他向我走了一步,看着我一字一句:“第二天早上看见你的神色,我就知道下药的事不是你做的了,有你的父母,也有我的母亲合谋,你是最无辜的。”
我手卡进了肉里,我想我眼眶一定是红的。原来他才是瞒的我最深的那个人。
原来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的那七年确实像笑话。
霍明钦看着我,声音有了愧疚:“后来你无数次半夜惊醒,在我身下轻微颤抖、抵触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是真的怕我。”
我就冷冷的看着他。
他迎着我的视线自嘲的笑了下:“每当你晚上惊醒的时候,我都很挫败。我也想掐灭那天晚上被怒意霸占脑海的自己。”
“那天晚上伤害了你,很抱歉,我拉不下面子跟你道歉,我也还想着缓和这种情况。”
“我想过很多办法,你是我妻子,要跟我过一辈子,我不想让你一直这么怕我,所以便想让你脱敏训练。我想总有一日你不会怕我,总有一日你也有喜欢我的时候。”
脱敏训练?
呵呵,这是也能用在我身上吗?所以那些个日夜都是实验,都是我自己在自怨自艾的说我自己活该!
我说他在我身上泄欲还是委屈他了?!
霍明钦你不过是想要掌控一切,无法容忍有超出你预想的事情罢了。
你不过是想要一个里里外外都顺从你的人罢了。
我心口有说不出的堵,
让我嘴角颤抖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明钦想向我伸过手来,伸到一半他停下来了,牵了下嘴角,继续说:“我没有跟你商量脱敏训练的事,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的那些欲望不是你想的欺辱你,而是我爱你自然会想去抱你。
我只会对我的妻子做这样的事,
除了你,我谁都没有做过。
秦伊,我不是不尊重你,不敬重你,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霍明钦说到最后的时候像是有口难言,但我在恼怒中,看不见,也不会去想。
霍明钦说完那些难以齿口的,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因为这个,你后来对我也从未敞开过心扉,所以离婚前的那段时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余念对我生出了隔阂,我没有跟你讲过余念的事情。”
“余念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但我们早就结束了,十五年前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