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也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自己解释了。
她指着画册上的秦伊说道:“我爱一切美好的事物,秦伊现在很美,跟之前判若两人。有一种蓬勃的生气,她是你妻子的时候没有这么开心,没有这么有灵气。”
我没有说话,秦伊这些年都没爱上我,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别人提醒。
余念还在说:“可惜了,她被你耽误了,有才有貌,她要不是给你做了七年妻子,她应该是同陈淮安一样名操天下的画家,或者画商了,她会捧红无数的画家,她会成就无数画家。”
我打断了她:“你不用再劝我了,画协的人谁来找我,我都不会同意的。”
不管她对秦伊什么状态,不管她现在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把画给她的。
余念顿了一下,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不会借出来展览的,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来问问你,秦伊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她:“怎么了?”
秦伊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余念看向我:“希望你早日挽回她,等到那天的时候,”
她停顿一下:“我想跟她亲自说声抱歉。那天是我太过分了,我太自私,我怕泉下也不会安心。”
我看了她一眼,跟她道:“秦伊不是那样的人。”
秦伊不是让人泉下闭不了眼睛的人。
她跟余念不是一样的人。
余念看了我一眼,目光微暗,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我带小瑾回老宅,我依旧周末回来,小瑾的课越上越好,越来越独立,看我忙于工作,有时候还会贴心的跟我说不用担心他。
他好像懂事了,应该是秦伊教的好。哪怕他曾经再抱怨,当懂事后也知道对错。
我就拉着他小手笑着道:“放心,周末爸爸还是可以抽出时间来的,妈妈现在忙于学业,所以周末爸爸陪你。”
我也带着小瑾去看望长辈。上个周末去看忘了秦家父母,这个周末看下爷爷奶奶。
秦伊在时,就常带小瑾看望老人,我也延续下去。
家族聚会孩子也多,小瑾跟他们玩的也很开心。
看小瑾去跟弟弟、妹妹去玩了,二弟妹跟明筱把我拉到了书房,把门关上了。
我知道她们俩是要干什么。
只要我每次回来,她们俩就要问下我在法国的进展。
而我毫无进展。
这一次不仅没有进展,还把秦伊得罪了。我抢了那副画。
明筱手指着我抖,我看她,她愤愤的把手拿下去了。
毫不客气的跟我说:“大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为什么要去抢我嫂子的画?!你知道那是谁画的吗?!陈淮安啊!我们学校的的教授啊!他一年在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得他指点一次能精进一年,这两年他停薪留职,四处写生,我们更是见不到他的人,只能看他的画,一遍遍的临摹,他的画就是我们的教科书,你把他画的那么美的教科书拿回家私藏?!”
我不想听陈淮安的名字。
我沉下脸:“他不该画我妻子。更不应该把我妻子的画像展览在千万人前。”
二弟妹张了下口,还没有说出话来,明筱先怼我了,她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道:“大哥,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这种思想不是早该埋土里了吗?大清亡国了吧?”
我冷哼了声:“没学过中国历史就出门左拐吧。”
就不应该让她出国,学了西方教育就是让她回来怼我的吗?!
明筱呵呵道:“大哥,你这就羞闹成怒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挽回不了我大嫂了。”
二弟妹跟她眨了下眼:“说来听听?”
我知道她们俩唱双簧戏,接下来的话肯定更加扎心,但我还是想听听,我失败的原因,以吸取教训。
明筱咳了声,看向我:“大哥,接下来的话你别发火,我刚才是站在陈淮安教授的这一边,但是我说的并不都是偏向的,大哥,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我大嫂念念不忘陈淮安教授的原因在哪里吗?”
她也知道秦伊对陈淮安念念不忘了?我这已经把画飞快的撤下来了。
明筱就看着我:“大哥,都到这份上了,你也不用瞒着了,你放心,家里只有我跟大嫂知道,外面人不会知道的,应该说只有画界的人知道,不关注这个的不会去深想的,咱们三个现在是关上门商量对策。”
我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说。
明筱又清了下嗓音,我就知道她又要说什么开放的话了。
果然她说:“陈淮安教授给我大嫂的爱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不掺杂任何欲望,原原本本。这是一个女人最无法忘记的初恋。
真真切切的白月光。”
我捏紧了茶杯,明筱跟没有看见似的还在剖析我:“大哥,你要是想赢过陈教授,你就得学他,因为你没有他的品质对吧?你不仅没有他的品质,也许还做了过分的事情是吧?”
明筱不知道我对秦伊做了什么,她只是用惯常的思维去分析,以为我跟秦伊离婚是我犯了什么错。
她不知道我是个强·暴·犯。
我把茶杯‘啪’的放在了桌上,没控制住变了脸色。
二弟妹连忙把还要说的明筱拉住了,跟我笑道:“大哥,你别介意,明筱不是那意思,哪对夫妻没有个拌嘴的时候呢?明筱的意思其实就是说我们女人都很单纯,是说我们女人想的跟你们男人不一样,我们对物质要求、夫妻生活啊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我们更喜欢情感上的慰藉。
我想秦伊也是这么想的,她思念的是那个当初被你们拆散的纯粹的爱人,别无他意,对吧,明筱?”
刚开始不是我拆散的!可我反驳不出来,后面是我拆散的,我拆散了两次。
明筱跟看不见我脸色一样,还点头:“是啊,最惨的是,我大嫂之前的初恋被家里拆散,而现在又被你亲手破坏了。
于是我大嫂会更加思念他,与你完全相反的陈教授。”
我沉沉的盯着明筱,不得不承认我都被她们俩说中了。
秦伊喜欢的人是温柔的。
我知道,我应该早就知道的。
原生家庭对每个人的影响力都很大,我成了这样的人,而秦家对秦伊严苛的教育让她自小便喜欢温柔的人。
她喜欢那种温和细腻,有说有笑的家庭生活,喜欢能跟她商量、有共同爱好、共同语言的人,比如陈淮安。
我是完全相反的那个。
明筱最后落下了结论:“我大嫂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要的是纯粹的爱而不是纯粹的欲望。”
我张口想说什么,被她伸手止住:“大哥,
你先别着急辩驳,就算你说你对我大嫂是爱意,可我大嫂不会信的,就你平日里独裁霸道、说一不二的那些作风,谁信啊!你以自我为中心,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就是为人家好,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久而久之就固化了。我大嫂她不信任你了,信任都没有,又怎么谈爱?!”
明筱不知道是给自己出气还是替秦伊出气,说的非常刻薄,越说越多,一点儿都不顾及我的面子,我想狠狠的呵斥她一番,有这么对大哥说话的吗?!
可我愣是一个词都没有说出来,
明筱的话深深戳中了我的痛处。
一针见血。
我确实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可轻易被人忤逆,更何况是被人揭伤疤了。
我脸色铁青,不想承认。
我对秦伊有非同一般的占有欲,含着很多的欲望,我知道那不纯粹是夫妻间正常关系,我掺杂了自己的欲望。
我其实是一个独占欲极为强烈的人。哪怕我表面上淡漠理性。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所受的这种教育是杀伐决断,说一不二,对统筹管理家业有好处,但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独断专行,我不允许有事情违反我的规定。
秦伊不爱我,于是我的手段便直截了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达成目的。
我没有跟秦伊商量过事情。秦伊也没有跟我商量过。
秦伊对我太顺从。
我们从一开始关系就特殊。
她很少跟我分享她的事情,从不对我敞开心扉,哪怕我晚上要跟她做脱敏训练,她不解抵触,可她从不问我为什么。
哪怕我对她做的再过分,她第二天早上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跟一个标准的好妻子一样对我。
对我不提要求,也没有要求。
她平平淡淡的像是在走流程。
我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成了一言堂。
我做的决定只要不过分她没有反驳过。唯一一次反驳就是为小瑾的教育问题。而我那时怎么弄的呢?
我好好的想了想,我如往常那样陈述我的观点,希望秦伊认同,秦伊后面对我无话可说了。
我闭上了眼,这就是我跟秦伊的婚姻现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内里从来没有一致过。
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习惯了这么处理事情,
明明上次我想着要去改的,可是每当到关键时刻又成这样了。
我看着二弟妹那恨不得要替我上的眼神咬了下牙。
我没有办法,哪怕我清楚的知道我的问题在哪儿,我清楚的知道秦伊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我也不能全然的有大爱的去放手。
我站起身来,不用再分析了。
我做不到。
二弟妹看我要走了,剁了下脚:“大哥,你也别这么沮丧,咱们今天来不是打击你的,这样,你也别听我们两个狗头军师的话了,你就照着你自己的想法来吧。”
我走出门口了,听见明筱跟她说:“二嫂,你让我大哥照着以前来的,怎么可能呢?他不就是被甩了吗?我大嫂现在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待见他啊,我怕他越弄越无法收场啊。”
二弟妹咳了声:“小点儿声,你也知道你大哥那脾气,他不是你软包子脾气的二哥,他不听话啊,不能用咱们俩这种激将法,万一再激将过头就不好了,还是让他顺其自然吧,他过往是怎么留住秦伊的就继续吧,你大哥有城府,阴险又腹黑、用手段也行,就是让他不要再去想着跟那个陈淮安比了。”
明筱说:“也是,他一看就做不到陈教授那样的纯爱,弄不好还弄巧成拙,惹我大嫂讨厌。”
我再也不想听她们俩说话了,我这几个月真是病急乱投医,让她们俩看笑话了。
我此后没有再请教过她们俩,只看了一些二弟妹给的育儿书。
秦伊月份越来越大,十月底是预产期,我提前跟家里说了,这些日子就不回国了。
我没有告诉秦伊我一直在她身边,单等着她生产,我怕她烦,导致心情不好。
我想跟她说,不用怕,不管她什么时候生,我都会赶来的。
秦伊比预产期还提早生产了,管家跟我说的时候,我便赶往了医院,准时的出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