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让他得意这几天吧,后面还得换药呢。
卧室改成了两张床,晚上我好照顾他。
他从今以后必须要在我眼前看着。哪怕我半夜醒来他也要在。
我把药给他吃下,测下温度,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让他睡觉。没有什么药能比的上睡眠、静养来的好。
我扶着他让他缓缓躺下,在将要把他放平的时候,霍明钦在我脸上亲了下。
我看了他一眼,敢做这种小动作了吗?
他连忙跟我解释:“我看你吃五月的醋。”
我牵了下嘴角:“我吃的这种醋吗?”
是不是还不会看懂我的心思?是不是还不会做阅读理解题?
霍明钦还嗯了声,算了,这么多年都不会看,也就别指望这几天了。
我把他平放好,给他盖好被子:“睡觉吧,有什么事喊我,一定要喊,不能自己起来。右手千万不能动。”
霍明钦侧头看着我笑:“好,你也早点儿睡觉。晚上不用醒,我不起夜。”
我嗯了声,躺好后,关上灯,将要睡着的时候听见霍明钦又跟我说:“我也爱你。”
在
这话他像是想了挺久,从胸腔深处露出来的,声音低沉。
霍明钦很少说这个字,上一次说还是被我骂回去了,以至于现在说出来的时候低低沉沉。像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语。
好吧,虽然写的阅读理解答案跑题了,但会知道给自己多写几个字加分了。
我在黑暗里眨了几下眼,霍明钦以前自以为坦荡,趾高气扬的跟我谈复婚的时候我很生气,但现在他声音微弱,忐忑不安的时候,我反而听进去了。
这是人世间一种很奇妙的平衡力,或者说叫日久见人心,或者说强势不一定都是对的,当你把心放软的时候别人才好接纳。
爱情也是一样的。双方互相尊重才能长久。
我叫霍明钦闭上眼睛睡觉,一定要保证9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霍明钦伤的位置不伤及性命,但骨头位置很重要,想要恢复到跟以前一样必须要严格的遵照医嘱。保证睡眠是最基本的。
霍明钦笑着说:“好,听你的,晚安。”
早睡早起,养好要很慢,医生制定的养伤计划及康复训练非常多,我严格的按照计划养霍明钦。
霍明钦因着把我吓到了,现在非常配合,正好利于养伤,我说什么他都不能反驳,都说好。
养伤的时候就换药时痛苦,他还要在五月面前当超人,硬是忍着,换好药都要出一身汗,我给他擦身上,跟他说:“忍不住就不需要忍,五月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你哭一次也没关系的,没准儿,她还能给你擦眼泪。”
我说到后面的时候就笑了。霍明钦就看着我,咬牙道:“我不疼。”
好吧,一生要强的男人,希望你复健的时候也这么坚强。
复健的过程是很痛苦的,这是逼着自己一点点儿逆行训练。每日都要训练。时间都是固定的,一点儿都不能少。
这个过程霍明钦有过放弃的时候,因为五月抱着他胳膊说:“爸爸不是好了,为什么越练越疼?不练了,不练了。”
五月现在是最大的阻拦力量。
我跟她说,爸爸要是练不好的话,以后就没法抱五月了。
五月立刻摇头:“五月不用抱,不用,不用。以后都不用了!”
霍明钦听到这话哪能不再训练呢?从此以后老老实实的按照医嘱练习,我监督。
我觉得我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奴隶主了。
如果五月能画出来的话,那我的形象一定是头顶花环,手拿皮鞭的小人儿。
霍明钦历时三个月才好全,春天都要到了,白马庄园外已有青青嫰芽。
这边的春天还是冷的,不过今天阳光很好,没有风,霍明钦便带着两个小孩出去玩。
他抱着五月转圈,跟她说:“看,爸爸好了吧,还能抱动五月吧。小瑾也可以抱动。”
他抱完五月后,也把小瑾抱起来,小瑾寒暑假就会来这边,他已经9岁了,身高都快一米五了,霍明钦还要抱着他转个圈,把小瑾都吓得不敢动:“爸爸,你小心手!”
我在旁边照看着:“慢点儿。”
霍明钦是想让两个小孩早点儿放心,但这种爱心行为五月习惯了,小瑾不太习惯,霍明钦以前对小瑾的教育非常严苛,尤其是独立教育,所以小瑾现在已经是一个很独立的小孩了。
霍明钦抱着他转圈,他终于没有憋住也笑了,跟五月一样笑的哈哈的。
霍明钦说:“你看,这不也挺高兴的吗?”
我看了一会儿跟他说:“小瑾怕痒,把他放下来。”
他夹着小瑾胳膊窝,小瑾当然笑的停不下来。
小瑾被放下后,立刻领着五月跑远了。
霍明钦看着小瑾对他的态度轻轻挑了下眉。他是没有想到他自己变成这样了。
人都会变的,不论是有了孩子还是经历什么变故。
霍明钦是说一不二、心硬如铁的人,能让他改变的是他自己经历了一次生死,他是不是也曾以为他再也醒不了了?
我心口有窒息的闷痛,我缓缓吸气,把那一幕压下去。
从今以后我不允许有那一幕发生了。
我扶着霍明钦给他看胳膊:“怎么样,没事吧?”
霍明钦朝我缓缓伸开手臂:“没事,要不我抱下你试试?”
我看了他一眼,我是一个比小瑾跟五月加起来都重的成年人。
霍明钦虽然好了,但力量也是要一点点儿加的,别太大意。
我轻声呵斥他:“伤好了也要注意,医生说的话你要严格的执行。”
霍明钦,你不可以再有一丁点儿事。从今以后你的身体我说了算。
既然是救我所伤,那就归我说了算。
“好,听你的。”
霍明钦从善如流的说。说完后就看着我笑,他这几个月最常说的口头语就是这句话。
我也轻哼了声,本来就应该听我的。
他还笑,他最近经常笑,他还说小瑾不面瘫了,其实他也不面瘫了。
棱角分明的面容柔和起来,削减了他的凛冽之气,眼神也照进了冬日暖阳的光辉,平白的温暖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他又重复了一遍:“好,听秦伊的。”
别跟我玩跟五月玩过家家那一套,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是想抱抱我吗?说的这么拐弯抹角。
我跟他说:“明天周一,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
他看着我,慢慢的怔住,然后笑容又再慢慢的扩大,最终笑着笑着眼里含泪。
“好,听老婆的。”
我从他眼里看到一个手持着鞭子强势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变的这么强势了,大约是这些日子,霍明钦变得虚弱,一切行动都必须由我同意,由我说了算,我渐渐就成这样了。
不管了,强势就强势吧,我不再去做一个以前只会想着躲避逃走的人了。
我正面自己的懦弱,正面自己残存的感情,然后掌握主动权。
还爱霍明钦,那就承认,然后重新开始。
我重新去经营我过去那段失败的婚姻,找到原因,如果霍明钦不会做阅读理解,没关系,我出题。
霍明钦伸过手来牵我的手,先是小心翼翼,后来便全部包裹着。
我跟他在草原上散步,远处亨利叔在放马,有新降生的小马驹,五月跟小瑾去那边玩了。
王妈跟艾玛太太在旁边看小马驹,夸奖的声音很高,都随风传过来了。
三个月了,我都没有去看这些马,我不是害怕它们,我是害怕那一天。
白马庄园是因为我的爱好而建立的,可却让霍明钦重伤,差一点儿就……
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窒闷,如果不是我喜欢养马,霍明钦就不会遭受无妄之灾了。这是我必须承认的。
随着越来越近,我脚步迟缓,身体也越来越僵,霍明钦拉着我的手紧了些,跟我说:“要不要去看看马儿?宝丽生下的小马驹你还没有看呢?亨利叔说长的很精神。”
我看向他:“霍明钦,我们把白马庄园卖掉吧,以后都不来了。”
霍明钦站住了,回头看我,一字一句道:“不用,那只是一个意外,那匹马被人打伤了才暴动的,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狂的。
再者我们庄园里的马都是合格的赛马,我不害怕的,你也不用害怕。”
是吗?
他终于伸手抱我,跟我轻声说:“你喜欢它们,我也喜欢它们。你喜欢骑在马背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喜欢这样的秦伊。”
他真的会说话了,我终于伸出我僵硬的手臂把他抱住了,把下巴轻轻抵在他受过伤的肩胛处,闭上了眼睛。
霍明钦用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像是微风拂过,干燥而温暖,修长而踏实。
晚上的时候,我刚躺到床上,他就站到了我床前,我问他:“怎么了?”
他的眼神变的很深,蓄谋着什么,我应该是很熟悉他这个眼神的……
毕竟睡了7年。
他是忍不住了?我先于他抱起前说:“小心胳膊,慢点儿。”
霍明钦笑着说:“好的老婆。”
他果然慢慢的抄起我,离床了,我不敢动,我总要比小瑾还重的。
霍明钦看着我说:“手搂着我脖子,我怕你掉下去。”
那还逞强什么?
尽管这么着,我也依他所说搂着他脖子。他笑了,把我使劲往上抱了下,他不会还要转几个圈吧?
我忍不住呵斥道:“你不能转圈,快放我下来。小心伤着肩膀。”
他还是抱着转了好几圈,我都闭着眼,霍明钦跟我笑:“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