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禾没话讲,扭头望向半山腰的房车,胸膛呼吸起伏略大。
她略略攥着拳头,一步步往上走。
天色晦暗,暮色四起,偶有电掣轰响,确实是有要下雨的倾向。
走到房车旁,温知禾其实不太想见贺徵朝,可她知道,倘若自己真不来,他很可能会用更强硬的手段,今天借用天气因素罢工夜戏,不过是他较为温和的提醒。
三天,似乎是他的耐心底线。
温知禾深深吁口气,不断做着头脑风暴,以至于心跳都不由加快。
她抬起手刚要拍房车的门,叩去不到一毫米的距离,车门砂轮便倏地划过,向旁侧推移。
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疏朗的面庞,他穿得休闲落拓,发丝半干,似乎是刚洗浴过,温知禾能嗅到一丝水汽。
四目相视,她看到贺徵朝唇角微勾,向她伸手示意帮扶:“上来。”
温知禾没有去牵贺徵朝的手,就站在台阶下,仰头问:“你什么意思?”
她的双眼澄明至极,语调也很平静,人是仰着看他,但完全没有服从的意味。
包括见面第一句也是,完全的质问口吻。
贺徵朝双眼渐渐变深,唇边的笑意没敛,转而去托她的下巴。
温知禾本想躲开,可她动作没他快,贺徵朝的行为也强硬,直接以掌扣住她的后脖颈。
上身被迫前倾,温知禾下意识抓稳房车的扶手以牢固不稳的下盘。
四目距离拉近,贺徵朝半跪在台阶之上,垂眼看她,低沉的轻笑像毒蛇吐信,舔舐耳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见见你,亲爱的。”
“丈夫见见自己的妻子,需要理由?”
第52章 不安分
无耻。变态。
温知禾紧紧瞪着眼前的男人, 一股气郁积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这算什么理由, 我们又不是……”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脖颈,深邃的黑眸不曾偏移,嗓音很低:“至少在外人看来,我们还是夫妻,对吗?”
不是反问,是仅做陈述的口吻。
下瞬,贺徵朝松开了她, 转而牵起她的腕骨。
“你松开我!”
温知禾闷声与他较劲,想甩开他的桎梏, 但贺徵朝牢牢捉住她的手腕, 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一会儿就要下雨, 不想再被淋湿发烧,最好是进来。”贺徵朝平静又从容道, 那双眼是波澜不惊的深海,“执意要走的话,停拍就不止这一天。”
后半段话落下,温知禾果真不再抵拒。
贺徵朝观她眼中的水雾,心里淌过一丝无奈,松开腕骨去摸她的头, 轻叹:“上来。”
温知禾再不忿,也只能顺从他, 踏上台阶走进房车,无法否认, 她对这里确实有些好奇,毕竟她还是头回上房车。这房车从外观来看不算小, 但对于贺徵朝这种人来说,兴许会有些拥挤,不过这里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并不比农村院子差,也难怪几个艺人心心念念,贺徵朝会自己住在这里。
“坐。”
贺徵朝将桌台扣上,示意她坐窗边的沙发。
温知禾停顿两秒,在他转身之时,坐在沙发边缘处。
贺徵朝拿了个杯子,问她:“拿铁?”
温知禾拒绝了:“不用。”
“晚上又没有戏拍,喝咖啡做什么。”她冷冷淡淡道,意有所指。
贺徵朝不以为意,倒了杯凉白开叩放在桌上,垂眼睇她:“今晚吃了什么?”
“晚饭。”温知禾敷衍道。
贺徵朝嗯了下,没有纠结这一问题,接着问:“饭后去了哪里?”
“随便逛逛。”
“逛了一个小时?”贺徵朝凝瞩不转,在她没回答的间隙里,又接着问:“是一个人,还是有人陪同?”
温知禾怔忪,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某种感觉告诉她,他应该是知道些事情,问她不过是想测试她是否如实回答。
想到这点,温知禾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攥紧了几分,蓦然意识到原因——他大概是知道陪她回来的人是傅嶂。
房车的门已经被关紧,窗户没开,单独与贺徵朝处于密闭空间,贸然将他激怒并不是件理智的事,虽然她并不清楚,贺徵朝究竟是不是因为这点不快。
她选择装傻充愣,不解道:“怎么了?”
“没怎么。”贺徵朝的手放在沙发上,俯身将她笼罩于身下,微微一笑,“只是很想知道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和谁在一起。”
他的话音几乎是贴着头颅说的,周遭的空气被他身上的木质调全然浸染,一呼一吸间都是他的气味。
温知禾不免放缓呼吸频率,她抬起头,依旧浸泡在他人为制造的密闭水箱里,很难攫取道新鲜氧气。
她慢慢皱起眉头,有些烦恼:“……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贺徵朝轻轻揉捏她的耳垂,轻哂了下,“是没和我上过床,还是没喊过我老公?”
这句话像根刺,狠狠地扎破气球,温知禾心口彭地炸开,不由按着他的胸膛,猛地起身:“你别碰我了!”
“上过又怎么样,喊过又怎么样?床上那点儿事你还要拿出来说,是觉得我和你上过床就必须是你一个人的吗?”
她人是站起来了,却并没有挣脱开贺徵朝的禁锢,脚尖抵着沙发边缘线,无法再迈出一寸。
贺徵朝就像岿然不动的磐石,不论她如何推搡都无法撼动,他们紧紧贴合在一起,透过单薄的衣料,感知到对方的体温。
他的体温很烫,比她还烫,结实的胸膛抵着她,每一处她都曾碰过摸过,甚至用唇齿濡过,再次靠近,就会像磁铁一样,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某种异样在滋长,难以忽视。
最难以忽视的,是他攀着腰寸寸滑落的掌心。
温知禾不及反应,便被他箍着腰,抬挤到桌台上。
牛仔短裤仅到大腿中,触碰大理石质地的桌面,温知禾免不得被冰得一激灵。
贺徵朝牢牢按着她的腰窝,那是他最喜欢触碰的地方,每每情浓之时,他都会把大量的津子涉到这里,或是用指腹按抹。
他最清楚她身上哪里最慜感,不想她说话时,会捂着她的唇,按着感点,让她记住这种疼痛,不准再言。
温知禾确实说不出一个字了,她震悚地看向他,逆光之下,贺徵朝的面容阴晦黑沉,像一滩死寂的深海。
“温知禾,别说这种置气的话。”他偏头细细亲吻她的耳垂,呼吸微重。
热气拂耳,她的耳膜似乎都要被烫化,深藏已久的某种感觉像骇浪般袭来,浇灭她身上的焰火,令她乏力。
纵使如此,温知禾还是必须声张,她半眯着眼,水雾缭绕,鼻音也厚沉:“我没置气,你凭什么觉得我置气……说了你不想听的话,就叫置气吗?”
“这叫什么道理?你能不能松开我……”
她拢着他的西装裤,已经隐隐可以感觉到他,即便很久没有做过,温知禾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最致命的是,她也来感觉了。
“要松开么?”
贺徵朝没偏离开她的耳畔,温声询问着。
他这时又给足了尊重,像把她架在火上烤,却又浇淋淅沥稀少的冷水,这样并不会降温,只会令火种燃烧得更炽热。
他喜欢这种游戏,由他收紧又放宽的戏码。
偏偏她是喜欢的。
她可以心口不一,可以瞪着他说“no”,但身体的痴迷与习惯没法更改。
缄默的数秒,是定时炸弹在倒数,温知禾难捱,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贺徵朝以目光仔细描摹她,能发觉她在战栗之下的不抗拒。
他低头,转而吻了吻面颊,很轻缓:“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别再拒绝我,我会让你舒服,你也很想要,对不对?”
对东亚女孩而言,这番话可远比脏话好下蓅得多,不论哪种话术,贺徵朝在床上都说过,但最信手拈来的,还是诱哄得她无地自容的sweet talk。
光是“好不好”“对不对”,三个字已经凿开她的心口,让她軟塌得没话讲。
温知禾没有说话,她用发抖的身体,不均匀的呼吸做回应了。
贺徵朝不再执拗地询问,而是找准她的心口,隔着牛仔裤与西装裤,缓慢地研磨。
他边作弄,不忘继续问:“和你一起回来的演员,叫傅嶂,对吗?”
温知禾不想回答,偏偏他又加重,她倒吸口气:“怎么了?”
“顺路一起回来而已,你也说了就一个小时,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
“嗯。”贺徵朝捋了捋她面颊上的碎发,沉沉一叹:“一个小时对我而言,确实做不了什么,但别人可不一定。”
“你……”温知禾好难为情,很想给他一巴掌或一脚,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可以一本正经说这种话,还贬低别人。
“我知道没有,但我很生气,温知禾。”
贺徵朝掰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目光沉沉:“整整三天,整整三天你都没来找过我,我会嫉妒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个人,明白吗?”
“你走过哪里,做过什么事,和谁在一起,干了什么,我在山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你回头看过我么?”
温知禾从未预料到贺徵朝会说出这种话,还说得如此坦荡、如此直白,他印证了她直觉,他的的确确是监视着她的。
真相大白,温知禾很难描述心里的感觉,她并不为之窃喜,还会有些毛骨悚然,但更多的是……
温知禾耳廓通红:“死变态……”
贺徵朝嗯了下,沉沉哼笑:“你喜欢的。”
情愉是人类最原始的感受,温知禾无法否认,自己是喜欢贺徵朝带来的感受。他是最先,最初带给她情愉的男人,她在他手下像团泥,任由他变化塑形;也像鱼缸的金鱼,因他供氧得以喘息。
无可救药地着迷,却又令她无比知耻。他的着重嵌合,近乎要凿开,让温知禾蓦然想起,他不在的几个夜晚,她自用工具,用枕头,用手的聊以慰藉怎么也抵达不到高处,怎么也不够。
不够。
根本不够。
温知禾攀抱着他的脖颈,没做美甲的圆润手指近乎要掐挠出血痕,是她隐忍的证明,同样作为证据的,还有她紧紧抿住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