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赖皮皮如此,实在是杨春霞指的那块地方,就掉了一小块土坷垃,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趁着赖皮皮把杨春霞的注意力吸引走的时候,陆文珺从身后动了动岑兰,岑兰会意,问道:“亲家母,地震了,房屋损坏,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让媳妇从娘家掏钱修屋子,不应该吧?”
陆文珺补一句:“天赐不是工作赚钱吗,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咋不掏钱。”
杨春霞眼珠子乱转,呵呵道:“天赐啊……天赐他的钱有别的用处……”
赖师长冷哼一声:“我不管他的钱有什么别的用处,家里的房子坏了,他不掏钱,谁掏钱。”
王天赐本来在旁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冷不丁被赖师长点名,顿时吓了一跳。
王天赐谁都不怵,就是有些怵这个当师长的岳父,看着就跟别人不一样,身上那股气势,说他手上有好几条人命他都信。
但,王天赐也确实没钱。
他这人没啥爱好,就是爱赌点小钱,偏偏手臭得不行。
他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去跟工友打牌输光了,还欠了不少呢,身上一屁股债,哪能拿得出钱修屋子呢。
王天赐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道:“我、我没钱。”
赖师长仔细地望了他一眼,看出他没说假话,也看出他不是个拿主意的人,扭头看向杨春霞:“亲家母,修屋子要多少钱?”
修个屋子能要多少钱,那肯定是不能报实账的,杨春霞转了转眼珠:“这个……五百块钱,不,一千块钱……”
好家伙,狮子大开口啊。
陆文珺给赖师长使了个眼色,赖师长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道:“行,我们一毛钱也不愿意给。”
杨春霞听到赖师长说‘行’的时候,喜出望外,又听他话音一转,立马变了脸色:“亲家公,你什么意思,你堂堂师长,这么有钱,连一千块钱都不肯给?”
赖师长瞥她一眼:“亲家母,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是师长,但我们家没你想象的那么有钱,我也就是个领工资的,为人民服务罢了。”
岑兰接嘴道:“你自己算算,这么些年来,我们家给了贴补了多少钱给娇娇。”
杨春霞听她话里的意思不对,皱着眉头道:“你什么意思。”
岑兰望了赖娇娇一眼:“我的意思就是,以后我们家一毛钱也不会贴补娇娇了,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这样要钱,我们家又不是银行,哪里供得起。”
她揽住赖皮皮:“我们这些年对娇娇的帮扶已经够多了,她不过是个女孩,以后我们赖家传宗接代,都得靠皮皮,我们夫妻两个年纪也大了,总得为皮皮打算打算,他以后还得娶妻生子呢。”
赖皮皮望向父母,眼里流露出疑惑,不过却没开口反驳。
要是其他人,见过赖师长和岑兰宠赖娇娇的模样,肯定不会相信他们俩以后就对赖娇娇不管不顾的。
但是杨春霞不一样,她重男轻女啊。
岑兰说的这番话,那可是说进她心坎里了。
平心而论,她也不舍得把钱给女儿,都想留给儿子,从她对王天赐和王招娣王盼娣两姐妹的态度区别可见一斑。
更何况……岑兰可是继母呢,想为自己的儿子打算,那可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杨春霞对岑兰说的话,可谓是深信不疑。
赖娇娇听完,眼泪立马落了下来,看在杨春霞眼里,又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可是,如果赖师长和岑兰不愿意再贴补赖娇娇了,那他们家可咋办?
杨春霞连忙道:“亲家公、亲家母,你们再想想,娇娇可是你们的亲女儿啊,当着独生女养了十来年的。”她一个劲地给赖师长使眼色,“亲家公、亲家公,你说句话啊。”
赖师长面不改色地道:“我爱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他拍了拍赖娇娇的肩膀,叹口气道:“娇娇,你长大了,也该独立了,不能总想着靠父母。”这句话有七分是真心的。
赖娇娇使劲摇头,眼泪一直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文珺默默看着,也不去劝,按她的想法,赖娇娇是得受点磨难。
她前半辈子就是太顺了,才会选择嫁给王天赐这样一个人,嫁进王家这样一个家庭。
王天赐听了半天,总算反应过来了。
他看了看赖师长和岑兰,又看了看赖娇娇,挥着手道:“爸、岑姨,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赖师长冷冷地瞥他一眼:“我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以后娇娇这个女儿我们不会再管了。”又道,“她嫁进了你们王家,就是你们王家的人,以后,都要靠你这个当丈夫的来照顾她和若楠她们。”
王天赐不敢置信,讪笑两声:“你、你开玩笑的吧,你和岑姨这么疼这个女儿,怎么可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岑兰:“话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些年我们对娇娇的帮扶已经够多了,皮皮现在也长大了,我们总得为他打算打算。”
赖娇娇泪眼婆娑地跌坐在地上,伸手去拉王天赐的裤脚:“天赐……”
王天赐望着她,双手握拳,深呼吸几次,仿佛下定了决心:“娇娇,我们离婚吧。”
赖娇娇眼底闪过一丝暗喜,陆文珺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拍拍她的肩膀。
赖娇娇顿时会意,低垂睫毛,掩盖住眼底的神色,抬起头,又是那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天赐,我爸和岑姨已经不要我了,以后我跟若楠她们只能靠你了,你别不要我啊。”
王天赐厌恶地将她的手甩开:“你还有脸提若楠,你嫁进我们家这么多年,就生了三个女儿,光凭这一点我都能休了你。”
王天赐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就该跟赖娇娇离婚,男人三十一枝花,他离开赖娇娇,还能找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
赖娇娇呢,带着三个闺女,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而且赖师长和岑兰以后都不打算再帮扶他们了,那赖娇娇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这也是她应得的,要怪,就怪她自己吧。
王天赐下定了决心,看也不看赖娇娇:“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说完转身就走,看也不看赖娇娇。
做戏要做全套,陆文珺望向杨春霞和王招娣:“娇娇她婆婆和大姑姐,你们两个说句话啊。”
杨春霞冷哼一声:“说啥,我觉得天赐说得对,她进门这么多年了,连个儿子都生不下来,早就该休了。”
王招娣轻轻叹一口气:“弟妹,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生不出儿子吧。”
满口休休休,这一家子仿佛还活在大清朝。
赖娇娇冷眼旁观,心一点点变冷变硬。
离婚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赖娇娇留在王家收拾行李,等跟王天赐拿了离婚证,就会带着三个女儿回岛上了。
回去的路上,岑兰握住陆文珺的手,说:“文珺,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赖师长:“是啊,如果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估计娇娇想要跟那姓王的一家子分割,要出不少血呢。”
陆文珺笑笑,并不居功,而是道:“娇娇今后有什么打算?”
岑兰望了一眼赖师长,赖师长轻轻点头,她才道:“等娇娇离完婚,老赖会打报告,调到大后方去。”
第103章 感谢 全文完
陆文珺吃惊地望向赖师长。
赖师长笑道:“我也这把年纪了, 也该给下面的人让让位置了,如今出了娇娇的事,正是一个好机会。”又道, “我们打算带着娇娇和皮皮去西北,天高地远, 即便王家那一家子想反悔, 也找不着我们了, 而且在西北, 没人认识娇娇和若楠她们, 她们去那就是一个重新的开始, 如果有机会, 我还是希望娇娇能找到一个好归宿。”
陆文珺听出赖师长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然不会连西北都说了出口, 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回握岑兰的双手:“去到那儿,一定要给我写信。”
岑兰眼眶湿润:“我会的, 你也要给我写信。”
陆文珺笑道:“我不光会给你写信,还会给你寄海浪岛的特产,你们去了那边,肯定想念这口味。”
岑兰也笑道:“我也会给你寄西北特产的。”
四月二十号, 赖娇娇和王天赐扯了离婚证。
五月中旬, 赖师长的调令就下来了。
与此同时, 任命沈劲接替赖师长的职位, 即时生效。
沈劲从部队开完会回来, 感慨地跟陆文珺说:“真想不到,赖师长就这样走了。”
陆文珺笑道:“该称呼他为赖厅了,现在你才是师长。”
沈劲:“真想不到,赖师长会推荐我接替他的位置。”
陆文珺:“论资历论能力, 不是你还能是谁。”
沈劲观她表情:“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你早就知道了?”
陆文珺笑道:“赖师长和岑兰跟我通过气,我瞒着你,是任命还没下来,怕你空欢喜一场。”
沈劲揽住她的肩膀:“这么说,我这个师长任命,还有你出的一份力?”
陆文珺斜眼望他:“你说呢。”
沈劲由揽变捏,替陆文珺捏起肩膀来:“也不知道娇娇去了西北会咋样,赖厅和岑嫂子肯定不会愿意让她单身一辈子的,毕竟若楠她们迟早都要嫁出去。”
陆文珺舒服地闭上眼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有了王天赐这个教训,我想短期内,娇娇不会考虑结婚的事了。”
沈劲:“老话说的好,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陆文珺:“是啊。”她透过窗外,看向遥远的天边,“也不知道大宝小宝和大丫咋样了。”
大宝跟小宝回到京市后,趁着还没开学,马不停蹄地去了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想赶快进一批跟明星阿敏同款的衣服。
但他们走遍了整个市场,都没有买到想要的货物。
不过毕竟是明星同款,如果满大街都是,这才奇怪呢。
大冬天的,小宝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不在意地用手背擦拭:“哥,咋整,找不到你要的那种款式的衣服。”
大宝想了想,眼睛一亮:“我有法子了。”
毕竟做了小半年的服装生意,他也结识了不少人脉。
从一个档口老板处他打听到哪里有口碑好,物美价廉的制衣厂,他便带着小宝找上门了。
档口老板推荐的这家制衣厂名叫华美制衣厂,早些年生意还是十分红火的,但近几年,由于外贸,不少国外资本进来建厂,他们的技术更为先进,造出来的衣服不管是布料,还是款式,都比国内的要好上很多,是以老牌的制衣厂,例如华美制衣厂这样的制衣厂,生意就渐渐没落了。
大宝和小宝找上门的时候,华美制衣厂的老板并不在厂里,说是出门谈生意去了。
只有一个自称是车间主任的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招待他俩。
车间主任领着大宝小宝到会客室落座,看着两人一模一样,长相俊俏的年轻面孔,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他给两人倒了茶:“两位小同志,你们是说,你们有笔生意要跟我们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