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陆文珺道。
闻巧眼珠子转了转,说:“跟大丫姐姐手上的一样吗?”
陆文珺:“对。”
闻巧轻抬下巴,说:“要比大丫姐姐手上的还要好,珍珠要更大更圆。”
陆文珺言简意赅地道:“可以。”
闻巧:“好吧,那我说,大丫姐姐说的是真的,她没有推我。”
二丫一脸愤愤不平,指着闻巧道:“你这个人好坏,你为什么要撒谎骗人。”
闻巧扭过头,哼了一声,说:“谁让她不把黑珍珠手链给我,这么好看的东西,就应该是我戴。”
陆文珺看向陆文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文丽撇撇嘴,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闻鹏涨红了脸,弯腰低声道:“姐姐,姐夫,对不起。”
陆文珺扫了他一眼,说:“你没有对不起我跟你姐夫,是巧巧对不起大丫。”
如果她跟沈劲还有翟月兰,真的相信了闻巧说的话,那大丫将会落到怎样的境地,咽进去多少委屈,这都是难以想象的。
闻鹏明白了,将闻巧拽到跟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面对着大丫,疾言厉色道:“快,跟你大丫姐姐道歉。”
闻巧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更是闻鹏和陆文丽掌心的宝,翟月兰也颇宠爱这个外孙女,她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
闻巧扭过头,哼声道:“爸爸坏,巧巧才不跟她道歉呢。”
大丫眼眶微红,说:“随便你,我才不需要你的道歉呢。”
闻鹏眉头都快打结了,呵斥闻巧道:“巧巧,听话,你做错了,要跟大丫姐姐道歉。”
闻巧回身在闻鹏的手背上咬了一个牙印,又拳打脚踢道:“我就不道歉,我就不道歉。”
闻鹏吃痛,一时松开了手。
闻巧一下跑了出去。
“哎!”陆文丽伸着手,也不知道是拦好还是不拦好。
不拦吧,怕闻巧跑出去走丢了。
拦吧,又怕闻巧留在这里,闻鹏要继续压着她道歉。
陆文丽恨恨地瞪了一眼闻鹏:“都怪你,女儿又没做错什么,让她道什么歉啊。”
说完,便追着闻巧跑了出去。
留下闻鹏一个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道:“对不起,姐姐,姐夫。”他用力抓了一下头发,懊恼道,“巧巧真是被我们两个给惯坏了。”
陆文珺和沈劲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闻巧才这么小,就学会撒谎了,而且知错不改,做错了事还不道歉。
陆文珺指尖莫名有些发凉,客套地笑笑,连一句‘没关系’都没回,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本来这件事就是闻巧做错了,是她冤枉或者说是栽赃大丫。
陆文珺没权利替大丫接受闻鹏的道歉,更不想为了亲戚间的面子,和稀泥似的说一句,哎呀,没关系了,巧巧还小,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闻鹏见他俩都不说话,心里明白他们肯定是生气了。
但闻鹏嘴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陆文丽到底还是将闻巧追回来了,不过母女俩回来的有些晚,估计也是怕陆文珺再揪着不放,或者闻鹏再压着闻巧道歉。
闻巧手上还拿着一瓶插了吸管的橘子汽水,她一边喝,一边走到大丫身边,抬着下巴炫耀道:“橘子汽水真好喝,我有你没有。”
大丫不想搭理她,装作没听见。
闻巧见大丫不理她,还想拽大丫一把,但目光对上陆文珺的视线,发现她一直在看着这边,又怂了。
冷哼一声,就走了。
闹了这一出,晚上的最后一顿团圆饭,吃的是悄无声息。
吃完饭,略坐了一会。
这回翟月兰主动说:“文丽,闻鹏,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快回招待所休息吧,明天我们还得赶火车回去呢。”
闻鹏起身,他也觉得坐在这怪尴尬的。
拉了拉陆文丽,说:“我们走吧。”
陆文珺将这一家子送到院子门口,客套了两句,刚准备回屋。
闻巧松开握住陆文丽的手,走到陆文珺跟前,说:“大姨,你还没给我黑珍珠手链呢。”
她歪了歪头:“你该不会不打算给我了吧?”
陆文珺都差点忘了有这码事,她淡淡笑道:“哦,黑珍珠手链啊。”
黑珍珠手链做起来需要时间,更何况,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闻巧,只是为了‘利诱’,让她说出实话罢了。
闻巧眼睛一亮,说:“对。”
陆文珺弯了弯嘴角,说:“我是答应要给你黑珍珠手链,但是你也撒了谎,还没道歉,两厢扯平,这黑珍珠手链我就不给了。”
闻巧都傻了,说:“大姨你说话不算话。”
陆文珺双手环胸:“巧巧,我是跟你学的。”她意有所指地道,“如果你今天犯了错,愿意道歉,这条黑珍珠手链我肯定给你。”
闻巧看了大丫一眼,气呼呼地道:“我就是不道歉。”
“随便你。”陆文珺喊上四个小孩,“大宝小宝,大丫二丫,我们回屋。”
大宝小宝经过闻巧身边的时候,朝她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二丫挤了挤小鼻子,朝她哼了一声。
大丫举起手上的黑珍珠手链,学着闻巧下午炫耀橘子汽水的模样,还故意歪头想了想:“我想想,你说什么来着,哦,我有你没有。”
她又晃了下黑珍珠手链,笑眯眯地道:“对,我有你没有。”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但是这个闻巧太气人了。
“你们!”闻巧眼睛里泪花在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哭就哭吧,陆文珺就当看不见,把门一关,哭了让闻鹏陆文丽两口子哄去。
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洗完澡就各自上床休息了。
翟月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陆文珺睁开眼睛,无奈地道:“妈,你搁这烙饼呢。”
“去。”翟月兰推她一把,双眼圆睁,没有丝毫睡意,“我是在想,巧巧怎么会变成这样。”
“有什么好想的,陆文丽跟闻鹏惯的呗。”陆文珺看了翟月兰一眼,“妈,可能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
翟月兰:“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文珺挑挑眉毛:“你敢说,你没惯过巧巧?”
翟月兰不吭声了,半晌才轻声道:“我要是知道她会像今天这样,说什么我都不惯着她。”
陆文珺叹口气:“妈,有句老话叫做,惯子如杀子,以后你可得盯着点,好好教育教育巧巧,她要是长大了还像现在这样,可不得了。”
才六岁的年纪,就撒谎骗人不眨眼了。
还有,瞧瞧她说的那话,说什么大丫要是不把手上的黑珍珠手链给她,她就要掰断大丫的手。
陆文珺听着心里都发寒。
翟月兰也想到了这茬,她顿了顿,道:“兴许,巧巧是吓唬大丫的呢,掰断人家的手,她这么小,哪里做得出来,也做不到。”
陆文珺冷笑一声:“就是年纪小,说出来的话才可信,才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陆文珺道:“她要是吓唬大丫,怎么不吓唬别的,偏偏说要把大丫的手掰断。”
翟月兰不吭声了。
良久才道:“你怎么光说让我盯着,不说让文丽和闻鹏盯着,他俩才是巧巧的亲爸亲妈。”
陆文珺翻了个白眼:“我说句难听点的,你觉得就他俩那样,能管得住巧巧?”
翟月兰捶她一下,说:“怎么说话的,文丽和闻鹏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和妹夫。”
陆文珺:“闻鹏的性子,说的好听,是温和,说的难听点就是懦弱,他又疼巧巧,巧巧说不道歉的时候,他不一样没辙嘛,所以,你觉得他管得住巧巧?”
翟月兰顿了顿,说:“还有文丽呢,文丽的性子,总不温和懦弱了吧。”
陆文丽?
陆文珺都不想提她,抿了抿嘴道:“陆文丽要是真觉得巧巧做错了,她会给巧巧买橘子汽水?”
翟月兰不吭声了,叹口气道:“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会管着巧巧的,不能让他俩再这样惯孩子下去了。”
陆文珺:“妈,你也别觉得我危言耸听。都说三岁看到老,你再不下决心管管巧巧,十年后,她又是一个陆文丽。”
翟月兰闭上眼睛,嘴唇微动,不知道喃喃了句什么,然后说:“知道了。”
翌日,天刚亮,陆文珺便起来了。
趁着翟月兰还没起床,她下楼煮了十来个鸡蛋,然后包起来,准备给她妈带着路上吃。
翟月兰心里挂着事,昨晚很晚才睡,今早起的也晚。
等她醒来的时候,陆文珺已经煮好鸡蛋,又蒸了一些馒头,然后回屋准备换衣服,送她妈去港口坐船了。
看到翟月兰醒了,陆文珺便道:“妈,你起了。”
翟月兰点头,说:“几点了。”
陆文珺:“时间差不多了,你快点洗漱一下,准备出发了,估计陆文丽和闻鹏他们一家也在港口等着了。”
翟月兰惊讶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呢。”
“这不是想让你多睡会,等会又是坐船又是坐火车的,总得休息好一点才有精力。”陆文珺道。
她换上外出的衣服,翟月兰也洗漱好了,回房间准备拿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