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良对着文青龙赔笑,“是是是,文哥,您说得对。”
转过身,温玉良又一脸歉疚地看着温书道:“囡囡,对不起。”
“爸爸也是被逼无奈,家里情况实在是太困难,我不得已找文总借了点。”
“实在是,公司亏得太多,你一走也就没人管我们,爸爸也很后悔……囡囡,你别难过,书我重新买一套给你。”
“不用了。”心凉得彻底,温书不会再相信他了。
都能去借高利贷,任由这些人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也不吭声,他还算个男人么。
温书起身,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文青龙却让人堵着门不让她出去。
“姑娘,客人在家,你这个主人没有离开的道理吧。”
他一眼看中的温书的包,“我看你一身都是牌子货,这包也小几万,你不是差这点钱的人吧?在这耗着没意思。”
“早给钱,我们早走人。”
文珊捂着脸哭,“书书,对不起,让你看见我们这个家这么乱的样子,”
“求你别走,求你帮帮我们家吧,你看妙妙,她还这么年轻,还在工作,以后他爸要被这帮高利贷的人逼疯出点什么事她可怎么办啊?”
温冷妙实在胆怯,蹲在墙角哭,嗓音微弱,却抬起头露出一张满脸泪的脸,“姐姐,你不用管我,其实爸妈早算好……”
算好你来的时间的。
深闭双眼,温书只觉得可笑。
原来这么多天来的温情,嘘寒问暖都是装出来的,不过是为了钱而已。
她回头看了眼温冷妙,她还很年轻,很胆小,家庭巨变让她自卑怯懦失去光彩。
如果父亲借高利贷的事传到单位去,她要遭受的流言蜚语无法想象。
文青龙问:“想好了没姑娘?”
“你想回去,就替他们先付钱。”
“温玉良欠你多少?”温书问。
文青龙咧嘴笑了,白发鹤颜,巧舌如簧:“不多,就五十二万。”
“你,简直狮子大开口!”
“明明前几天才欠五十万。”温玉良忍不下去了,喊出声来。
说完这句话,他又开始解释:“书书,别听他的话,我明明最开始只借了三十万。”
“哎,别这么说。”
文青龙让人拿来合同,“白纸黑字,按利率写着,今个啊,就是欠五十二万七千。”
“你们这种组织的违法程度很容易查出来。”温书看着文青龙冷冷道:“刚刚你们的威胁的话我已经录音。”
“如果不想法院警局见,就把利息去了。”
文青龙嘿嘿笑了声,“那成,你先替他们还三十万也行。”
回过头看了温玉良一眼,温书眼底是深深的失望,“这是最后一次。”
刷卡时,对面还带了刷卡机。
转了三十万过去后,那群人又开始陆陆续续地把家具往里搬。
疲累无比,温书抓起挎包,绕过那些人往外走。
文珊的声音响起:“妙妙,快去送送你姐姐。”
下楼梯,楼道里灯坏了好几盏,高跟鞋踩在楼道上发出声响,温冷妙胆怯地跟在她身后,远远的也不敢靠近。
经历过今天的事,温书只觉得累,走到下一楼层的时候停下。
“温冷妙,你回去吧。”
“姐姐,对不起。”温冷妙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不会再来了吗?”她问。
“不会。”深闭双眼,其实今天的事,很容易想通的。
吃饭前,温冷妙让她先走,而文珊和温玉良却挽留。
不就是猜到了会有刚刚那一幕么,就是想逼迫她帮忙还债而已。
之前那些好,不过是骗局。
“剩下的钱如果那个文哥再来找你们要,你就报警,听懂了吗?温冷妙,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一手抓着楼梯栏杆,温冷妙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好,姐姐。”
“你路上注意安全。”
—
出了那小区门,夜晚有些闷热,似乎是要下雨了。
这条路有些僻静,偶尔驶过几辆车,扬起路上的灰尘,路灯很暗,坏了几盏,漆黑不已。
站路口等了会车,没见到出租车,在打车软件上也没打到。
温书便沿着那条马路往下走,想去红绿灯那看看。
一路上看见关了门的便利店,开着门却无一人的服装店,还有个五金店铺,门口的凳子上只剩一只猫在舔爪子。
这一路上,行人寥少,温书大概走了五分钟,听见一阵流里流气的声音。
一群小混混聚集,嘴里夹杂着脏话,那些声音越来越近。
加快脚步,温书不想撞上他们。
走了几步,却就听见一声,“哟,这有个妹妹,长得真正,致哥,是你的菜。”
那人嗤笑了声,烟头直接摁墙上,“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面前带。”
他眯了眯眼睛,朝前面转角那棵树下的女人看了一眼,目光便凝住了。
熄了的烟头捏在手里,捏碎,残余的烟碎末像沙一样飘落,李致的眼神蓦然变得凶冷。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温书也顿住,一抬眸便看见李致站在混混堆里,染了头黄发,黑色耳钉,皮夹克和破洞牛仔,流里流气地站那群打扮浮夸非主流的混混里,俨然和他们一个样了。
他本来就混,现在当了混混头也不不奇怪。
只是和温书上次见他西装革履的模样差了太多,好歹也是一方企业家里的公子,怎么沦落至此了。
不想理他,温书无视他,直接从他们那群人身边走过去。
关了门的杂货店的玻璃橱窗映照出他们几人的身影,远处街道的灯光很远,模糊无比,夏日的夜晚闷热潮湿,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出来时已经很晚,现在约莫过了十点。
路过他们时,温书闻见一阵极浓的酒精气味,紧接着一只手伸出来拽住她胳膊。
温书抬头,对上李致的眼睛,“你要干什么?”
李致笑笑,眼底疯狠显露,“上你啊。”
“老子今天这样都是拜你所赐。”
从一开始,他显露出对她的兴趣和喜欢之后,盛京延就开始看不惯他,甚至因为几句调侃的话,就摔烟灰缸砸他。
那时他心气高,明面上道歉,暗地里不服,后面再也没去过有他在的场子,和他彻底撕破脸皮。再后来,家里酒店生意惨淡,处处被创驰旗下的酒店压一头,他爸让他去找盛京延求情,他在公司门外等一个小时,却得到他一句不见的消息。
那时李致就心生恨意,后面把整个家族的产业陪上去也要弄创驰,股市上做空压股价,投资金和他对冲,前几天还很顺利,后面盛京延直接一点余地不留,做了个套把他引进去,一举吞并了他家酒店。
公司宣告破产,他成为他们家的罪人,整日酗酒,沦落到与街边混混混在一起,只有这些人愿意叫他哥,愿意追随他。
所以,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温书。
紧了紧手指,温书站直,尽量不露怯色,冷静回:“李致,你喝醉了,别冲动。”
李致点了根烟,一手夹着递嘴里吸了口,出来的烟雾尽数吐在她脸上,他笑笑,伸手勾她下巴,“是吗?”
“你把老子害得这么惨,上你又怎么了。”
“哦,对了。”他若有所思地笑笑,“你和盛京延离婚两年了不是吗?别妄想他还会帮你了。”
他放肆地笑起来,眼里那种疯狂一点不加掩饰。
他身后的小弟也跟着笑,说各种脏话,下流的字眼。
“致哥,这妹真的顶,你看她虽然穿得保守,但这腰,还有这胸,这身材要是换上黑丝,指定骚死。”
“你说是不是啊,小妹妹。”他伸手过来摸她腰,还想揩油。
温书极力躲过,伸手想摸挎包里的手机。
李致眼尖,先一步夺了她的包,扔到旁边地上,大手掐住她下巴,恶狠狠道:“温书,他妈的,你懂不懂啊,就是你每次都做出这副良家妇女的样子,才更勾/引我,让我他娘的想强/暴你。”
窥见他眼底的狠意,温书终于撑不住,牙齿打战,连带着肩膀一起颤抖,一字一句开口:“李致,你这是犯法。”
李致笑了下,“犯法,哈哈,你他妈觉得我现在会在意这个吗。”
他伸手直接来扒她裙子,一脸流氓样,伸手直接捏她肩上,想要往下。
“给爷笑一个,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说完这句,直接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上来。
温书被扇得头偏过去,头发乱糟糟的,耳朵嗡嗡的响。
伸手紧紧捂住胸口,温书不让他碰,却被打得更厉害,听到更肮脏的语句。
“你看这个婊/子真贱,他妈的,拉到旁边小巷子里去,让兄弟几个都来一遍,看她还硬不硬。”
“不行给她吃点伟哥,骚起来才有意思。”
“贱人,那双瞪人的眼睛真TM想给她扣了。”
李致伸手又是一耳光,直接用力去拉温书胸口的拉链,“他妈的,这是你招惹我的报应,记住,温书。”
夜晚的街道漆黑到看不清一盏路灯,闷热的空气里,温书一颗心却冷到极点。
她的世界嗡嗡作响,眼泪无声流淌,划过眼角,落尽嘴里,干涩到极点。
温书闭眼,伸脚用高跟鞋蹬了李致一脚,踹在他大腿根处,紧接着想象而来的耳光并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