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分班信息下来了。
李江川第一个跑上去,他的眼睛飞快地掠过表格里一排排的字——
周景仪、季云珂还有他,留在了十一班,周迟喻则被分到了隔壁的十二班。
这时,顾世斌走进来说:“下午就搬东西去新班级报道。”
他们四个人里就周迟喻需要换班级。
李江川舍不得他,又是帮忙搬书,又是帮忙送东西,临走差点掉眼泪,“迟喻,以后你不在,谁还给我考试垫底啊?”
周迟喻冷淡打断道:“我去年就已经不给你垫底了。”
“说的也是。”李江川越发伤心。
“忍着点,别把你鼻涕滴我书上了。”
“……”
李江川帮他把东西送到十二班后,惆怅地叹了口气:“迟喻,你就没一点舍不得吗?”
周迟喻皱眉:“我就在隔壁,你至于弄得跟孟姜女哭长城似的吗?”
“行,我是孟姜女,人家学委可是要换新同桌咯。”
周迟喻陡然停下脚步。
完了,他不想走了。
李江川继续拍着他的肩膀,补刀道:“反正就在隔壁班,你以后还能来看学委,也不远。”
谁说不远的?他现在已经觉得像隔着一个太平洋了。
季云珂不知道怎么想的,也不来送送他。
去了新班级,领了新书,换了新同学,来了新班主任。周迟喻觉得哪哪都不习惯,课都没怎么听。
第三节 课下课,云珂到十二班门口找周迟喻。
他眼睛一亮,几乎是立马起身出去了。
看吧,看吧,他就知道她也是舍不得他的。
不然怎么才过去两节课,她就来找他了。
周迟喻摸了摸后脖颈说:“季云珂,你找我有事啊?”
“嗯,我来拿我的饭卡。”云珂说。
什么嘛,原来是为的这个事,并不是因为想见他。
周迟喻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顷刻间熄灭了。
他惆怅地想着,把饭卡给她,以后是不是连吃饭的那点联系也要断掉?
“其实以后,我还可以帮你打饭的。”周迟喻不死心提议。
云珂却说:“我们课表不一样,我还是自己打饭方便一点。”
周迟喻不情不愿地去找她的饭卡。
云珂接过饭卡要走——
周迟喻手插进裤兜里,问:“你现在的同桌是男是女?”
云珂说:“我们班现在还是随便坐的,明天班会过后才会重新排座位。”
“哦。”周迟喻委屈巴巴地觉得自己被棒打鸳鸯了。
晚自习写作业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写卷子,有题目不会,习惯性地捣了捣自己的新同桌:“能不能教我一下这道题目?”
那个男生,盯着题目看了半天后说:“我也不会写,你要不问问别人?”
周迟喻觉得好烦,他的这位新同桌和季云珂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仅如此,这人还不讲卫生,桌上的书摆放得横七竖八,桌框里全是揉成团的垃圾。
才和云珂分开半天,他已经开始疯狂想念她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下课,周迟喻挎上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
他在十一班后门口等了好半天,才瞧见云珂和周景仪从里面出来。
两个女孩手挽着手,和往常一样说说笑笑。
周迟喻心里更加难受了,原来,他不在的时候,季云珂一点也不想他。她指不定还很高兴终于摆脱了他这个学渣同桌。
云珂出门撞见周迟喻抱臂斜站在门口,倒并不怎么意外。
周家兄妹即便不在一个班,也是要一起回家的。
今天发了新书,云珂放学时把不用的旧书和试卷装在一个袋子里拎出来,准备带回家。
那袋子看着就沉,将她肩膀压塌了半边。
周迟喻不由分说地将那袋书接了过去:“我替你拿吧。”
云珂刚想说不用,却听见周迟喻幽怨道:“才分开半天时间,你不会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吧?”
算了,让他拿着吧,省得她耳朵起茧子。
跟在云珂她们后面出来的是那个老熟人——程应礼。
周迟喻看了他就不爽,凭什么程咬金都能和季云珂一个班,他不能?
几人一路下楼走进车棚,周迟喻将那一大袋书挂在自行车龙头上,长腿一蹬骑走了。
云珂坐在周景仪的后座上,程应礼与他们顺路,放慢了车速和周家兄妹并排骑着车。
以往周景仪和云珂的嬉笑谈话,今天变成了程应礼和云珂的数学题探讨。
周迟喻沉默了一路,眉头紧锁。
他没忘记季云珂喜欢学霸的事……
他现在还不是学霸,但程应礼是。
而且,他们还在一个班……
近水楼台先得月,程咬金现在真是占尽了便宜。
周迟喻一口气憋闷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
到了永平巷口,云珂从周景仪后座上跳下来,周迟喻刹停了自行车,把那袋书递给她。
程应礼在这时开口:“我正好顺路,书放我车上,我帮你带到家门口。”
这男的可真会见缝插针!
周迟喻把车轮倒回来,从云珂手里夺过袋子,说:“我送你回去。”
程应礼笑:“你又不顺路。”
周迟喻冷哼一声说:“谁说我不顺路的?你没听鲁迅先生说过吗?世界上本没有路,只是人走得多了,才有了路。”
程应礼懒得与他争辩,侧眉对云珂说:“正好,我带你一截,前面路上黑。”
周迟喻快气炸了。
他都想好了,季云珂要是真上程应礼的车,他就和上次一样拦车。
好在云珂拒绝了,她说:“谢谢,不用了,你先走吧。我在教室里坐了一整晚,现在想走会儿路。”
“行,明天见。”程应礼说完,一拧油门走了。
周迟喻挑了挑眉梢,嘴角勾起愉悦的笑意,他就知道季云珂根本看不上那个四眼程咬金。
云珂走到周迟喻车边,和他说:“你不顺路,还是把书给我吧。”
周迟喻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
白天问他要饭卡,晚上问他要书,他严重怀疑季云珂就是想和他划清界限。
回去的路上,周迟喻越想不对劲,才半天时间,季云珂就这样了,要是一学期、一年,她见了他不就跟陌生人一样?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车子骑进别墅,他远远看到赵文丽坐在院子喝茶。橘猫无忌躺在一旁的藤椅上睡觉,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周迟喻停好车,没和周景仪一块儿进屋,而是背着书包一路走到赵文丽边上。
他将橘猫拎起来,敞腿在藤椅上坐下:“妈……”
赵文丽揉了揉太阳穴说:“你先别说话,我一听你这语气就知道准没好事。”
知子莫若母,她猜对了。
果然下一秒,周迟喻说:“我是有一件事儿要求您。”
都用上“您”这个字了,赵文丽眉头直蹙:“你在外面惹事了?”
“没,”周迟喻低头撸两把猫继续说,“你和我们校长是不是好朋友?”
“然后呢?”
周迟喻懒得铺垫,直接开口:“你让他帮我调个班,我要待在高一(11)班。”
“调班?”
周迟喻继续说:“我现在不和季云珂一个班了,没人辅导我作业,我好不容易提上来的成绩,马上就要下滑了,您也不想我这样吧。”
赵文丽笑起来:“你到底是担心成绩下滑,还是舍不得你那小同桌?”
周迟喻被亲妈看穿,也不高兴遮遮掩掩,坦诚道:“我是舍不得她。”
赵文丽啜了口茶,笑:“还挺诚实。”
周迟喻怕她不同意,又说:“您要提什么条件尽管说,我都答应。”
“什么条件都行?”赵文丽已经想好要怎么给他下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