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秒想起来,他以前告诉过她,六点钟起床。
她尽量让聊天自然一点:“我三点多醒了后就睡不着了,把演讲稿改了改。”
闵廷示意她:“坐起来靠床头改。”
他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掀被子起床。
时秒坐起来,目送他去浴室:“你今天去公司吗?”
“不去。”
推开浴室门之前,他又道:“我今天也休息。”
时秒放心靠回床头,他在家里她就无需着急起床。
闵廷简单洗漱后去换了运动装,将拉链拉到最上面,从衣帽间出来。
“手机我不带了,一个小时左右回来。”说着,他往卧室门口走去。
“你去跑步?”
“嗯。”
话音落下,人已经开了门出去。
卧室只有她一个人,总算可以集中精力修改稿子。
她反手摸到窗帘触摸键,随着轻幽的滑轨声,屋内一点点亮起来。
时秒无意间扫到他的床头柜,不止没带手机,手表、戒指都在。
随后,目光落在他那侧的被子上,盖过之后一点不乱,不像她的……
她把自己这边皱巴的被子往上拉拉,定了定心神,投入进稿子里。
七点十分,卧室门从外面推开,闵廷回来。
时秒瞥手机上的时间,他是六点二十一离开家,跑了不到五十分钟。
她抬头看过去,男人黑色运动服的拉链拉下三分之一,衣袖也撸上去。
闵廷进门看见她还在床上,不禁惊讶。
“回来啦。”
“嗯。”
两人都深知说了句废话。
时秒继续聊:“你配速多少?”
闵廷边拉下拉链边回道:“不到四分半。”
时秒点点头,他刚才出去跑了十公里左右。
她道:“我没你快,我配速六分钟这样。”又强调,“今年没怎么跑。”觉都不够睡,偶尔有空就去游个泳。
闵廷说:“以后我带你跑。”
意外收获,时秒当即道:“好。”
可能是还半躺在床上的原因,她尾音透着刚睡醒的沙沙的温柔。
闵廷问她:“喝不喝水?”
“喝过了。”在他出去跑步后,她下床一次,因为整晚没喝水有点渴,下来简单洗漱后倒了杯温水喝,之后一直在床上。
手机这时发出电量低的提示音,昨晚睡着了手机没充电,她包里没带充电线。
两人手机同一型号,闵廷拔下自己的充电线直接扔给她。
“xie—”谢字到了嘴边,她又咽回去。
他进浴室冲澡,外面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流水声。
稿子修好,醒的时间有点长,时秒倚在床头又开始犯困。
周末早上睡醒了躺床上刷刷手机,困了再继续睡,这是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一点糖,她从来都是好好珍惜的,于是理所当然地又阖上眼。
闵廷洗过澡从浴室出来看到的一幕就是,床上的人抱着抱枕又睡着了。
他关上纱帘,遮光帘关一半。
手机有消息进来。
管家:闵总,早饭准备好了。
饭好了也没办法,人又睡了,还不知几点才能起来。
闵廷:你们先吃吧。
时秒这一觉睡得短,睁开眼八点钟刚过,醒神片刻才转头看窗边沙发上的人,衣着休闲,双腿交叠靠在沙发里看手机,阳光铺洒在白色纱帘上,轻盈明媚。
晨光里,他冷峻的眉宇间透着些许暖意。
像是感应到有人看他,闵廷侧脸。
“醒了?”
“还睡不睡?”
时秒几乎没有犹豫:“不知道。”
闵廷:“……”
见他突然说不出话,时秒解释:“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困。”
醒了不代表就能起得来。
反正她以前周末休息就是这样的状态,醒了看看书,刷刷手机,困了接着睡。
这样的日子对有些人来说,枯燥乏味,她却很享受。
闵廷消化几秒,问她:“不起来早饭怎么办?”
时秒:“不吃,跟中午饭一起吃。你快去吃。”
“…你是医生,早饭不吃?”不是质问,而是关心的口吻,关心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妥协。
“你别把医生当神。”时秒一只手搭在被子外,将胸口的被子往怀里扯了扯,这样侧躺的睡姿很舒适,继续说道,“医生除了救人时不含糊,其他时间就是个普通人。你看我,酸辣粉、泡面从来没少吃过,吃苹果不削皮,被子也不叠。”
“……”闵廷哑然失笑。
时秒催他去吃饭,自己不饿。
也不能说不饿,吃了饭之后就不想再躺下来,索性不吃。
上班时她都正常吃早饭,不吃有手术撑不住。偶尔休息,一顿早饭不吃没什么影响。
闵廷无法理解她的逻辑,为了躺床上不起来,宁愿饿一点。
“继续睡吧。”他起身去吃早饭。
时秒不敢想象此刻闵廷对她什么印象,但她的习惯就这样,不如早一点让他了解,然后接受现实。
正在充电的手机振动,母亲的消息。
赵莫茵:给你做了酱香小排,你们同事说你今天轮休,排骨放你们科室冰箱了,记得拿回你自己值班室。
时秒: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去医院?今天不休息?
赵莫茵:公司有事。
孩子不让自己操心她的婚礼,但当妈的又做不到。
赵莫茵:天马上冷了,预报说下周有冷空气,你婚纱照还没拍,如果实在没时间,你们先拍一套应付应付婚礼,结婚总不能一张结婚照没有。
时秒:那我跟闵廷商量一下。
闵廷只顾着婚礼场地的选择,细节的确定,大概也忘记还有婚纱照没拍。
赵莫茵推荐了几家摄影工作室,拍摄风格各有特色。
赵莫茵:如果闵廷那边没找到合适的摄影师,妈妈给你找。
时秒:OK
时秒:闵廷应该不认识摄影师。
结束聊天后时秒锁屏手机放回去,没带专业书过来,她把几个小时前背的演讲稿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修改的两段背得不熟,反复过了几次。
闵廷吃过饭推门进来。
听到开门声,时秒望向他,他带了一杯果汁给她。
闵廷一向无法容忍在床上吃喝东西,果汁也在此范围,但因为她通宵手术,很累,靠在床头喝杯果汁他可以接受。
时秒坐起来:“谢谢。”
他还没走到床前,她掀被子,两腿放床下,挪坐到床边。
不需要求证他本人,她猜就能猜到,他这么爱干净整洁,卧室和车里没有一件多余物品的人,是不可能会在床上喝果汁,万一不当心洒在床上。
有些习惯她改不了,比如不叠被子,休息时在床上多躺一会儿,但有些行为,她会照顾他的感受。
闵廷给她果汁时,深看了她两眼。
时秒去接他左手的杯子,婚戒套在了无名指上,手表没戴。
每次看到他戴着戒指,她莫名会特别安心。
她抬头看他一眼,还没看清表情,随后低头抿果汁,“你休息在家也戴戒指?”
“嗯。”闵廷又道,“戴习惯了。”
戴了半年,足够养成习惯,刚开始戴的那几天也觉得不舒服,手指像被束缚住。戒指与手表不同,一旦戴了就要一直戴,哪天忘记戴,或许连时秒都会误会,他是不是对婚姻不满意,亦或有了外心。
所以在家他也戴着,除了洗澡和睡觉时摘下来。
时秒接过果汁杯,他站着,她坐着,目光平齐之处是他劲瘦有力的腰。
她收了收自己的余光,喝完把杯子直接给他,已然习惯他的照顾,自己则去盥洗台漱口。
闵廷把杯子送回厨房,顺手冲洗干净。
看架势,她还会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