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秒被感动得眼泪快掉下来时,突然没绷住,笑了出来。
笑得时候,眼泪滑落。
台下也是一片哄笑,都想看看姜院长到底长什么样子。
顾昌申又单独对闵廷说了句:“时秒性子有时会特别倔,你拿她没办法的时候你来找我。最后,希望你们俩长长久久,美美满满。”
说着,他再次看台下。
“祝所有来宾工作顺利,家庭幸福。愿你们所有人都有一个好身体,好好爱惜自己的心脏,今天我和你们在这见过之后,愿此生我们不复相见。谢谢大家。”
在笑声中,热烈的掌声响起。
顾昌申回到位子,时静好半起身,隔着几人与他握手:“谢谢顾主任。”侄女在亲情上的遗憾,总算得到了弥补。
刚才不像证婚,点点滴滴的日常,幽默风趣又饱含温暖,更像父亲送嫁女儿。
此时台上,话筒到了新郎手里。
闵廷一手拿着话筒,另只手始终牵着时秒。
他对着台下道:“今天没有结婚誓词环节,我简单分享一下我和时秒的婚后生活。”
话音落,接亲团和送亲团开始起哄。
不止他们两帮人,现场所有人更想听见的不是千篇一律的誓词,而是闵廷这样性格的人会何如过日子。
闵廷直奔主题:“我当初对另一半的唯一要求是——”
还不等他说出口,台下异口同声:“不爱你。”
“……”
闵廷哑然失笑。
“对我没感情只是一个大前提,其实还有无数的小前提,第一眼肯定是要舒服,性格合拍,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得愿意为她付出。哪怕只是基于婚姻责任的付出。”
“时秒符合大前提,也符合我所有的小前提,所以我们走到了一起。是我先看上了她,主动提出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要不要结婚。”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新郎。”台下接亲团那桌拿到了另一个话筒,“我们想知道,第一次相亲,新娘看上你了吗?请正面回答一下,谢谢。”
笑声与起哄声此起彼伏。
闵廷把话筒放在了时秒嘴边,温和着看她:“你回答。”
时秒抬手,与他一起握住了话筒:“我想一下。”
台下爆笑声散开来。
时秒忙解释:“我是回想一下我和闵廷的第一次见面。因为那天我连着三台手术,还有急会诊,快三十个小时没休息,人比较疲倦,脑子有点昏沉。”
接亲团:“解释这么多,看来是没看上。”
时秒笑得说不出话,恨不得拿手遮住脸。
略作平复,她再次解释:“因为条件差距有点大,我当时就没考虑那么多。如果仅仅从想不想结婚这一个方面考虑,那肯定是想和他结婚的。”
闵廷松开她的手,环住她肩头,轻轻抱了她一下,拿过话筒继续:“时秒看没看上我,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找到了完全符合我要求的另一半,因为时秒对我是真没感情,一点不爱,对婚姻里的大事小事从不上心。”
在众人的笑声里,他接着道:“我列举一例。”
时秒含笑侧眸,盯着他看,自己也好奇,他会举什么例子。
闵廷:“领证前只有娄维锡知道,听说我打算领证,娄维锡专门挑了几个阳历与农历都不错的日子,让我选一下,我把几组阳历与农历对应的日期编辑好发给时秒,她选了其中一组。”
“后来我们搬到婚房,我把家里密码设置成了我们领证那天的农历日期,我以为时秒知道密码是什么意思,毕竟日子是她选的,结果有次我和她差不多时间到家,发现她开门要打开手机,一边看一边输。”
时秒惊讶地望着闵廷,那串密码是他们领证的农历日期?
闵廷感应到了她的眼神,他对着台下说:“你们看到她什么表情了吧,没冤枉她。”
时秒笑出声,因羞愧不自觉把脸埋到他怀里。
闵廷单手抱着她,继续:“大屏上的那个密码就是我们领证的农历日期。”其实很好记,是比较吉利的数字。
时秒从他怀里起来,转身看身后的大屏幕。
此时宴会厅里的所有人同时秒一样,这才注意到卡通女生手机里的那串数字。
闵廷对着台下说:“你们不用去我家试密码,已经改了。”
正打算下午去试试的人被窥探出想法,大笑不止。
之前大屏上一直暂停的画面切换到他们夜景婚纱照,众人恍然,为何今天的红毯环节,最后会是万家灯火的一幕。
欢笑过后,闵廷继续分享:“直到现在,她还是记不住家里东西具体放在哪儿,用什么都要来问我,自己哪件衣服找不到了,也来问我,都是我去找给她。”
从控诉到撒狗粮,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接亲团再次开麦:“主持人,把闵廷请下去,没见过话这么多的。”
连主桌上的老人团都在笑。
小插曲后,闵廷又道:“最初,我没打算办婚礼,是时秒想办,我就随了她的心意。那时是八月初,我们还不熟,两周见一面。后来,从婚礼现场的方案,到她的婚纱和礼服,全部是我自己经手,就在一件件事情中我发现,她喜欢什么,她想要什么,几个月相处下来,即使她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
“领证的前几个月,每次去医院看她,是因为约定好了要见面。后来,我忙完之后就会去医院看看她,看她吃没吃饭,今天又做了几台手术,累不累。”
“直到我此刻站在这里,愿意分享这么多,我想,我对时秒不仅仅再是婚姻的责任。”
“而时秒,她这一年太忙,有时记性不是很好,跟我和稀稀有关的,她从来没忘过。她吃任何东西都会留给我,几个糖雪球,半块饼干。”
“但因为她当住院总,不常回来,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够长,感情还没有积攒那么多,等到我们孩子周岁的时候,有机会我再跟大家分享,我们是如何相爱的。谢谢所有人今天来见证我和时秒的婚礼。”
说完,他略欠身致谢,掌声响起。
闵廷把话筒交给主持人,时秒刚才趴在他怀里,皇冠有点歪了,他把皇冠调整好,将人拥至身前,在她湿润的眼睛上轻吻,又在她的额头落了一吻。
第六十一章
◎婚礼(三)◎
接亲团这桌还没尽兴,“他们这就礼成了?”
“不然?”
“我还有话没问呢。”
话筒在傅言洲那里,他道:“你问我,我知道。”
桌上的人笑得前俯后仰。
那人笑骂傅言洲几句,他想问问时秒,明天是什么日子。
时秒连领证日期都记不得,闵廷生日八成更记不住。
不过傅言洲不给他话筒,他总不能扯着嗓子在宴会厅喊。
待他们这桌笑闹过,声音终于小了一些,旁边桌上,叶西存对坐他旁边的妹妹说了一句:“礼成了,你想走现在可以走。”
叶桑与抄起桌上的一杯红酒就要喝,想到自己对酒精过敏,上次喝了点,难受得去挂水,她又愤愤把杯子掼回桌上,浓稠的酒液溅出来,落到白色桌布上瞬间晕染开。
这一桌都是她们家里人,无需顾忌。
今天她颜面尽失,给自己哥哥婚礼跑腿那是应该的,是自家人。
时秒算哪门子家人?
她身边的熟人,谁不知她和时秒不对付?
先前她不止一遍说过,不可能上赶着参加时秒的婚礼。
刚才他们在宴会厅看见她忙前忙后,先是惊讶,转而明白过来什么,虽然嘴上都说着来给你姐帮忙啊,心里指不定怎样幸灾乐祸。
闵廷丝毫不顾她的感受就罢了,叶西存还做帮凶!
叶桑与起身,拿起椅子上的手包就要走。
“叶桑与,你给我坐下!”
叶怀之压低嗓音,厉声呵斥道。
叶桑与委屈了一上午,也憋屈了一上午,父亲这么一吼,她眼眶直接泛红。
前后桌都有人,她不好发作:“是闵廷说礼成之后,我去留自便!我凭什么不能走!”
叶怀之:“你爷爷奶奶还在主桌上坐着,他们一把年纪了,难得聚一起那么高兴,你如果还顾及他们一点点面子,散席再走。”
叶桑与反驳:“我怎么就没顾及你们面子,我要不顾及我还来给人看笑话?”
叶怀之扫一眼身旁的妻子,瞪自己的女儿:“别嘴上肆无忌惮!一家人帮个忙,怎么就是让人看笑话。坐下!”
叶桑与拿手指轻拭一下眼角,一个个都拿她撒气。
她分得清楚父亲是真动怒还是假呵斥,假呵斥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当耳旁风,就像得知她被时秒拉黑,呵斥她过家家,那就可以当耳旁风,无需理会。而眼下,父亲是真的动怒了,桌上还有邵思文,还有大伯一家,父亲也不再给她面子。
没办法,她只能把包又丢回椅子上,不情不愿坐下来。
邵思文端起果汁喝,不掺和。
再有不到一个月离婚,这些事与她无关。
刚结婚的头两个月,她认真维系着所有关系,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和叶西存将就过下去,哪怕叶西存心里有喜欢的人,在她这里都不打紧,就像时秒与闵廷,没有感情照样把日子过好。
她想,她有把婚姻和日子经营好的能力。
想将就下去是因为叶西存这个人,是比较优秀的另一半。
但后来,她打消了继续过下去的念头。
与叶西存只走到这儿就散了,有时也会觉得挺可惜。
邵思文拿果汁杯碰一下对方的杯子,因为他们已经‘分居’,若不是今天参加婚礼,很难再遇到,她说:“新年快乐。”
叶西存笑笑,说:“除夕还早。”
回碰她的杯子,把杯中的红酒喝尽。
放下杯子的同时,他不动声色望了一眼舞台,礼成,人已经不在台上。
大屏幕上,依旧定格着那张夜景婚纱照。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