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
好像有好几天都没在家里看见闻楝。
赵星茴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再认真回想了一遍,而后下楼去找闻楝。
她敲了好几次闻楝的房门都没有回应。
不知道他是出门了,还是到哪儿去了。
但他连晚上都不在家。
燕姐看赵星茴老是跑下楼敲门,也是诧异“哎”了声:“小茴,阿楝已经回邻市老家。”
赵星茴瞪眼疑惑:“他回邻市了?什么时候走的?”
“都走好几天了,阿楝没跟你说吗?”
“他没跟我说……”她语气诧异,以为他回去看闻大伯一家,又紧追着问,“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不回来了吧。”燕姐唠叨,“他把房间的东西都带走了,司机把他送回去的,太太也说他要去临江念大学,以后也不会住在家里。”
赵星茴心猛然一沉,拧开了客房的门。
这个房间他曾经生活过四年,如今已经改回原样,桌柜床头都是空空荡荡,毫无住过人的痕迹。
室内光洁如新,连灰尘都不曾留下。
她再打开浴室,跑去门口鞋柜,也没有一件找到属于闻楝的物品。
赵星茴不知道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应该诧异还是愤怒,抑或是更复杂的情绪,但它们堆积的确堆积在心里,让她哑口无言,束手无措,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给闻楝打了好几个电话。
闻楝没接,也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没有别的办法,赵星茴只能硬着头皮去问褚文兰。
褚文兰抱着孩子坐在她面前,言笑晏晏地问她怎么了,再微笑着哄她:“阿楝说高考结束了,留在洛江也没什么事,他想搬回家住,开学后直接去临江上学,我也劝不过他,家里最近又忙,只能让司机送他回去。”
赵星茴咬唇:“他没有告诉我。”
“阿楝跟家里人都说了,是不是你自己忘记了?你这几天都跟奕扬方歆他们在外面玩,回家也呆在房间里,可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真的没有。”
褚文兰脸上的笑容摆明了不信。
赵星茴心乱如麻:“他答应了陪我出国的。”
“是吗?阿楝跟我们说他不想出国。”褚文兰微诧,“我和你爸爸苦口婆心劝了他好多回,他每次都坚持说要留在国内。闻楝还是太懂事,他一来担心多花家里的钱,二来也说自己不喜欢国外生活,再说了,保送的也是国内顶好的大学,他也有不少同学都会去临江念大学,那边朋友也多,他也不想走。”
“他亲口答应我的。”赵星茴秀眉深蹙,语气咄咄逼人,“他答应过我要陪我出国念书,他答应了的。”
“小茴你是不是听错了?他要是真想出国,肯定就留在洛江,怎么会回邻市,他走的时候我们都没挽留住他,申请学校那些他什么都没有准备。”
褚文兰要上楼去,也不多说,“你要不信,可以问问你爸爸,他派司机送闻楝回去的。”
等赵星茴再去质问赵坤则,赵坤则觉得这事弄得莫名其妙,捏着额头觉得赵星茴闹腾。
“明明是他答应了我要要陪我出国,他却一声不吭地走了,都没有跟我说一声,还不接我电话。”赵星茴紧咬唇瓣,跺脚道,“我不管,我要他回来给我解释清楚。”
“你别闹了。星茴,你能不能不刁蛮任性?你这脾气性格能不能改一改?”赵坤则也是光火,眉头深皱,“你能不能不想一出是一出?你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十八岁了,该成熟懂事了。闻楝他不想出国,你能让我怎么办,把他绑上飞机?你这性格就是被你妈惯的,什么都由着你。”
“我哪里刁蛮任性?”赵星茴拳头紧握,气得眼眶发红,声声尖利,“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是我的问题?什么都是我的原因?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是不懂事不好不听话,永远都比不上别人。永远都是我的错。”
赵星茴要让司机把闻楝接回来,赵坤则不肯。
她说要司机送她,她自己去邻市问他个清楚,赵坤则也觉得这事说得很清楚,完全没必要。
父女两人大吵一架。
赵星茴气得砸了半个房间的东西,再踢开满地狼藉,闷在房间里掉眼泪。
家里也没人管她如何。
她给闻楝打电话,他却一直一直没有接。
赵星茴也有股莽劲,闻楝不接电话,她就一直打,只要他手机没关,她就能从早上打到晚上,再到半夜和凌晨。
持续了好多天。
她的脾气就是这样,可以随随便便不理不睬,也能在麻木的报复和怒火中不厌其烦地骚扰他,在某刻眼睁睁看着通话界面跳出通话时间,再过十秒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闻楝。”
本应该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或者是怒火滔天的凶斥,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委屈。
“赵星茴,别再给我打电话。”他的嗓音在电话那头格外冷淡,背景却是在嘈杂的KTV里,有人握着话筒唱歌,有人在聊天说话,“这个手机我一直没用,过一阵也会换号,你不要浪费时间。”
“你欠我一个解释。”她平静的嗓音里已咽下满腔委屈。
“我从来没有想过出国,也说过高考完要走。”他的声音平静到几近冷酷,“提前祝你一路顺风,生活幸福。”
闻楝挂了电话。
身边朋友凑过来:“到底是什么电话,你看了几十遍才接?”
“没什么。”
闻楝捏着发烫的手机,面无表情地摁下关机键。
赵星茴把手中的电话扔回床上,抱着膝盖,面色不虞地发了会呆。
爆爆蹭过来,舔她的手指。
她紧紧抱住了爆爆,捂住它的耳朵,语气又冷又轻:“爆爆,他不要你了。”
赵星茴做人的准则是有人让她不高兴,她会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她有理由生气,更有理由质问闻楝。
因为这事跟家里闹冷战,赵星茴索性自己打车去了邻市。
她依然穿漂亮的衣服和鞋子,精致得像公主一样出现在嘈杂破败的街头,她站在那等了很久,终于在视线前方看见穿T恤帆布鞋的闻楝。
闻楝站在街道的另一边,扭头驻足,而后望向她。
她漂亮的眼睛带着怒意,直直地望着他。
最后他迈步站在她面前,抿唇不语,眸光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幽沉。
“你为什么回家不告诉我?”她嗓音冰冷清脆。
“你很忙。”他语气微冷,唇角扯得很平,脸颊的酒窝都是冷淡,“未必有时间听,听了也未必会在乎。”
她咬唇:“出国不好吗?”
他脸上似乎有笑容,但那笑容冷淡如白纸:“好与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答应过我。为什么又反悔?”
“我从来没答应过你。”
他冷漠回答,径直往前走,“我从来没想过要陪你出国,也没有反悔过。”
“闻楝!”
赵星茴气势汹汹地追上他:“为什么?”
他清隽的脸颊满是冷嘲:“赵星茴,你不过是缺个佣人——陪读念书,再给你洗衣做饭,当司机清洁工,任你呼来喝去。我凭什么要愿意?”
“我没有把你当成佣人……”
“你不是这样想的?带着我出国,仗着你家对我的恩惠,不过就是带个人,我需要帮你洗衣做饭写作业,整理家务当司机,出门跑腿买东西,随叫随到随你发脾气,随时替你解决各种生活的麻烦。”
对,她就是这样想的——他就应该这样做。
赵星茴紧紧咬住唇壁。
“赵星茴,我不是你的仆人,也不是你的奴隶。”
他顿住脚步,嗓音平静喑哑:“我在你家住了四年,也足足忍受了你四年,你知不知道我这四年是怎么过的?你以为我过去四年在你家衣食无忧、司机保姆伺候的日子很幸福?你真的以为我愿意在你家多待一天?你以为我在乎你们嘴里说的那些好处?”
他唇角勾起,是个冷嘲的笑容:“每一天我要都忍受你的无理取闹,每一天我都在强迫自己接受你,每过一天我对你的厌恶就更胜一天,为什么我不愿意留在洛江,我为什么不愿意陪你出国?你不明白吗?赵星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今天结束,我自始至终都讨厌你。”
每一句话都刺耳万分,每个词都让她觉得万分难堪,赵星茴极力忍耐,牙关紧咬,也无法逼回眼里浮起的泪光,她拗起下巴,傲慢冷淡地轻视他:“是吗?那我挺高兴,能让你四年都过得痛苦万分……你这种心口不一、不识抬举的烂人,我也是懒得多看你一眼。”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愿意吗?你以为我真的很想带你出国吗?我不过就是想让你不痛快,让你们所有人都不高兴,你、褚文兰、还有我爸,我就想让你们所有人都陪着我难受而已。”
她伸手一指,声音因颤抖而翻滚:“最后一句话我也送给你——闻楝,你给我滚,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闻楝眼风未落,漠然转身。
赵星茴揪住自己的裙摆,亦是转身离去,和他背道而行。
几步之后,闻楝默然垂眼。
他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顿住步伐,偏首去看她。
少女身影因脚步急促而带动长发飞扬,纤细肩背挺得笔直,而她永远昂起脑袋,拗着下巴,傲慢又不服输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解读:
“公主大盗——公主永远是公主,大盗是掠夺和占有。”
“基于对立的立场和不匹配的身份,公主的认知是她绝对不会喜欢他,也不会选择他,就算有心动和依赖她也回避深究,何况身边有青梅竹马的存在,她的理智和一部分情感偏向男二。”
“只不过是那天的气氛很好,他长得很好看,心动瞬间萌生的冲动,公主的任性允许她自找理由尝试,并不是纯情少女的一吻定情。而青春灿烂的年龄可以多试试谈恋爱,最合适的人选是男二。”
“无论如何,闻楝都不会出国。即便有心动和动摇,他最后也是转身即走。”
“公主前期没有要求闻楝出国,而是即将分别+家庭现状+生活依赖+潜藏的心动。闻楝过去的顺从和行径也不会让她有“他喜欢我”的感觉,她的需求是’我需要人陪我,就像过去那四年一样‘。”
“她有好,也有坏。他们都需要成长。”
“阿里巴巴打开宝藏山洞的咒语不是芝麻开门,而是,我爱你。我知道这是个错误选择,我跟理智对抗,但仍然无法避免爱你的命运。”
第二卷 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