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赵星茴嗓音冷淡,也不想听,“跟我也没有关系。”
“你都关心黎悦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闻楝?你俩咋了?”
“太晚了,我要睡觉喽,下次再聊。”赵星茴抱着爆爆,扯起笑脸说拜拜,“跟姐姐再见。”
凌微在美国陪了赵星茴一个多月才回新加坡。
走之前各种不放心,也怕她适应不了独立生活,怕她不习惯学校生活,更怕她一个人住公寓不安全。
“要是小鱼能在你身边就好了。”凌微微叹。
“小鱼学校的流行音乐很好。我们校区没有音乐学院,他怎么也不会来我身边呀,而且一个小时的飞机算很近了。”赵星茴眨巴眨巴眼安慰凌微,“我自己可以的。”
“那个叫闻楝的男生,是他自己不想来?还是你爸和褚文兰不愿意让他来……”
赵星茴撒娇叹气:“妈妈,我不知道……你不要提他,我觉得他也没那么好,我还是很讨厌他的。”
“你就是小孩子脾气。”凌微拍拍她的脸颊,“你自己乖乖的,妈妈有空会来看你。有什么事你找显舟或者小鱼,不要交不好的朋友,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了。”赵星茴把满腹担忧的凌微送上飞机。
要忙碌起来很容易,她并不觉得自己融入新生活有任何问题。
不过以前天天能和于奕扬见面,现在两人只能隔着话筒聊天。
于奕扬住的是学校宿舍,他们学校的生活似乎远比赵星茴这边要更丰富多彩,音乐乐曲,每天总是有的忙。
这阵子,于奕扬见过赵星茴两次,那时于家父母早已经回国,凌微还在美国,于奕扬特意过来蹭饭。
赵星茴也陪凌微去看过他。
很晚了,于奕扬还在琴房摆弄自己的琴,让赵星茴听他新的曲子。
她托腮听他弹曲。
“我明天休息,去看你好不好?”于奕扬在音符声中跟她说话,“你想吃什么菜,找个中餐厅吃饭吧?”
“你哪里忙得过来,还是我去看你吧,还可以现场听你们乐队演奏。”
赵星茴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小鱼。”
“嗯?”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当朋友比当情侣更合适?”她抿了抿唇,“特别是你妈妈和我妈妈对着我们俩聊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我们脸上的表情都好不耐烦。”
于奕扬顿住琴弦,高挑眉棱。
“我们已经谈了三四个月的恋爱了。”赵星茴呼了一口气,挪开视线,“我喜欢跟你一起玩,喜欢跟你一起打游戏逛街,也喜欢跟你一起听歌聊天,其实牵手拥抱什么都不错,你在我身边我也总是会开心……”
她挠了下微红的脸颊,迟疑道:“可是……我会觉得接吻有点别扭,我会控制不住地去想你小时候的样子……我其实……更喜欢你碰我的额头……”
“我小时候的样子?”于奕扬苦笑,“我这么没有魅力吗?”
“也许可能是太熟了,没有什么遐想的空间……我会有点别扭。”她眸光真诚,语气清澈,“我真的很努力地试过了……还是想象不了我跟你更亲密的样子……就好像,我们俩躺在幼儿园的床上说悄悄话的那个时候……”
于奕扬抬手:“打住。”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当好朋友可以吗?生活很忙的话,不用特别约定时间你来陪我或者我来陪你,想念彼此的时候说一声,我们随时可以见面。”
她咬着下唇,“如果你不愿意。如果你生气难过的话……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也许你能想出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于奕扬沉默很久,而后伸手拨弄琴弦:“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赵星茴否认,“我只是在成年的不应期。”
于奕扬放下琴:“赵星茴从小到大做决定,是她觉得开心最重要,很少商量怎么做会更好。”
他抬头看她,挺遗憾地苦笑:“你做决定,谁也强迫不了你啊。”
赵星茴望着他,眼里光亮渐渐浮动:“那你明天想见我吗?”
“来吧,我明天带你去找朋友玩。”
第34章
◎她真的很讨厌他◎
赵星茴开始爱上新生活。
加州悠闲浪漫,风和日丽又空气清新,金色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让人有好心情,到了傍晚日落,天空又被渲染成粉色。城市有审美很好的建筑和很大草坪,巨大的棕榈树,漂亮的喷泉和彩色的椅子,沙滩不乏度假的游客和白色海浪。
早上适合出门慢跑,和遛狗的路人微笑着说早安,傍晚趿拉着人字拖去海边走来走去,带着爆爆出门骑车买酸奶,周末去满是人的图书馆看论文,或者坐几个小时的沿海火车看太平洋落日。
也可以在树荫与阳光交织的公园,于奕扬坐在草地上拨弄吉他,旋律随风飘扬,她悠然自得躺在吊床看书,或者跟朋友们一起唱K吃早茶,去网红店打卡拍照,趁着假期驱车驶向美西小城度假。
社交账号上她也会po图,晒漂亮的风景和日常生活,每张照片都很出片,色彩干净鲜艳,细节精致养眼。
是令所有人艳羡的那种快乐生活。
隔着太平洋的时差和距离,方歆对赵星茴的每个动态都点赞留言,甚至还要转载重po,留下诸如此类“好美好美美死了”、“打卡,以后一定要去一趟”或者“呜呜呜我家宝宝今天又是绝美的一天”。
闻楝和赵星茴毫无联系,但自打上次在学校附近遇见方歆后,两人还是加了个好友。
闻楝现在的生活远比过去四年要更踏实。
十四岁那年去洛江市,他无法应对褚文兰外露的善意和成年人处理问题的社交方式,也抗拒不了身后亲戚迫不及待的脱手态度。
他在洛江吃的每一顿饭,用的每一件物品,享受的每个东西都有物质或者心理的代价。
褚文兰曾给过他一张银行卡,也会定期往卡里转生活费和零花钱,这张卡里的金额几乎没有变动,闻楝把银行卡连带着其他贵重物品都退回给了兰姨,只把自己用过的衣物用品和书籍资料搬回了家。
不管褚文兰怎么坚持劝说,闻楝不想也不需要再接受赵家的任何资助,他大学学费没有申请助学贷款,一个暑假的家教补课和打工就攒够了学费,开学后也可以勤工俭学,养活自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上课之余,闻楝在手机上刷到过方歆话痨般的动态,也意外或不意外地看过那些照片,甚至看到过赵星茴现在的样子。
以某种平静的心态。
恰如某日他翻出一件旧外套,把它扔进洗衣机时无意瞥见衣服上似乎沾着什么东西,拎起来细看,发现那是黏在内侧衣角的一块粉色口香糖。
不是随意黏上,那块口香糖捏成了很规整平坦的圆形,故意摁在了衣角内侧,黏在两块布料中间,很难被发现,洗衣机也无法清除。
那是赵星茴留给他的感觉。
漂亮的颜色,粘黏的触感,无法轻易清理的存在。
他不喜欢这种女生。
可闻楝没有扔掉那件外套或者找办法清除口香糖痕迹,他不知道这是赵星茴在哪一天的恶作剧,也不知道他穿着这件黏着口香糖的外套穿了多久。
既然一直这样毫无影响地穿着,又何必特意翻出来处理。
只是后来……闻楝偶尔会捏住那个衣角,下意识感受那块口香糖的硬度。
它看不见,但它存在。
方歆有问过他:“闻楝,你现在跟星茴是不是不联系了?你俩为什么没有加对方好友?”
闻楝绕过了这个话题。
“星茴也不说,你俩又闹矛盾了?”方歆摇摇头,“你俩好像吵吵闹闹了好几年,关系一直时好时坏的,按理说你脾气那么好,不应该呀,星茴也是,她跟别人可没从闹过那么多次,唯独对你这样……”
“你哄哄她嘛,星茴很容易哄好的。”
闻楝没有理会方歆,也并未觉得如何。
他们俩见面的第一句是让他滚,最后一句亦是如此,也算是善始善终。
.
陆显舟现在已经不在学校,白天西装革履地上班,周末穿休闲衫去户外运动,开车去赵星茴那大概两个小时,有时间也来看她,每隔两天会跟赵星茴打电话,问她学校的上课,每天做什么,跟朋友玩得如何。
也算是代替凌微关照女儿。
“我这周末要去朋友那参加旧仓库派对,可能没有时间和你见面。”赵星茴的嗓音在电话里清脆悦耳,“下周好吗?等我赶完due,也许可以……约个工作午餐?”
“旧仓库派对?”陆显舟挑眉,“玩什么?”
“就是……在仓库里听地下乐队演出,蹦迪,再聊聊艺术和生活?”
陆显舟叮嘱她注意安全,又问:“什么朋友?”
“小鱼啊。”赵星茴理所当然,“还有两个同学一起。”
“你跟你男朋友还好?”陆显舟问。
赵星茴笑起来:“干嘛?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打算去跟我妈妈告密吗?”
“上次看见你项链上坠了枚银戒,不戴在手指上了吗?”
赵星茴已经把那枚银戒摘下来,时不时戴着脖子上当做配饰用,也许有一天她和于奕扬会永远摘下它,把它当成青春的记忆,也有可能以后他们又会重新把它戴着手上,那就要交给命运。
“你别想八卦我,天天问我这问我那。”赵星茴皱起鼻尖,“跟个大叔似的。”
陆显舟忍不住笑了:“这次不见面也可以,我只是了解下你的生活,确保你过得还不错,跟叔叔婶婶有个交代,在你眼里就变成大叔?我今年才24岁,还很年轻好么。”
“你才24岁,你还叫我小鬼。每次都问我吃什么,玩什么,赶什么作业,交什么朋友,很难不把你和长辈联想起来。”赵星茴嘟囔,“你也是这么念大学的呀,我每天做的事情你不都做过么。”
“好好好。”陆显舟投降,“你玩得开心,算我多嘴。”
赵星茴挂断电话:“谢谢,你也玩得开心,周末愉快。”
派对很好玩,狂热气氛几乎掀翻了屋顶,台上的音乐也很激昂振奋,纸杯里的酒精同时在躁动口腔和心脏。
赵星茴会在天亮时分离开派对,喝一杯黑咖啡强打起精神回家,懒洋洋推开自己公寓的门,踢开鞋子,把包包和外套都扔在玄关。
爆爆蹲在门口等她。
耳朵经过了一个晚上的鼓噪,家里的空气安静得好像凝固,窗帘没有打开,屋子里的光线也是黯淡黑沉。
“爆爆,你又等我回家吗?”
赵星茴弯腰抱它。
爆爆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喵了一声从她怀里跳出来,抖抖尾巴,趴回落地窗边的猫窝里。
客厅的落地窗视野很好,爆爆经常蹲在这儿,好奇地望着外面的景色。
赵星茴盘腿坐在落地窗边,撑着下巴,陪爆爆一起望着天边金灿灿的晨曦。
“爆爆,日出很漂亮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