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遗憾,为什么说好要陪她一起走的路,他就那样,放她一个人走了呢...
天际破晓,太阳升起来之前,静坐了一夜的男人默想,也许她想要的,他真得给不了。
他能给她什么呢。
又过了一会儿,天空完全亮起来,他摁下手边的电话,“徐助,把...离婚协议书拿进来。”
第25章 婚礼
“妈妈, 你和爸爸要离婚是吗?”
那天早上,李佩央给遥遥穿衣服时,她突然问。
“你...”李佩央怔怔看她, 她是怎么知道的?他肯定不会对孩子说这些。
“妈妈, 那天我没有做噩梦。”遥遥嘟起嘴唇,搂住她脖子,小表情很愧疚, 她撒谎了,“我晚上睡醒, 在呼呼机里听见了你们吵架。”
“你说你要带我回挪威, 你和爸爸要分开。”
李佩央抱着女儿, 有些茫然无措, 她没想到,那天那些话,她竟然都听见了。
......
那天傍晚,周庚礼敲开了她的门。
李佩央开门时, 看见他愣了几秒。
不过几天没见,眼前这个男人好像“老”了很多,或许应该叫做疲惫。
她还记得他那天站在机场等她的模样,不说意气风发,但也很有精神。
发生什么了吗?
他站在门外, 没忍住低头咳了两声。
“你生病了吗?”她问。
“没有。烟抽多了。”周庚礼看着她,弯起嘴角,柔声问:“央央, 晚上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孩子让付姨看一下。”
“去哪里?”晚上的话, 李佩央有点迟疑。
“去参加老安的婚礼晚宴。白天我有事没去成。”
“你不能,自己去吗?”
“也可以。”他点了点头, “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就是他听说我们结婚,打电话让我带你一起。”
“...”李佩央垂眸,思忖了几秒,“你,等我一下吧。我去拿个外套。”
“好。多穿一点,晚上冷。”他叮嘱道。
坐上车,李佩央发现,他最近好像不怎么带司机了。
他开车,她也不能坐后排,坐到了副驾驶。
一路上,他频频看后视镜。李佩央开始没在意,后来,他们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相遇了。
她转过头,“你看我做什么?”
周庚礼笑笑,只说:“没什么。”
他一笑,李佩央更觉得奇怪了。
她又看了看镜子。难道是因为她没化妆,没打扮?他来得这么突然,也没时间准备。
而且,她也不想准备。
从前,她跟他出去应酬,总要花不少时间打扮,从头到脚要确认好几遍,还怕出什么纰漏,惹人笑话。
现在,李佩央揉揉眼睛,心想,随便吧。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她都要走了。
就在她做揉眼睛这个动作时,手背碰到了眼镜。
她忽然明白了。
他大概是在看她的眼镜。
他就是在看她戴的眼镜。
周庚礼开着车想,她走的时候,家里除了那枚戒指,一切都没变。他还以为她什么都没带走。
现在看,至少他送的眼镜她带走了,现在还在用。七年都没换。
其实她也不常戴眼镜的。李佩央低下头,犹豫要不要摘掉。
她的度数并不高,特别需要的时候戴隐形眼镜比较多。就是偶尔图方便,随手拿出来就架上了。
眼镜这种东西,太容易养成习惯了,很难随时都注意到它的存在。
她视力一直挺好的,在读研以前。
研究生那几年对着电脑时间太长,用眼过度,也不知道保护。
一天她坐在沙发上敲键盘,周庚礼从客厅路过,不知为什么,又掉头回来。
他下巴搭在桌子上,歪头看她半天,直到她受不了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央央,你们校园里最近有什么新的流行趋势吗?”
应该没有吧。李佩央摇摇头,“我不太清楚。”她从来不关心这些。
男人笑了,然后用手指碰了碰她的镜框,“那这是什么东西?我以为你们流行扮丑了。”
“...”嘴坏。无聊。
李佩央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视线放回屏幕,“我有一点看不清。近视散光,但度数不高。”
不过还是眼前一片清明的感觉更好,所以她在校内随便找了家店,配了副眼镜。当然,镜框是最便宜的,普通黑框,几乎是老板赠送的。
“商量一下,央央,咱别戴这个了。我带你去配个新的。”
周庚礼把她眼镜摘下来,摆弄了两下,戏谑道:“这不是眼镜,是封印。”
“封印什么了?”
“封印你的美貌。”
如果是刚认识那会儿,这种程度的赞美,李佩央一定会脸红不敢抬头。和他在一起几年,她习惯了。
她淡定地把眼镜从他手里拿回来,重新戴好,轻轻点头:“嗯。听你的。”
......
车停下,犹豫了一路的李佩央抬手想把它摘下来,被他制止了。
“不难受的话,就先戴着吧。”周庚礼给她解开安全带,他还想再多看她几眼。
过了今晚,他们也许很久,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场婚礼晚宴的规模不大,但是看得出很贵。
李佩央跟着他走进去。他们没有牵手,但跟周庚礼打招呼的人,都会自觉叫她一声“嫂子”。
她离开这么多年,这里应该没人能认出她。只是他周围交往的这些人,无论私下如何恣意荒唐,场面上都礼数周全。不知道还以为多彬彬有礼,谦谦君子。
李佩央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不禁低头笑,这狗男人年轻时候也这样。屋里屋外两个人。
像他们这个年纪了,还没结过婚的,或者说没孩子的都是异类中的异类了。
老安这次也是二婚。新娘年龄挺小的,家里是做小生意的,正常别说嫁娶,两人碰面都难,听说是在国外偶然认识的。
他一婚的时候,李佩央还没出国。周庚礼也想带她参加婚礼来着,她没同意,做实验忙推辞了。
但是婚礼前的单身聚会,她倒是参与了个尾声。
那天周庚礼在电话里装醉,非让她开车去接。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一次,他在电话里吸鼻子,问她“是不是不爱了”。
电话这边,李佩央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摘下了刚戴上的手套,“地址。”
到了那个俱乐部,包房里的哭声,她在门外都顿足了一瞬。
打开门,还好哭的不是他。
是老安。
他当时扯着周庚礼袖子不撒手,哭嚎着说:“兄弟,哥们我以后没有爱情了!”
他没有,他有啊。周庚礼看见她进来,嫌弃地把人扔一边。抽了几张纸,使劲儿擦自己袖子。
“我女朋友接我,我先走了。你们几个看着点他吧。婚礼之前别出事了。”
他走过来想揽李佩央肩膀,看了看湿透的袖子,换了个边。
李佩央抬头仔细打量他,脸不红心不跳,他撒谎为什么鼻子不变长?
周庚礼跟她讲,老安是家里给安排的人结婚。他原本有喜欢的人。
“废物一个。”他当时很不屑,搂着她肩膀,浑身带着酒气说:“你放心,央央,我不靠家里也能每月给你挣一个亿。”
李佩央本想质问他为什么骗她来,知不知道她有多忙。后来她沉默了,再开口只说了句:“你下次少喝点酒。”
“下次啊?”男人故弄玄虚地换了个语调,低头亲她耳朵,“下次不好说。万一是我们俩的婚礼。我不一定能控制住。”
“央央,我那天肯定会高兴疯了。”
......
虽然是二婚,但布置和排场,看得出安排人的用心。老安很喜欢这任妻子了。
周庚礼看着场边的玫瑰花想,很浮华,但也不及他想给她的万一。
老安是问过他会不会带她来。
他没说会,也没说不会。就算他一个人来,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他还是想带她来一次。他们两个没有婚礼,那就一起...看看别人的吧。
按时间算,他俩领证也算是新婚,但比起现场欢乐的氛围,这两人坐在那里....老安打眼一看,还以为他俩离了呢。
不过怎么可能离?他兄弟等了这么多年。就等这么一个人。
老安跟老婆低声交代了几句,后者走过去,自来熟地拉起李佩央,“央姐,我等会儿扔捧花,你帮我选选哪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