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又徐徐说道:“你喜欢他,就别放弃。”南正庭伸出那只没有上针的手,轻轻拍打了下南桑肩膀,“爸爸的事不要害怕,女儿,自有公道在人心。”
短短的几句话让南桑再次绷不住,鼻尖一酸,滚烫的泪珠从有些红肿的眼眶内簌簌落下,心底那股闷痛感更加强烈。
……
从南正庭的病房内走出来,南桑情绪低落到极点,她双脚软如棉花倚在墙边,眼泪未止,因难受胸口不停地抽动着。
就在这时,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接听后,熟悉的声音回旋在耳膜边,“怎么不接电话。”
是他打来的。
南桑吸了口鼻涕,咽下气音,但仍然声音有些颤动的说道:“宴西,我觉得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短暂沉默几秒。
那边,兴许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男人的声音略有些着急的响起,“你现在在哪。”
南桑吞咽着口水,将那股悲愤的情绪全部压制下去。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努力镇静的将这句话讲了出来,“要不,我们先各自断联一段时间,我需要理清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南桑没有给薄宴西任何回话的机会,撂下这句话后直接挂断电话。
王云的施压再加上昨晚在icu苦苦煎熬整晚后,南桑开始害怕,如王云所说的那样,她无法做到那么自私,只顾着自己幸福而将父母岂止于不顾。
如果感情需要通过家人的安危来获得,南桑做不到这么不孝。
……
第098章 098
场的地下停车库, 薄宴西肩膀僵硬伫立在那,他几次给南桑回拨过去,那边都传来忙音。
只有车库内空旷的凉风拂过, 刺刺扇在他面庞上。
上车后, 他神情严肃的坐在后座。
前方的利唯问道:“薄总,现在是去公司还是回檀楼?”
他声色冷冽, “查南桑的定位,去她那。”
利唯稍微愣住,通过后视镜瞥见他脸色如浓墨般乌青, 瞬时揣测到什么。
原本在德国的行程还有两天才结束,他们刚到那边一日,很多工作都没处理完,薄宴西却让他提前买票回国,现在看来必定是和南桑吵架了。
利唯没敢多问, 只是照做。
-
南桑在医院内悉心照顾着南正庭, 连续换了几瓶吊水后, 南桑守着对方入眠后,才疲惫的从座椅上站起。
她捶打了下肩膀,想要去走廊处透透气。
南桑垂着脑袋往病房外走去, 没有留神, 恰好撞进某个结实的胸膛里,对方伸手轻轻的拖住她的腰。
她抬眸,瞧见那张下颌线锋利的面庞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瞬间有些恍惚。
南桑错愕的张开红唇,道:“你怎么来了……”
她和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
此刻已是晚上11点左右,医院内除了值班护士, 狭长的长廊显得空荡荡的,拐角处的那盏灯怀了, 时不时闪烁着。
南桑没有看他,两只手搁在膝盖处紧紧的攥着手指。
距离她和薄宴西通话可能有三个多小时,南桑以为他还在德国,没想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速度让她诧异。
身旁的男人声色沉沉的问道:“薄叔叔怎么样了。”
她一板一眼答道:“已经脱离危险。”
话音落下,他伸出长臂将她揽进怀里,想使得她离自己的距离挪近一点,但南桑却有点不适应。
他柔声,“别担心,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刚在来的路上,利唯已经找人了解清楚具体的缘由,他看见那些诬陷南正庭的新闻持续在发酵,现在也已经涉及到了南桑。
不用揣想也知道是谁动的手。
怪就怪他这段时间实在太过忙碌,连续轴转,没有关注到这件事,是他的疏忽。
南桑轻轻的将肩膀脱离他手臂,和男人拉开些许距离。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吞声道:“嗯我知道你是薄总,能够处理所有的事情。”
薄宴西眼神晦暗的朝她凝去,目光全聚拢在她侧脸上。
她顿了顿,道:“可是,我们只是个普通家庭,经不起这么折腾。”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桑有些哽咽,她能够感觉自己胸口像是被人捶打着,有些闷疼。
南桑眼睛红润的朝他说着,“我爸有严重的心脏病,昨天做了搭桥手术,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他差点就没了。”
这句话使得男人眉头紧紧皱褶。
他知道事态很严重。
南桑:“也许对赵箐,对你们这种上层人士来说,在背后搞动作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这一句话的事情会毁了一个人一辈子积攒来的声誉,也会毁了一个家庭,和一个人的生命。”
她再次提气,努力不使得泪水从眼眶中夺出,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道:“宴西,这两日我想的很清楚。”
男人腮帮拧紧。
他眼底如化不开的暮色深深的攥着她,那几个字很刺耳,“想的很清楚”,他意识到某种危机来临。
南桑说道:“我也很想和你一直坚定下去,但如果涉及到我亲人安危的话。”她摇着头,“我真的不可以,那样的话——”
最后一行字极其刺耳的落入他耳膜,“我会牺牲掉我的爱情。”
男人沉静的坐在昏暗的走廊中,静听着她口中的话,下颌线紧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低沉。
她最后道:“我不敢拿父母的安危来赌,你责怪我不坚定也好,脆弱也好,反正怎样都好,我觉得我们可以暂时先分开。”
南桑不敢再看他的表情,只是强忍着冷漠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妈他应该不太想看见你出现在这。”
他沉默很久都没说话。
隔很久,直至南桑想要起身离开,他开口的嗓音如棉絮拉扯般嘶哑,“你先好好照顾伯父,我会处理这件事情。”
仍重复着刚刚的话。
仿佛对南桑刚刚讲述的所有不在意。
她欲开口,他更是先一步堵住她的嘴唇,伸手把她那只冰凉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捂着,“对不起,上次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是我不称职,只顾着工作忽略了你。”
他亲吻着她的手背,那双窄迫的眼睛周遭染着淡淡的薄红,“没有在宝贝需要我的时候及时出现,桑桑骂我好不好。”
南桑被他的这个举动给稍微震慑到。
这一刻,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卑微和乞怜,素来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竟然能够这么低声下气的自我检讨,讨好她。
对他来说可能不易。
南桑虽然意识到,这刻却无法接受这份“讨好”,她把自己手抽回,低着头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能力继续陪薄总去赌未来。”
“你回去吧。”
留下这句话,她站起身直接走进病房内,直至那道‘啪’地关门声响起,空荡荡的走廊内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只剩下男人独自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
回到车内。
他疲惫不堪的将头仰着,倚在后座,手指揉捻着眉心,太阳穴里的血液突突爆裂着,额角青筋频频凸起。
利唯不敢说话,只能静候对方的指示。
男人隔很久才沉声道:“现在舆论是什么情况。”
利唯回应,“本来前段时间这件事因为热度不够被压下去了,今天不知是怎回事,突然有大批的营销号又把这条新闻给搬出来,并且……挖出南桑小姐和学术造假的教授是父女关系,现在网络舆论都在骂南桑小姐。”
车内的空气陷入死寂。
利唯忐忑的看了一眼后座,小心翼翼问道:“那薄总,现在我们是回公司还是回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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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赵箐处理完最后的工作,准备敷完面膜再睡觉,她站起身往浴室内走去,先在镜柜里取出玫瑰香薰点燃。
今晚的心情很舒坦,下午那会她就看到了网上的舆论风向,再加上前几天和王云的交涉,她相信这家人肯定不会不识抬举。
赵箐洗完脸后,刚撕开面膜包装纸,有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家里的阿姨站在浴室门口对她说道:“小姐,楼下有人找您。”
赵箐疑惑地转过身,“这么晚了,是谁?”
阿姨说道:“是希云的薄总。”
赵箐先是愣住,她手指敲打着脑门,思忖着现在已经是凌晨,为什么这个点薄宴西会突然上家里来找自己?
不管这么多,赵箐走出去,从衣柜里左挑右选,拿出件黑色的真丝睡衣外套套上,走下楼。
客厅内,赵箐见到他,面容展开笑意朝他徐徐走去,“薄总怎么晚了还来找我,是不是甚久没见,太想我了?”
她靠近那个男人,食指轻轻的勾起对方的下颌,许久未见,她觉得眼前的男人还是这么风度翩翩,英俊潇洒。
却没想下一秒,她突然被猛烈的力量强力往后推搡,腰部狠狠撞在沙发边沿。
薄宴西单手反掐住她的下巴,力度丝毫不手软,赵箐的脖颈直接被掐出红印。
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快要折断,那股窒息感促使胃部有种翻江倒海的冲动。
男人眼睛如利刃喷射着火光,怒声,“这些事都是你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