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坐在那焦灼的凝视着对方。
薄仇笠喝着茶润了润嗓子,才缓悠悠的坐下来, 他目光朝面前这个女人望去。
对方算得上是那种长相脱俗的美女, 看起来温婉乖巧, 知书达理,但实际上骨子里蕴含着一股韧劲。
从他今天几次语气凶恶的赶她离开警局,她都固执的在这儿等他办完事儿不肯走, 能看出来。
薄仇笠主动开口, “你对宴西还真是情真意切。”
南桑攥紧手中的包带,直言不讳的说道:“叔叔,您是宴西的舅舅,也是他的亲人,事情发生这么久, 您应该知道宴西现在的处境吧?请您想办法救救他。”
薄仇笠从她急切的语气里,能够听出她对薄宴西的担忧。
他不免说道:“南小姐不用过多担心, 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不管怎样,这件事都会按照流程处置,请南小姐相信中国的法律和警方。”
南桑心中“咯噔”一声,她现在能够确信他现在应该是处在里面接受调查了。
薄仇笠是京市分区公安局局长,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徇私,只能秉公办事的告知她事情状况。
南桑咬牙,看向薄仇笠,问道:“薄叔叔,这件事是不是赵箐那边在为难宴西……”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思考,加上高庆子之前提醒过,南桑也觉得背后肯定是有人特意搞事。
而这人似乎只能是赵箐。
薄仇笠沉吟片刻,凝向南桑,“如果我说是,那南小姐又会怎么做?”
南桑陷入沉默。
薄仇笠忽而语气严肃的说道:“我相信南小姐肯定知道,你和宴西在一起,会使得他的事业遭到诸多阻碍。”
“如果你是真心担心宴西,想为他好,实则应该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
南桑愣愣地看向薄仇笠,“叔叔您的意思是?”
薄仇笠:“南小姐既然已经有了揣测,为何不直接去找你心中设想的那人,只要你主动从这段感情里退步出来,这件事说不定就会自然化解。”
南桑呼吸凝滞。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薄仇笠竟然会劝自己离开薄宴西。
看来在薄家人眼中,她的确是那个阻挠他事业的人。
南桑手指捏成拳,有些哽咽的说道:“薄叔叔,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薄仇笠喝了口热茶,那双敏锐的眼眸看向南桑,“自然是有。”
对方顿了顿声,说道:“你也知道要害宴西的人是谁,除非那人和其势力彻底瓦解,毕竟直接解决掉敌人也是一种万事大吉的方法。”
“只可惜啊,现在并不是南小姐所设想的这么容易,对面的敌人不止一位,敌人和敌人已经强强联手,那些新闻你已经看见了,最近一环接一环的爆出,为的目的就是想要至宴西于死地。”
“你觉得宴西能斗得过?”
南桑连声:“可是宴西并没有杀人,这些舆论难道不能澄清吗?”
薄仇笠没再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窗户旁只留给南桑一个背影,隔了甚久才缓声道:“有些事能澄清,有些事澄清不了。”
“宴西是我亲侄子,出事时,你觉得最着急,最先卖力找路子的人是谁?”
“南小姐即便不来找我,我会不想让我侄子平安无事?”
南桑垂下眼帘,她也明白自己过来是多此一举了,薄仇笠作为薄家人,应该比谁都更担心薄宴西的安慰。
只不过她听着对方的话,还是有些疑惑不明,她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有些忐忑的问道:“薄叔叔,究竟有什么是不能澄清的?”
薄仇笠并没回答南桑这句话,而是声色沉沉的说道:“南小姐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如果你真心想要为宴西好,应该好好想想我前面说的话。”
……
-
连续几日,南桑都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加上天气突然转凉的缘故,突然重感冒。
她不得已和公司沟通把自己的戏份往后面调整,还好的是现在已经到收尾阶段,剩下的都是一些次要戏份,剧组那边能做协调。
南桑吃完感冒药后,仍然头疼欲裂,她躺在床上,手机里循环播放着一条面带刀疤的男人实名举报的视频。
脑海里思索着薄仇笠的话,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炸开。
这几日,她都在冷静分析,如果这是条假新闻的话,那么创瑞那边肯定会第一时间澄清。
而现在的情势是,薄宴西和侯京陌在接受调查,而薄宴西舅舅的薄仇笠作为公安局局长也没辙,只能说明这条举报视频很有可能是真实的。
愈想愈觉得头皮发麻,南桑感觉到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甚至后颈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不敢继续细想下去。
连续失眠了几个晚上,这晚,南桑睡前吃了感冒药,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缘故,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南桑梦见自己被绑椅子上,四周是梨鸢大剧院的场景,此刻所有建筑都被吞噬在火海里,眼前燃烧着熊熊火焰。
她望着那些不断坍塌的横梁,墙柱,吓得满头大汗。
令人窒息的滚滚浓烟呛着鼻腔周遭,南桑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她流着眼泪拼命咳嗽着,想要呼唤寻求救助。
可她完全开不了口,张嘴时发现自己已经失声,只能直愣愣的看着火势朝自己凶猛燃烧过来。
直到脚下的凳脚烧了起来,火势点燃她那身白色戏服。
南桑惊骇不已的瞪大眼睛,拼命扭动着双腿去扑灭烈火。
但火势却越来越凶猛,顺着她的裙子一路吞噬,将她的长发点燃。
高温的灼热感紧贴她的脸颊皮肤,南桑吓得连忙在椅子上挣扎着。
她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呼救,就在她绝望时,却突然看到一抹身影。
是薄宴西。
他穿着一袭黑色马甲西装,拿着外套扑灭着她身上的火。
南桑绝望的双目生出了希望,他把她从椅子上救了下来。
带着她一步步穿越火丛,往剧院的出口方向逃匿出去。
只可惜这场火势凶猛,所有建筑接二连三的坍塌倒下,她和他逃亡的时候,就像是被火神紧紧给追逐。
最终她在他的帮助下成功逃离火海,只不过南桑回头时,却发现薄宴西并没有跟上来。
她瞧见那块被烧断的横梁突然倒下,将他瞬间淹没在火海里。
南桑吓得惊声尖叫。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处在熟悉的空间内,她满头大汗才明白自己原来是做了一场噩梦。
……
-
早晨,傅阿姨做了清淡的早餐。
南桑这几日都待在檀楼,为的是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薄宴西的消息。
她没有什么胃口,吃完饭后,南桑给高庆子拨通了电话。
高庆子那边仍然也没有什么头绪,如果她没有办法的话,对方更是找不着任何门路。
南桑不由得郑重其事的说道:“庆子,如果要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换最爱的人安危,换得他一生事业顺遂,你愿意这样做吗?”
高庆子在电话那边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桑桑?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南桑这几日脑海里一直在思索着薄仇笠的话,她发现自己刚刚在问高庆子时,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那么她愿意牺牲自己的感情,换取他平安。
虽然心如针扎般难受,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已别无他法。
挂断电话后,南桑准备去见赵箐一面,和对方谈判。
感冒还没好,南桑吃完治头疼的药后上楼换了身风衣,简单梳洗整理后,带上帽子准备出门。
檀楼庄园1楼。
南桑简单和傅姨交代了几句,准备出门,她刚欲离开。
迎面却撞上一抹人影。
对方穿着深黑色的风衣外套,里边是成套的西装,男人硬朗的眉目中透露出淡淡疲乏,有种风尘仆仆的模样。
南桑愣住。
男人缓缓开口,“去哪儿。”
南桑连忙扑过去,一双手紧紧地搂住对方的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的确实实在在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鼻腔发酸,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宴西……”
连续多日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见到他回来后,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她连忙滔滔不绝道:“宴西,你还好吧?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你,我去创瑞找过你,他们不肯告诉我是什么情况,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
眼泪模糊了面庞。
南桑眼睛被泪水沾湿得不停抖动着,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摆,生怕松开后他会突然不见。
薄宴西见她副模样,本就瘦瘦的脸颊窝又尖了不少,有些心疼的伸手为她拭去眼角泪珠。
他强忍扫去眉目间的疲倦,柔声,“别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南桑抬起头,蹙眉问道:“真的吗?”
男人将她搂进怀里,淡声,“嗯,不会再有事了。”
-
南桑能够想象他在里面待的这几天情况肯定很糟糕。
衣服还是上个礼拜穿的那套,脸上已蓄满青色的胡渣。
她陪他吃过午饭后,他便回到二楼沐浴洗漱。
午后,男人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简单梳洗整理,刮掉了面庞上的胡渣,之后就一直在书房内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