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皱眉:“我不太能吃辣。”
苏娇笑着说:“那我给您只放菜椒,有点辣意就好,重要的是酸爽。”
老爷子点头,又笑问苏旺:“你有没有听说过,这街面上有个年轻人叫梁铖的。”
苏旺岂止听说,他的宝贝大闺女都差点被梁铖所坑。
说起那家伙他直皱眉头:“认识是认识,但是……”
“他父亲叫梁向阳,苏老板应该也认识吧。”老爷子再问。
苏旺不太认识梁向阳,于是摇头:“不大清楚,但据说道上人很推崇他。”
老爷子默默点头,并说:“梁铖那孩子还蛮有经济方面的眼光。”
看来他认识梁铖,还挺欣赏对方的。
苏旺本来想吐槽梁铖几句的,但又怕这人万一跟梁铖关系好,要自讨没趣,于是就闭嘴了。
说话间一砂窝的酸辣汤,并一盘薄油煎到焦黄的葱香虾饼已然上桌。
只待苏娇揭开砂窝,老爷子立刻说:“这汤味道不错,好清爽!”
再夹起一块虾饼来,一口咬下去,外酥而内软,虾肉劲弹,虽然全无葱腥,但是嫩葱的鲜香味却充盈舌尖,老爷子惊呼:“好吃!”
再喝一口虽有几分酸辣,但清爽醒神的汤,大赞:“美味,这简直是绝配。”
吃了几口,他又问:“这是宵夜吧,我明天还这个时间来,有得吃吧。”
苏娇坦言:“这是我们自家吃的私房菜,不卖,我不忍您空跑一趟才特意烧的。”
老爷子显然有点遗憾:“价格不是问题,如果每天都有,我想吃宵夜的时候,不论多远,都愿意来此尝一口的。”
苏娇看到外面有穿一身黑褂,黑绑腿黑鞋子的打手,一看就是陪着这老爷子来的,估计他混道的水平应该不低,算个可拉拢之人,而她一直以来都是想攒些高端客户后,开私房菜馆的。
所以她说:“面馆当然不卖宵夜,但过段时间等把隔壁那间铺面装修出来,我要做一家私房菜,订价当然高,也须得提前预约,但您想吃什么,或者没胃口的时候都可以,我保证满足您。”
这老爷子绝对是个人物,肯定也不差钱。
他一笑:“小小年纪你好大的口气,要是我想吃唐僧肉呢?“
周进财和苏鸣对视,心说想吃唐僧肉,这老爷子怕不是个妖怪?
但苏娇立刻说:“金蝉子吧,没问题,只要价格到位,我提前一天去捉蝉。”
唐僧肉确有其物,而且也确实是一道美食,就是蝉身上的肉,一只蝉大概有一指头盖大小的一块,用来煮粥最好,但因为不是粤菜,粤菜厨子们并不知道。
老爷子再问:“那我要想吃龙肉呢,你也有得卖?”
私房菜就不能单是一种菜式,而是天南地北各个菜系里的翘楚做成的融合菜。
粤菜里面也没有龙肉,她要怎么做?
但苏娇说:“您说的是雉□□,这个食材比较难找,但只要找得到,我就能帮您烹饪。”
这老爷子一生走过许多地方,吃过的菜系也多,算个老餮,他本意是想用生僻的知识为难一下苏娇,却不料她张口就答,显得很意外,但也成功被激起了兴趣,只好说:“那你尽早装修快快开业,届时我必定赏光。”
又问苏旺:"这餐饭要多少钱?”
苏旺本来想收个排档的成本钱的,但见苏娇摇头,笑着说:“不在菜单上,就当我们请您了。”
哪怕再老,人也喜欢占点小便宜的。
果然,老爷子看苏娇,竖起了大拇指:“你是个会经商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等她说完,又说:“苏娇,好,小阿娇,我记住你了。”
看他要走,苏娇适时递拐杖,并扶他出门。
老爷子边走边笑问:“苏小姐,你炒不炒股?”
苏娇反问:“您有看好的股票要推给我?”
老爷子说:“下午经过股交所,我碰上梁向阳的儿子梁铖,正在跺脚发脾气,我一问,却原来,他看好一支叫东方巴士的股票,但因事耽搁,没能踩线进场,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
梁铖本来也想抄底买东方巴士的。
但因为他妈涉及毒.品生意,先是被季胤关,后来又被警方拉去拘留了48小时,直到今天才被放出来。
虽然现在吃进去也能赚,但他总归不及苏娇这种抄底的人赚得多。
老爷子专门这样说,当然有其用意。
他也是乘车来的,坐的是一辆奔驰老爷车。
到了车前,苏娇笑问:“那以您看呢,东方巴士还能不能继续涨,我要不要吃一点进去?”
老爷子伸了三根手指:“以我看,它保守也能涨到30元,现在入也不晚。”
就在这时苏鸣突然喊:“阿姐,快来!”
老爷子上了车,笑眯眯的挥手并离开了。
苏鸣再喊:“阿姐,快来!”
苏娇被他打岔,没听清楚,但她隐约听到有个大手喊了一声忠爷
不论现实中梦里,苏娇都没有见过东九龙那位能跟季胤平分秋色的道上大佬,忠爷。
因为顶多一两年他就会去世,然后由他儿子接班。
她不认识,当然也只是猜测。
但是将来东方巴士确实能涨到30元一股。
而这老爷子那么笃定的话,该不会他就是那位赫赫有的,东九龙的话事人忠爷吧?
目送车离开,苏娇甫一进酒楼,差点撞上正在往外走的季凯。
几天不见,男孩面色煞白,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走路都在打颤。
甫一看到苏娇,他一通狂喷:“不吃啦,我以后也永远都不会再来这家烂酒楼!”
苏旺也挺心疼这小少爷,拦他,笑着说:“阿财在杀虾,阿鸣在配料,这就给你做。”
季凯一把猛搡:“你个臭跑堂的,你少碰我。”
他少爷脾气,苏娇还小姐脾气呢。
而且在她这儿,任谁也不能欺负她爹。
苏娇拧上季凯的耳朵:“给我阿爹道歉。”
苏旺是老好人脾气,也怕女儿伤到人家金贵的大少爷,忙说:“不用道歉。”
季凯还不知道苏娇的厉害,毕竟孩子,只会搬爹:“小心我让我爹毙了你。“
苏娇再拧,继续嘲讽:“可怜的小东西,要没你爹,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也太伤人了,但也足够一针见血。
也确实,季胤自来瞧不起儿子们,季凯被戳到痛处,唇周瞬间转青,又剧烈干呕。
季建从中调停:“我来代凯少道歉吧。”
又拉苏娇的手:“凯少因为触怒了老爷,被关了好几天的禁闭,他赌气不肯吃饭,直到今天老爷才终于吐口放人的,他都三天滴水未进,没吃过饭了。”
三天没吃饭,终于被老爹放了。
季凯兴冲冲来到酒楼,就看到一个白发老头正在吃苏娇给他承诺的饭。
苏鸣还说:“凯少,菜我们都给别人吃了,你怎么才来呀?”
小孩子霸道的占有欲,在饿了几天之后,发现自己的饭被人吃了,当然要发火。
苏娇猜到季凯和季胤的父子关系恶劣,但没想到彼此间能僵到,叫季凯几天不吃饭的地步。
而要说他们闹矛盾,她猜得到,是季凯报警,指证了罗慧娴的缘故。
别看他脾气坏,但他身体更差,碰碰就会坏。
苏娇也不敢做得太过,正好这时周进财把料备好了,她于是松了季凯的耳朵,握他冰凉的手,先问:“你是不是觉得胸口寒津津的,还特别怕冷,就想哎?”
季凯被关了几天,好容易跑出来,因为饥饿而火气大。
但他太累,也闹不起来,坐到椅子上说:“不需要你管,走开!”
苏娇也没恼,只说:“虽然咱俩说好的是酸辣汤,但我估计你今天更想喝米糊。”
再问:“炒米糊配香葱虾饼,要不要吃?”
当身体需要什么食物的时候,只要一经人提起,人体的本能反应就会是想吃。
季凯想起虽然没有特别的味道,但是油润焦香的炒米糊,舌尖弥漫起口水来,吞口水,他终于点了点头。
炒米糊的食材简单,而且有早就备好的,虾饼烙起来也快。
但进厨房前苏娇想起件事来:“我捎给你的菜头饼是开胃的,吃了它胃口开了,这几天又没吃饭,饿坏了对不对?”
可怜季凯就不说吃到饼了,甚至,菜头饼的名字他都是头回。
他一头雾水:“什么菜头饼,你捎给谁了?”
那饼是苏娇怕季凯吃多了麻辣烫里的土豆粉不好消化,特意蒸的,也专门托给了他老爹。
他没有收到的话,难道被他爹吃掉了?
果然,季建疯狂摆手,给眼色,苏娇也只好说:“没有,是我记错了。”
因为季胤堂堂一介大佬,竟然丧心病狂到偷吃儿子的点心,苏娇对他的印象更坏了。
……
人所有的欲.望中,最容易满足的就是食欲了。
一个人只要吃得饱,心情也会变好。
所以在苏记诸人的围观下,一盘虾饼配一大砂窝的炒米糊下毒,季凯的火气也一扫而空,并说:“累了,我想睡觉。”
季建有点尴尬的看苏娇,却问:“不知道钟sir什么时候下班?”
季凯刚才还在跟苏鸣大发脾气,此刻却笑看对方:“苏鸣,今晚咱俩一起睡喔。”
他一来就发火骂人,一吃饱了又变的嬉皮笑脸,苏鸣心里很讨厌他的。
但怕又要惹他发脾气,苏鸣只好说:“好吧。但是我的脚比较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