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制止了苏鸣,并说:“凯少,很可能是你爸要喊你回家,自己跟我走就好。”
苏鸣早不想伺候这大少爷,咧嘴就是噗嗤一声笑。
但季凯当然不乐意离开,抱着猫说:“放心吧阿鸣,等我回绝了我阿爸就回来。”
知道苏鸣烦他,下了楼梯还不忘补一句:“你休想摆脱我喔。”
在冰屋一边的巷口,钟天明两手插兜的站着,身边有个熟人,阮智信。
他俩身后还有一辆车,黑色的奔驰商务车,那是他的座驾。
儿子被人绑走,他当然笑不出声来。
但看到季凯,他咧了一下嘴:“这不凯少?”
他的嘴巴跟田素玉一样损:“看你面色不错,最近吸的是好东西吧?”
关于吸毒,心理上的瘾症比生理上的更难戒。
当然,必须得是自己才能走出来。
还是苏娇上回怼田素玉时季凯学来的,抱起猫说:“对啊,是好东西。”
阮智信心说果然,季胤虽然地盘占的大,但儿子不成器。
只等季胤那天死,西九龙也就乱了。
他也照例要问:“最近吸的什么货,哪里来的?”
季凯再举猫猫:“你也想吸啊,凑过来,我小声跟你讲。”
阮智信以为他真会讲,才弯腰,季凯举猫,猫受了惊,刷的就是几爪好挠。
阮智信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捂脸。
季凯奸计得逞,哈哈大笑:“我吸的就是它呀,好吸吗?”
钟天明领头,一路步行往前,一路走到巴士站再过马路,对面就是一片接连着海岸的荒滩了,滩涂上孤伶伶的竖着几只白天游客流下来的遮阳伞。
阮智信跟着他的大侄子走了一路,当然还是来问他儿子的下落的。
但他还没有开口,钟天明递给苏娇一副护目镜示意她戴上,这才问:“阮总,毒贩子利鬼是不是住在东九龙,你们说好要跟季胤一起缉毒的,怎么也不通知他?”
说起毒贩子,阮智信回答的很干:“不知道,别问我。”
钟天明没再追究这个了,又说:“阮总,九龙的院子和楼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过户给我,怎么没有听律师讲起过你的安排?”
他说着,递给苏娇一把枪,手指了一下枪头,一个小小的V字型位置,再指了指远处一顶被风吹的呼啦啦的遮阳伞,说:“用这个地方去瞄准那顶遮阳伞。”
苏娇握过枪,但并没有开过枪。
不过当她握着枪的时候,就自然有一段关于枪的记忆。
在那个长梦里她因为气不过被梁铖坑,曾专门练枪,准备要射杀他。
当然,梦里的她在练枪的时候就得了乳腺癌了,也只是冲动,并没有付诸实施。
但身在九龙,练一练枪其实很有必要的,苏娇也就专心瞄准了。
阮智信已经把东方巴士全权过户给钟天明了,至于目前他们住的院子,以及旁边,东方巴士的办公楼都是阮老太太的私产,在他名下,他是不可能给钟天明的。
为了儿子,他好声好气:“天明,房产是我娘留给我的。”
忍不住声音一提,他又说:“你要勒索也得有个度,不能蛮不讲理呀。”
季凯可愿意听这家的八卦,也插嘴说:“没看出来呀,钟sir跟我爸一样心黑。”
公司被他抢走了,现在连阮家老太太留的房子都要抢。
从表现看,钟天明这个大侄子确实心黑。
他也不替自己辩白,只说:“要我记得不错,当初阮老太太之所以把房子过户给你,是因为你儿子阮天浩会被还宗,记到大陆钟氏,但是阮总……”
季凯恰好是根墙头草,说:“但还宗的是钟天明,房子也就该是他的。”
还宗也就意味着被踢出主家,既然被踢出的是钟天明,房子确实应该归他所有。
也就在同一时间,只听刷的一声闷向,远处本来呼啦啦的遮阳伞就声而倒,啪的一声,倒在了滩涂上,半天闲闲的钟天明倒是一惊:“大小姐,你开枪了?”
那是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所以声音并不响。
但因为是超大口径子弹,杀伤力惊人,而伞倒了的话,也就意味着苏娇刚才那一枪是开在遮阳伞的杆子上了,大晚上的,她是运气好还是瞄得准?
季凯当然早就会用枪,一把抓过苏娇手里的枪,再瞄准一把伞扣扳机。
随着砰的一声响,伞晃了晃,他得出个结论:“苏小姐,你运气真好。”
其实不是苏娇运气好,坦白说,她的刀功可以把活人剔成棍儿,枪法虽然一般,但在梦里,作为离了婚的富婆,怀着对前夫的仇恨,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季凯说她只是运气好,苏娇当然不服。
把他的猫还给他自己抱着,她接过枪,瞄准了他刚才射过的那把伞。
阮智信身后不过处就有打手,而且个个枪法精湛,必要的时候就可以保护他。
他既不需要练枪,坦白说,也快被钟天明给折腾疲了。
是,当初阮老太太为了让阮天浩还宗钟家,把房产全给了二房。
可现在钟天明已经拥有东方巴士了,不过一栋大楼和几间院子,顶多也就值两千万,阮智信还要靠它收租过日子呢,要再被钟天明抢走,他的日子怎么过?
气到发昏,他一声冷笑,突然指头:“苏小姐,要不你一枪打死我算了。”
再把脑袋抵向苏娇:“快打死我,给我个痛快算了。”
钟天明冷冷提醒:“阮总,我太太不会用枪,而且走火致人死可不犯法。”
苏娇其实也怕嘣到人,好容易瞄准的,也只好收了枪,但也提醒阮智信:“阮总,你自己也带着枪的,枪口塞进嘴巴再扣扳机,不难的。”
阮智信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抛了底牌出来了。
他说:“天明,你阿爷私底下已经在让曾警司查天浩的下落了,早晚我们会把他找回来,而你身为警察却勾结绑匪,只要被查到证据,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他撂完狠话,转身就走,钟天明于后冷静提醒:“阮总,记得过户房子,那是我们钟家的。”
阮智信走了几步,回头,大声说:“叼哦,我过户你个大头鬼!”
又说:“有本事你就从手里拿走房子啊,来拿啊。”
季凯都被气到了:“阮总,你有点不上台面,还有点过份喔。”
苏娇也觉得阮智信未免过分了点。
但钟天明似乎并不生气,并说:“来吧大小姐,我教你继续打枪。”
当然,阮智信并不知道,钟天明为父母复仇的路非但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绝望了吧,但马上就有新的绝望在等着他。
他离开了,大半夜的,再练了一会儿枪,苏娇觉得累了,他们几个也就该回去了。
因为跟季胤的手下们共享行程,钟sir当然知道利鬼来过酒楼的事,也知道对方买了辣椒酱。
因为苏娇还没跟他交流过,他就准备从买辣椒一事说起。
但他才起了个头,苏娇就说:“那帮毒贩子住在船上,对吧?”
毒贩子可不好跟踪,尤其是警察,被他们发现跟踪,回头就是两枪。
警察死了也是白死,他们逃到海上躲一段时间的风头再回来,啥事没有。
他们白天在外晃悠,季胤的人可以顺道跟一跟,但他们的落脚点在东九龙,忠爷那边。
所以目前为止,钟天明都不知道他们晚上住在哪里,或者说,他们的据点在哪儿。
那据点就藏着大批量的毒.品,只要能上门端了,也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抓住。
钟天明有点意外,也腾然止步:“利鬼竟然跟你讲过他住在哪里?”
这就是为什么苏娇开的大酒楼能网罗全香江的有钱人了。
但凡她要在某个人身上做功课,想套点消息出来可谓轻而易举。
话说,季凯整天沉迷吸猫,不怎么去前厅,还真不知道,利鬼竟然来了。
要被绑走,哪怕最终能放回来,也要重新被注射毒.品的。
季凯好容易做了几天正常人,一不想被绑架,二也不想再做毒.品的奴隶了。
在听到利鬼二字时,他把小猫眯眯都抱紧了。
但一听苏娇竟然知道利鬼住在哪儿,也忙问:“他真说他住在哪儿啦?”
其实很简单,苏娇把关于辣椒油和糟辣椒的保质期给这俩人科普了一下,又说:“本来他想要两罐糟辣椒并两罐油辣椒,但听说潮湿会让辣椒很快变质,于是就各样要了一罐,那意味着他待的地方一是潮湿,二,没有冰箱。”
季凯看钟天明:“你觉得她分析的对吗?”
在海上漂的,不论船员还是海盗,因为物资匮乏,口味都特别重。
就好比钟天明,向来就喜欢吃酸酸辣辣的食物。
利鬼专门上趟苏记,倒不是踩点,而是来踩点,威慑钟天明的。
他自己肯定知道,多跑两趟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底儿。
而且他也不应该袒露自己对于食物的喜好,以及,跟苏娇多做谈。
可他不但来了两趟,甚至还暴露了那么重要的信息。
一是他觉得苏娇只是个女性,于她太过轻视。
再就是,她烧的辣椒油确实独具一格的好吃,不但辣,更重要的是够香。
而人活一世,最容易满足,但也最放不下的,恰是美食。
而基于苏娇给的信息,钟天明锁定了一个区域,东九龙沿海岸线的艇户。
利鬼肯定是住在海边的艇户里。
船舱潮湿,又没有电,当然也就没法装冰箱了。
且不说这个,仨人出了海滩,恰好是一截高速路。
这条路因为车速跑得起来,飞车党特别多,怕被抢包,一到夜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要不是有钟天明在,苏娇晚上是绝对不会一个人走这条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