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文化就少说话,不能给社会做贡献至少别污染空气。”陆明霁往后靠到椅背上,捞过搁在书桌里的手机,点开购物软件。
程桉捂住胸口,痛心疾首:“明明你说话好难听,我好伤心。”
陆明霁置之不理:“那去死。”
“那我死了你会伤心吗?”程桉影帝附身,捉住陆明霁胳膊,黯然神伤地问:“你会为我哭吗?”
陆明霁举着手机与视线齐平,别人没机会窥屏,精挑细选着想买的东西,冷漠无情地回:“你不配。”
程桉被他毒到满血复活,锤桌:“你和路琼说话也这么欠揍?”
陆明霁还没张嘴,魏锦航就抢答:“那肯定不啊,他跟路琼说话要还那么讨嫌路琼还会陪他来上课?”
陆明霁不易察觉一滞。
“也是。”程桉还握着陆明霁胳膊,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明啊,你对我们不说人话就算了,我们气极了打你一顿就好不会伤感情,但你对人路琼可不能这样啊,女朋友是拿来宠的。”
陆明霁天天跟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一样,谷蕴柠那么个大美女在他身边晃他都心如止水,现在好不容易长出情丝,允许身边出现个女生,程桉他俩比陆明霁这个当事人都要操心,生怕他一个嘴贱再把人气跑,大学四年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度过。
大学这么美好的时期,不谈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给青春最终篇画上句号岂不是浪费。
陆明霁持续稳定发挥:“我跟你们说人话你们也听不懂。”
程桉撸袖子:“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尊老!”
他们宿舍四人间没住满,按年龄从大到小排序,陆明霁生日月份大,一月生日,但他岁数小一岁,中间跳过一级。
魏锦航拦下他:“哥你别别别,你打不过他。”
程桉:“……”
陆明霁全身上下最显著的优点就是他那张脸,他嘴毒人讨嫌,长得是真好看,身量又瘦,种种原因综合在一起欺骗性极强,容易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错觉,但其实他挺能打的,从小学击剑,还练过几年拳击,反应敏捷力量也不差。
程桉不得已放下冲动,还是照着陆明霁头顶糊一巴掌泄愤,然后火速缩手,欲盖弥彰地张望四周。
傻的冒气,陆明霁没跟他计较。
样式太多,陆明霁没买过没经验,挑的眼花缭乱,切到微信给彭靖驰发消息,让他把谷蕴柠常用的化妆品牌名字发来,打完一句话,陆明霁手速慢下来,犹疑顷刻,还是发出消息。
他都能想象到,彭靖驰看到消息后会笑成什么狗样子。
“我想起来了!”魏锦航一拍脑门:“路琼是你代助教那班的吧,我夸好看的那个!”
陆明霁失忆:“不记得。”
“别装。”魏锦航越想越有,他吊起嘴角呵笑:“当时还让我去治眼睛结果转头自己爱上了,脸疼不疼?”
陆明霁不屑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你是不是那时候就看上人家了?”魏锦航眯起眼睛:“怕我先下手就反驳我。”
手机一震,顶部弹出提示框。
路琼发来消息,告诉他她已经到教室。
还配有一张桌面照片。
陆明霁活动他那高贵的手指:【哦。】
魏锦航不满被忽视,一把盖住他手机屏幕。上半身趴到他桌上,追问:“是不是?”
陆明霁烦死,耷拉的眼皮掀起,干脆承认:“是又怎么样?”
不然他否认魏锦航也不信。
魏锦航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拍着他肩膀啧啧笑:“你小子,陷得不浅。”
十分钟课间休息就这么过去,上课铃打响,八卦暂告一段落。
没等陆明霁动手,魏锦航就扭回去坐正,程桉同样。
陆明霁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手机刚撂回桌上,屏幕就一亮。
彭靖驰把他经常给谷蕴柠买的几个化妆品牌列成清单发他。
彭靖驰:【[奸笑jpg.]】
陆明霁选择性忽略。
几个品牌都有润唇膏,陆明霁不懂哪个更好,都买下来一起送出去,路琼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他对比一番,最后付款其中销量最高的一款。
——“女朋友都是拿来宠的。”
程桉的这句叮咛萦绕回耳畔。
陆明霁打字:【我说话很难听?】
彭靖驰深受其害,不要太有发言权:【你对你自己太不了解的,你说话哪能是难听两个字能概括的。】
他一吐为快:【这么说吧,你上辈子肯定是被毒哑的,所以这辈子说话恶毒又欠揍。】
陆明霁就是问问,彭靖驰还蹬鼻子上脸了,他一个滚字骂回去,再反手一个拉黑,什么时候拉出来看心情。
锁屏,听课。
右手握笔,笔头一下接一下敲着书本。
敲几百下后,陆明霁又解锁手机,点开购物软件,找到其他几款润唇膏加入购物车,一并付款。
不就是几支润唇膏。
他陆明霁不缺这点钱。
*
十二月初,一场鹅毛大雪悄然而至。
人文(1)班有早八,六点五十的闹钟响起,路琼关掉,躺在床上挨个叫其他三人的名字。
无人应答。
冬天大大提升困倦值,谁都不想爬起来,就连路琼都赖床过几次。
浅眯到七点十分,路琼下床,又转着圈去她们三个床边叫人。
八点二十上课,其实她们不用起这么早,但唐慕芮要吃早饭,她每一顿饭都要好好享受食物;大小姐要化妆,开学三个多月,谷蕴柠坚持每天全妆出门,毅力惊人。
她俩忙活起来半个小时起步,就路琼和麦青事少,路琼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宿舍一共四人,三个人都要早起,麦青就少数服从多数。
麦青最痛快,没再磨蹭,拉开床帘下去,跟路琼一前一后进卫生间洗漱。
唐慕芮裹着被子坐起来,眼睛还闭着,小鸡啄米地点着脑袋。
路琼洗完脸出来,唐慕芮涣散的意识达到顶峰,脑袋猛一个下垂,惯性迫使她惊醒。
她打着哈欠慢吞吞剥开被子,拖着长音:“能不能不去上课啊路妈妈,我想睡觉。”
路琼是班长又是宿舍长,平常要提醒她们做作业、增减衣服、谁有个头疼脑热第一反应不是吃药去医务室,而是找她,一人奶全宿。责任重大,唐慕芮就给她起这么个绰号。
路琼拿上杯子和水卡,要出去接热水,宿舍暖气太足,醒来口干舌燥的,她逐渐养成早起一杯温水的习惯。
听着唐慕芮娇嗲的撒娇,她波澜不惊:“今天是葛老师的哲学导论。”
好像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会有那么以严肃出名几个不受学生待见的老师,被大人们冠以“轻松”标签的大学里照样逃不掉这种必备设定。
教哲学导论的葛梅老师最爱点名,课前、中、后各点三次,有一次不在期末成绩直接零分,在这种高压手段下,哲学导论这门课出勤率最高。
唐慕芮闻言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滚下来:“是谁!到底是谁发明的早八!”
记起昨晚睡前看天气预报预计半夜有雪,她床位靠窗,顺手撩起窗帘,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她啊一声大叫。
以为唐慕芮出什么事,路琼在楼道里听见,热水才接半杯就回寝,麦青脸都没擦滴着水从卫生间冲出。
唐慕芮连蹦带跳指着窗外:“下雪了下雪了!”
路琼:“……”
麦青:“……”
两人脸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无语,没爱理会唐慕芮的兴奋,各自去忙未完成的事。
唐慕芮撇撇嘴,瞄到斜上方床帘紧闭的那张床,知道谷蕴柠还没起来,她三两下爬上去,钻进谷蕴柠床帘里面,跪在床上,只露个屁股两只脚在外面。
谷蕴柠被子盖到下巴处,戴着类似眼罩,耳朵里还有耳塞。
唐慕芮一一拿掉,打破她的与世隔绝,晃着她肩膀:“下雪啦谷蕴柠!你快起来!”
“唐慕芮你是不是活够了!”谷蕴柠数不清是第几次被唐慕芮强制开机,次次都刷新她的怒火最高值,她瞪着唐慕芮,揪她肉脸:“你想死我成全你!”
“我靠你下这么重的手!”唐慕芮不停拍她的魔爪:“我这么可爱你也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今天我就掐死你造福人类!”
“你个冷心冷血的臭女人!”
床上俩人打架打得惊天动地,底下俩人都要准备吃早饭。
天气冷,食堂离得又不近,她们都懒得拐道去吃,碰到上午的课就提前一晚买些面包速食之类当早饭。
路琼吃完一半面包,喝口牛奶,喊床上还没终止战斗的二人:“七点二十了,你俩再闹就要迟到了。“
半分钟后,唐慕芮和谷蕴柠不修边幅地爬下床。
等路琼吃完剩下一半面包,麦青也吃完,竖着画板在画画,唐慕芮刚给泡面接好热水,先找好下饭剧边看边等,谷蕴柠开始上手装修她那张本就十分漂亮的脸蛋。
阳台门打开一条窄缝,路琼闪身出去。
清晨的校园空旷静谧,皑皑白雪为整所校园穿上新衣,清洁工挥动着扫帚清理着主干道,零星有几个人踩出几道脚印。
一呼一吸间皆是白雾,路琼举起手机,镜头对准还未被人打搅的角落拍下一张照片,发给陆明霁。
路琼:【下雪了。】
陆明霁秒回:【知道。】
路琼有陆明霁本学期的课表,他今天上午没课,他又贪觉,不应该醒这么早。
路琼:【又通宵赶作业了?】
陆明霁:【嗯。】
路琼:【通宵对身体不好。】
陆明霁:【你去跟程桉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