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迷了思绪,他步步紧逼,以进攻的强势姿态,饮溪不躲不避,不自觉环住他脖颈,给予同样的回应。
这个吻太久了,久到结束时她的双颊已烧成炭火般的红,眸中汲满了水,清明透亮,只映出他一人的身影,只他一人。
封戎看的迷住了,入魔般探上她眼角,轻轻摩挲着。
少顷,他埋入她颈间,将人紧紧搂在怀中,不分你我那样的亲密。
他说:“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那吻在颊畔轻轻落下,绵密温柔,账内烛火覆上一层柔柔的暖意。
若她再失踪一次,只怕他要发疯。
饮溪红着脸点头,双眼却直直对着他,丝毫不避,羞赧,却又赤诚。
封戎爱极了她这样的神态,娇憨可爱,有一种不自觉的诱惑,越发恨不得将她装在身上,再也不让她离开视线一步。
血液往头顶涌,手臂也滚烫起来。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抱着她亲了又亲,最后终是强忍着起身,又抱着她起来。
“喂我。”封戎又将碗送回她手中,嗓音沙哑,面容一派冷清,眼中却幽幽燃着一簇火。
饮溪抱着碗觑他:“那你只准吃一半。”小枣还没有吃呢,她忍痛留下这么多,可都是为了小枣。
封戎眸光一沉:“你想着它,多过想着我?”
她反应倒是快,立马舀一勺送到他唇边,一派纯然天真的神情:“想着你呢,之前在山中日日都想着你呢!”可不是假话!虽然也一道想了小枣就是了。
他唇畔终是翘起一点,抱着她,将那一勺汤完整送入口中。
这是饮溪三百余年来第一次做这种事,十分不娴熟,动作不灵巧,心中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成就感。
她看着面前这张丰神俊朗塞过谪仙的面容,脑海中突的一闪而过某些画面。
什么时候,她倒在地上,身上似乎有伤,很痛,她想哭,眼泪圈在眼中,无论如何都掉不出来。封戎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睨着她,那张脸上不复温柔缱绻,只剩冰冷厌倦。
而她唇瓣微动,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听了,眼神陡然一变,面容愈发的冷,寒气森森,毫无感情。神态极为陌生,与她熟悉的封戎全然不同。
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何她现今一点都想不起来,然而心里又清楚这确然是发生过的。
之前中了若笃的**术,记忆模糊掉一段,小鹿勉力为她解了术,至今她都不能完全回忆起在林中发生的所有事,只模模糊糊有个大概的容貌,且额前晕乎乎的,还有些不清醒。
**之术不是一般的法术,若施术者能力不足,下手无轻重,重则便损人心智。若笃到底留了些许余地,只是浅浅抹去她之前的记忆,是以不至于损伤了她的心智。
况且小鹿法力有限,能将她带出那结界已是实属不易。
饮溪暂且不去纠结这件事,可眼前总是一次次浮现封戎冷冰冰的脸,抹不掉忘不掉,将她原本尚好的心绪搅为一滩浑水。
她不喜欢封戎那样看他。
一想起心中便是发堵,饮溪干脆将碗放下,正经与他道:“你们凡间的事我懂的不多,若是我有做错的地方,你定要耐心的纠正我告诉我。”说着便委屈巴巴瞧他:“若是你下次再那般凶我,我便不和你玩了。”
封戎神色不变:“凶你?”
他只当是适才情绪外泄引得她害怕。
“是啊。”饮溪点点头,虽记不清了,可她说的煞有介事:“就是上一次,我跌倒在地上,你很凶的看着我。”那神情简直不像他,令她此刻想起都不由心悸。
他黑眸微动,沉吟了片刻,问:“上一次,是何时?”
饮溪想了想,摇摇头:“记不得了。”
封戎顿了顿,将她安顿在床上,盖好绸被,语气渐柔:“好,我知道了,再也不会凶你了。朕以大胤天子之名,向饮溪仙子保证。”
她听了很是满意,乖巧点头,身子缩进绸被中,葡萄似的水灵双眼就这么望着他。
封戎道:“睡吧,今夜我陪着你,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我在。”
他语调低柔,沉稳似月色,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很快便安定了她的心。
她有几日惴惴不得眠,早已累的很了,这床上有一股封戎身上淡淡的松香之气,被这样的气息包裹着,饮溪很是安心,双眼一闭,很快便入了深眠。
封戎在床边坐了一阵,始终看着她的睡颜,手臂轻轻搭在她腰际,若是她梦中稍有不安稳,就温柔的拍两下。
外头夜深了,饮溪失踪几日,封戎便失眠几日,此刻她终于回到他身边,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柔软目光从她身上恋恋不舍移开,再看向账外时,沉冷下来。
……
那人终于走了,他从若笃这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虽未找到饮溪,却很是餍足。
如同这四年来每一次他离开的夜晚,月色很好,冷光韶然,千百年来一如既往的美。这一层结界并不能阻隔这昭昭华光,她每晚都能够欣赏的到。
夜晚的山间冷,若笃躺在山洞中,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暖意。
上午那男人的尸身已开始发臭了,气味难闻,可眼珠子睁的颇大,正对着她,还保持着死前的表情——不可置信、惊恐万分。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男人青色的脸,呵呵笑出声,越笑越大声,山洞中响起了回音。
凡人是贱种又如何?生死由她定夺又如何?她此时与洞中这些短命鬼有何区别?还不是如同一个脆弱的凡人,被人折磨于股掌,为了这一条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洞□□有多少凡人的尸骨,若笃已然数不清了,从最开始的激动兴奋,到最后来的麻木,她顶着一副神仙的面容,却做着连魔都不屑做的事。
这里是一座结界,专门用来囚禁她的结界,只能进不能出的一座结界。
那人吊着她一口气,将于关进这结界之中,四年,这结界便是魔,不断吸取着她的灵力滋养自己。若笃一朝成了堕仙,惶然至极,她为了那人做下丧尽天良之事,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这世间发生的所有事,天道皆看在眼里。
堕仙堕仙,这字眼曾离她多么遥远,她勤恳修炼,奉大道,尊三清至上,可是多可笑,竟有一日沦落为六界唾弃的堕仙。
若笃当然知道堕仙的下场。
灰飞烟灭,神魂俱灭……多可怕的字眼。
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时她不曾犹豫不曾后悔,此刻,恐惧却刻入了骨血里。
仙生来便比凡人高贵,便是要了几个凡人的命又如何?上天不公,她不该死!也不能死!
若笃不想死,仙寿与天齐,她在九重天之上活了两千余年,从未畏惧过死亡,更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会如此的怕死。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她要重返九重天,她要恢复仙身,她要报仇!既然天道不公,那便与天道对着干!
四年,她一次又一次引诱凡人入结界,吞噬他们的生魂以弥补自己不断散去的神魂。被她深恶痛绝的凡人虽低贱,却续着她奄奄一息的命。
没了仙骨,再也使不出仙术,那她就重头修炼,修习禁术!
那人却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选择这样一条路,而非等待神魂枯竭,他算尽一切,不仅要她养着这吸血的结界,还要她做最低贱的炉鼎。
若笃身上的每一寸骨肉,被那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算无遗漏的利用。
日复一日,她不愿死去,是以不断谋害凡人,尸骨积成山,怨气深重,年复一年,此处寸草不生。
可那人还不满足,每一次侮辱她都选在这洞中。洞中千千万的尸骸一次又一次看着她毫无尊严的匐匍在地,受尽这世间最大的痛苦。
若笃捏了捏掌心,强撑着从地上爬起。
她拿出一把铜镜,在悄无声息的山洞之中,背对着尸骸山对镜整理仪容,镜中映出白骨成山,与她的红颜摆在一处。
若笃轻叹一声,一抬手,身上便换了件干净的白色裙衫。
她要回去瞧瞧饮溪,这副容貌可万万不能吓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审核大大,过年好,作者严格遵守阿晋标准,吻戏控制三百字内,且绝没有任何脖子以下不和谐内容,感情描述为主!维护和谐美丽网络环境,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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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疯狂暗示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猜到端倪。
啊终于写完了,中午写到现在,卡文好头疼,我要去睡一会儿再写明天的更新,还是早上八点哈,不见不散_(:з」∠)_对了,之前开了防盗忘记告诉大家,设定是百分之八十然后防盗七十二小时,如果比例够章节内容还不是正文的话,那就是阿晋抽了,设置里面清理一下缓存试试。
第48章
肌体无力, 四肢宛若绑上了千斤重的石头,若笃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 却走的很急很快。
那人走了,短期内不会再回来。若笃猜不到他为何要找饮溪, 但心里清楚决不能叫他找到。
她在山中四年, 除了复仇这个强烈的念头,剩下的满是绝望。遇到饮溪那一日, 她仿佛看到了能将她拉出深渊的希望。
饮溪穿着白色衣衫, 神色间懵懂天真, 姣好纯洁的面容, 不容一丝亵渎。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树下, 即便衣衫湿透浑身狼狈, 却还是美的叫人挪不开眼。
这是一个仙,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当若笃意识到这一点时, 眼前蒙蒙罩上一层雾,仿佛有什么东西拽着她的神思,越过重重云层,令她看到某些曾经的画面。
饮溪就像从前的自己, 无暇, 纯洁, 真正不可一世的天之神女。
于是她迷了心窍,将她诱入结界之中。若笃孤单太久了,凡人不配做她的伴,饮溪就这样在一个雨夜出现在她面前, 若笃觉得,她是上天特意派来的。
她就像一块坏掉的棉絮,尚且能维持住外表的正常,剖开内里,全是黑的。可内里虽布满肮脏,却无比渴望着恢复从前的白。
是以若笃待她好,真心实意的好,因怕她忧心,特意幻化出一座宅子供她住,看到她喜好甜食,特地亲自去厨房做了点心与她吃。若笃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想着,初时也许饮溪接受不了再也出不去的事实,等时日久了,她慢慢都会知道的。
……可是她却说她爱上了一个凡人。
凡人,低贱的凡人!
想到凡人,若笃便不由阴郁起来,她仿佛看到了饮溪与她走上同样的路,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于是便是强忍不住的恶心,浑身抽搐生痛的难受。
凡人如何配得上她?!凡人怎能玷污她纯洁无瑕的珍宝?!
若笃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似乎是吓到她了。
她想,这些事往后都会慢慢告诉她的,可现在当真不是个暴露的好时机,起码她此刻归心似箭,心不在她这里。
谁知饮溪却在那一晚发现了她的秘密,发现她是个堕仙的秘密。
天界的仙素来自诩清高,倘若一个仙成了堕仙,往后便断不会再有任何来往,他们鄙夷唾弃着曾经的同伴,畏惧厌恶着曾经的道友。堕仙这等不容于六界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这世间谁都可以怕她,饮溪却不能。
她太过向往那样纯善之美了,上天给了她一次珍贵难能的机会,若笃决不能失去!
若笃蹒跚着往那宅子的方向走。
午后那人突然来了,她匆匆将饮溪藏起,简单施了个障眼法。好在她手上的镯子仅能限制她不对那人出手,没有阻碍,法术施展的很顺利。
独自一人呆了那么久,若笃委实有些不放心,她得回去看看,得回去看看……
可终于走到了宅门前,见到眼前景象,却禁不住冻住了步子,神情也一并冻住。
院前幻化出的鸡鸭呆呆的立在原地,每一个都如石化般没有一点动静,躯体僵硬,眼珠乌黑蒙着一层浑浊不堪的雾,不动不叫散尽了生气。
而她临走前锁起的大门此时大敞着,风穿堂而过,淡淡草木香中没有一丝属于饮溪的气息。
若笃捏紧了手掌,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她浑身都在抖,瞪着双眼跌跌撞撞往宅子内走,一路走,一路叫着饮溪的名字,越叫越是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