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魏源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知道她的机缘和医书有关,就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你跟我来。”
他留下明姬照料那个孩子,领着一众人穿过了前院,走过了后山猪圈,最后到了一个山洞前。
“当年,与邪修大战之前,我师父就预感到自己可能会出事,提前谋划好了三处地方给我们,第一处被邪修给捣毁了,第二处突然地陷,我们差点死在那里,最后搬到了这第三处。”
“所以这个山真是因为你们而命名的?妙手山?”许栩好奇地问。
长安骄傲地点点头:“因为大师兄以前治好了很多村民,他们为了感谢我们,就给这座荒山取了名字还立了碑。”
这处山洞坚不可摧,留有千丝门祖传的开启符咒,只魏源一人能够开启关闭。
洞内及其简陋,一床一桌一椅。
“我们其实也用不到,”魏源点起了灯,“当初邪修的势头隐隐有越过修真界之态,师父怕我们身为医修会被绑去做一些违心之事,就留下了这处秘洞给我们躲藏,可谁知修真界后来连灵力都没了,我们医修也就成了废物。”
他将桌上的灰吹开:“你在这里可以放心。”
不知为何,许栩对他们天生有种信任,莫名觉得千丝门的人就算再不靠谱,也绝对不会害她,不会害修真界。
她将机缘、医书和地图统统摊开放在桌子上,惊讶的发现机缘卷轴居然和地图是一般大小。
长渊起手画了一道印:“我来。”
他将地图的纸张变为透明,然后叠放在机缘卷轴之上,众人不觉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也是张地图!”长安叫道,“但又有点不同。”
机缘上的经脉图和地图上的山脉河流有些重合,有些又不太一样,许栩打量着,点了点其中一个黑点,也就是中灵穴所在的位置:“这个村子离我们很近啊。”
位于千丝门南边不远处,有个名叫“三里村”的地方,很小的样子,几乎和中灵穴完全重合。
长渊神情冷峻,他想起曾经掌门跟他交代过,灵缇秘境里的机缘藏着拯救灵脉的秘密,如果说许栩手里的机缘和灵脉有关,那他必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我想,”他当机立断,“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既然决定了,许栩也不墨迹,她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众人又回到了诊室,魏源给她又拿了一棵泥谷草。
只是这次用不着她动嘴了,而是用药碾粉碎,由他亲自制作成膏药给她。
“三里村你们去过吗?”等药的间隙,许栩问道。
魏源摇头:“我们搬过来也就十来年,况且越往南越偏远,养殖的农户也很少很少,我们都没怎么接触过。”
而里间正陪儿子的村汉闻声,讶异道:“三里村?那不就是我们村吗?”
真是遇到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许栩撩开帘子,看到小家伙的气色好了很多:“那感情好,大哥你不是说你们村很多人都生病了吗?我们正好也去看看。”
村汉呆了呆:“啊?可是我们村是出了名的穷,哪有人舍得看病啊。”
他窘迫地捏着钱袋:“我带阿娃来求医,也是卖了家里过冬的粮食,又去卖了些家伙式,还借了点,才敢来的。”
听到他说的,众人都沉默了。
都说修真界惨,但起码他们不愁吃不愁喝,不会生病,但是凡人食五谷行苦力,每天都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生病了都没钱看,只能活活等死。
谁苦?天下谁不苦?
“无妨,”许栩笑眯了眼,“千丝门的大夫都是好心人,肯定不会收你的钱,我们也跟你去村里看看,你到时先别露出我们的身份。”
好心人千丝门:?
谁说他们不收钱的?
好吧,这种情况下她们确实不好意思收,左右不过是几个铜板,对他们来说收不收区别不大。
“那我就跟你们同去吧,”魏源收拾好他的药箱,“南疆的地界你们不熟悉,我跟着去看看。”
长安向来是和大师兄形影不离的:“我也去,我得保护我师兄。”
医修没有自保能力,出门有个体修当保安是必须的,长渊点头,叫上村汉一起下山了。
那孩子由长安背着,有本地人带路,就不需要看地图了。
“哎,感觉自己可真累啊ʝʂց,”许栩拖着一条伤腿不想走路,就侧坐在碧莹上,“我连仙盟的尾款都没拿到,整天却要奔波来奔波去的。”
“修行无能者怎么比掌门还忙。”
长渊好笑地看着她:“你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要干活的时候哪次也没推诿。”
她不过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姑娘罢了。
许栩脸颊一红,被人说中了心事,非常忧愁地眺望着远方,生而为人,我本善良,爱管闲事有什么办法呢?
况且她答应了沐娘的,要帮她找回祭血大阵的图式。
三里村离这很近,就在另一座山的后面,否则村汉背着十来岁的儿子也跑不到这,他指着稀疏的几个土房说:“这就是我们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囤在山窝窝里,跑的不剩几户了。”
他惆怅地说:“以前我们村人丁还算是兴旺,得了病就都走了,若不是我为了给阿娃看病耗空了家底,我也是想走的。”
村里人生孩子六个七个的多得很,生病了有钱就治,没钱就捱着,活一个死一个的,心里难受也没办法,穷呢,怎么办呢。
凡人的穷和修真界的穷,还真不一样。
难得真切感受人间的悲惨,长渊此刻比沉默更加沉默,而村汉还未曾感知,只是今天儿子死而复生,他已经很感恩了。
“仙人,你们来三里村是有什么事吗?”他这时才想起问。
虽然千丝门已经落魄到给母猪接生了,但是一行人用灵力维持的衣物和这里格格不入。
魏源说道:“你们这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不好说,”村汉回忆道,“起初是零零散散的有人病,大家也没当回事,后来慢慢的就越来越多,老人几乎死绝了,我们知道南疆有瘴气,但大家都习惯了,谁能想到会因为这种事生病还死人呢?”
他摸着胸口:“怪不得,我跟我媳妇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去城里找活,我都干不太动了。”
这村子极小,从山腰上看就零星的几户。
魏源抬手向远处另一座山的山坳处眺望:“那边,有人住吗?”
村汉摇头:“那里是两座山的接壤处,村里老人都说里面有妖怪和野兽,我们都不敢靠近。”
众人对视,魏源下结论道:“那里就是瘴气最浓郁的地方。”
当即便下了决定,让村汉先带着孩子回家,他们要去那山坳处瞧瞧。
翻山越岭对凡人来说是件费功夫的事情,但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除了魏源。
许栩如今终于见识到了医修的薄弱,除了治病救人,其他和凡人也实在没什么两样,跟她玩的游戏差不多,辅助牛的一批,但是个脆皮。
“就是这了,”魏源被长安半背半扛了过来,擦了把头上的汗,“你们拿好这些药,要是因为瘴气不舒服了,就吃一粒。”
此山坳处不过是个面积不大的平地,但就算看不到瘴气,许栩和长渊也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空气给人带来的不适。
尤其是周围几乎寸草不生,荒凉的很。
许栩拿出地图,比对了天灵穴所在的地方,确认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了。”
但是,这里有什么呢?
他们站在群山之间,观察着每一寸的土地,机缘所留下的线索,指向的这些地方,究竟代表着什么?
这时,许栩芥子囊里的机缘突然跳了出来,自己钻进了她的手心。
“这东西还挺通人性的,”魏源见状笑道,“和小狗似的,会认主,会乱跑,要是会说话就好了,还可以告诉我们这里的秘密。”
他不过是说笑,长安蹲在地上玩着草屑:“师兄你总是白日做梦,卷轴怎么会说话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许栩已经被震碎了三观。
这个卷轴真的在说话。
只不过除了她谁都听不见。
起初是猫叫似的,特别微弱,断断续续,许栩听不大真切。
后来就是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清晰。
直到许栩真正分辨出那道声音时,对方已经处于气急败坏的状态——
“格老子的,我让你趴地上听你是不是聋啊!”
呔,还是个带口音的。
修真界不讲科学,许栩已经能够接受这些离谱的事情了,她也顾不得其他三人看法,当即就真的趴在了地上。
用耳朵细细去听。
“呃,她被狗咬了吗?”长安愣住,“这是干啥呢?”
魏源掐了自己这个傻师弟一眼:“你闭嘴,这一看就是在吸天地之精华呢,□□功,没听过啊?”
“不过,这个当口练功啊?不太合适吧。”
长渊捏了捏眉心:“别说话了,她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于是有自己道理的许栩,再三重注视之下,丝毫不顾形象地双手趴在地上,侧耳贴紧地面,并且爬爬停停,特别返祖。
就在长渊都开始怀疑是否她真的被狗咬了的时候。
少女深吸了口气,神采奕奕地站起来冲他们喊:“就是这里,挖吧!”
“?什么东西?”长安蹲在那里抠了抠,“这不就是土吗?”
长渊舍不得用碧莹挖土,决定动用灵力在这里直接崩出个坑来,崩之前,他还是问了下:“这底下有什么?”
要是值钱的东西,他就轻点崩。
“心跳,”许栩认真地说,“像人一样,平缓的心跳。”
第48章
用灵力砸大坑这种民间杂耍技,长渊还是掌握的不太熟练。
虽然心里一直在告诫自己轻点,但是真出手的时候,还是像地雷似的咚的崩出了个大洞。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怎么觉得,自从到这边来,灵力有点好用了?”
以前是没得用,现在是用不完。
这中间的度很难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