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黑袍人轻笑,“器官变异,包括任何器官。”
徽夜表情顿住。
气氛忽然有点过分安静。
徽夜皱眉思索,好像在判断这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但基于前面某些新闻……离谱新闻的某种合理性,又觉得这种猜测也不是没可能。
你看她那满嘴胡咧咧,小流氓似的,而且从出名开始,就伴随着各种绯闻,不太正经。
你看嵇林别樰跟季庄殊他们这些真正的女性就从不走这种路线。
那隋炘……搞不好真的是抠脚小流氓。
黑袍人继续幽幽道:“不去看看那些网络评论吗?”
徽夜手指曲起,敛了眼底的暗沉,似笑非笑,“你想让我吃下你带来的东西,倒也不必这么费心,用她来激我。”
黑袍人:“怕我们拿你当实验?”
“败军之将,没了退路,也还会拒绝最后的机会吗?瞻前顾后,儿女情长。”
他的冷笑跟嘲讽如此清晰。
徽夜何等桀骜,并未动怒,倒是慢悠悠说:“这么高高在上,其实不也是那边派来探水的棋子,如果折在这里,未能杀隋炘,那你的下场怕是我都难看,所以才不遗余力要压榨我的价值,为最后的反扑做准备。”
“现在,可不是我死不死的事,而是你啊,使徒大人,我徽夜烂命一条,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败了就败了,但你……小心经营多年,却因为一个出差就折在这,那就亏了。”
“尤其是,你不仅得杀隋炘,还得保护千里氏族安全撤退,否则……你在那边的家人必死无疑,对了,听说你的儿子在那边还挺嚣张滋润,还进了帝林幽光。”
说难听点,徽夜自知自己在努尔维斯已经被钉死了人类叛徒的身份,当年事迹也已败露,要翻盘就不太可能,除非上层核心立场公然跟中低层对立,就是撕破脸,不装了,那他才可能重新立足,但五都之地,没有任何一都的高层干这种事。
为什么?
人心不重要,但人力很重要。
说到底人力资源才是这个世界最稀缺最富有价值的资源。
没到绝境,哪个权贵这么嚣张搞这种对立,不是脑子进水了?
徽夜虽然癫狂,但不蠢,他知道眼前人想利用他,那边的人……自然也如此。
所以这颗药丸里面到底掺杂了什么东西,他并不做正能量猜测。
“你说的是没错,所以你不为权,为了那个女人,而我为了我的子嗣根基,都得冒险。”
“你若是下不了狠心,不如去看看你的女人,看她今夜是否会被那小流氓欺负。”
“掌权者,人前众星似捧月,人后醉卧美人躯。”
“不就是这样的流程吗?”
两人对视着,最终,徽夜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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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下水道俩人暗戳戳揣测正在享受权力的某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抓着丹的手,言词铿锵,目光灼灼,哀声似怨。
“你说,天玺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分配房子?!”
“你们这些资本家,吸血鬼,房价搞辣么搞,我一个厕所都买不起!我含辛茹苦打工十年啊,拿着俩份工资,就堪堪吃个饭,啥也干不了,我原来还打算着十年攒钱买厕所,二十年卖血买客厅,结果我干得个子都长不高,饭也没吃饱,连厕所都买不起!”
“你不能分房子吗?不能吗?!我不配吗?!”
炸裂!
这个开头把在场的人都干安静了,话题掺和不了一点,因为在场之人身边最弱的一个守门人都有固定房地产来着。
就这个……新的老大……长这么大……没有一个房子。
丹的凤眼微垂,看着这人细长的手指捏着自己的手腕,都捏出了一点绯红感,顶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唇瓣微张:“第一,你没攒钱,是因为你胃口大,吃得多。第二,你装低调,藏着能力不肯暴露,脚踏两条船但都没提升自己,所以拿不了高工资。”
隋炘生气,另一只手一拍桌子,“嚯!你骂我饭桶?还骂我是二五仔?”
众人眼看着桌子裂开一条纹,吓死了,拼命给丹打眼色。
丹尝试挣脱手腕,且面无表情:“你可以问问樰总你是不是。”
嵇林别樰瞥了丹一眼,笑得和煦温柔,“喜欢吃又爱笑的孩子大多单纯善良,不出头是因为爱好和平,我多希望她能保持这样的美好品质到永远,也多希望能早点认识她,让她在我身边开开心心一辈子,可惜,还是因为我们的无能,没能让这个世界更好,不得已,才让她临危受命,为救努尔维斯而如此努力辛苦……是我的错。”
啊,语言文学的艺术真是迷人,跟她一样迷人。
丹:“……”
其他人本来还能吃下一点东西垫垫肚子免得喝醉,现在是半点都吃不下了。
论怎么让嵇林别樰这样温文尔雅的财阀老总都恶心到人——很简单,往里面加点隋炘就可以了。
你看看人家多会说话。
隋炘听着都一愣一愣了,下意识摸摸微红的耳朵。
真嘟吗?
她怎么这么直接?
隋炘不太好意思,但也更委屈了似的,在丹快挣脱手腕的时候,重新攥住他,但只揪到他的手指,还挺用力,手指头都要被她掰断了,丹忍住了,听到这人继续满嘴叭叭叭。
“丹哥哥,你看到没,我只是很多时候不宣于口,非必要我不暴露自己的天真无邪。”
“但我不说,你不能不知道。”
丹:“你喜欢什么房子?几栋?都给你。”
他还是试图挣脱。
隋炘摁住了他,“重点不是房子!我不是那么俗的人,我小时候看公司屏幕上的你,你知道我这么想的吗?”
不要房子你说啥啊?
你不是满嘴的房子房子吗?
众人窘迫了,还在分析她的真正用意,深怕自己解毒错了,不懂老大的底线。
丹:“你能看到我的时候,估计也正经上班了,也不见得是小时候,还有我没大你太多,隋大人。”
他是真的头铁啊,半点没好话。
众人又吓到了,生怕下一秒隋炘让人血溅当场。
呵!
隋炘:“你好像打不过我,你家人口还不少。”
丹抿唇,垂眸清冷,隐忍道:“您请说。”
隋炘:“我那会就想着来努尔维斯,感觉这里特别好,东西好吃,人也好看。”
丹:“您现在应有尽有。”
隋炘:“但我想要有个家。”
她是真醉了吗?
好像在说醉话……
丹眼帘微垂,也隐晦扫过其他人的表情。
隋炘这人,真真假假的,十句里面九句胡咧咧,但有时候回头,又会发现胡咧咧的那九句其实是真的。
其实没法分析,得看时间。
但……他低声说:“只要您想,这里所有人都想成为您的家人。”
这是真话。
真心的。
她……的确优秀如斯。
哪怕家里死人的那些,基于家族发展的需求,也能撇下那点心肝,臣服在她脚下。
隋炘微仰下颚,手掌抵着下巴,“真的?我不信。”
丹:“您问问这里的人就知道了,比如……”
隋炘:“那你喊我爸爸看看。”
她想要一个家,现成的。
有个努尔维斯第一美女的夫人,还有个第一公子的好大儿。
为此,她还打下了一个天下。
她真的,我哭死。
全场寂静了。
嵇林别樰差点呛住,放下水杯,抬眸看向苍冷脸颊上凝固了情态的丹,再看醉醺醺的隋炘。
说是老大,动手前后,这人都没有半点老大的气派,懵懵懂懂的,喝醉后面若小桃李,眼若杏花池。
手上青葱根根妩摁,摁了人的情态跟臆想。
她看到了丹咽喉的滑动。
也许,真的喊爸爸……
嵇林别樰刚要开口。
“隋大人,要说正事吗?比如努尔维斯的未来。”
一直静默的季庄殊忽然开口。
她是这里始终别离在外的存在,既不跟他人惊惶前途,也不跟他人沉浸于分割权力,她一直有些走神的样子,又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现在看着,是真的不太舒服似的。
估计是真熬不住她的胡咧咧,等着赶紧完事回去休息。
隋炘揉揉眼帘,才算醒悟过来,抽回手,双手耷拉在桌面上,身体也趴着,跟咸鱼一样瞧着季庄殊。
“对于努尔维斯,我有一点很不满意。”
总算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