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凝频频回头,见‘温恪’几人被甩了一截,暂时追不上,松了口气。
见她这样,薛九经欲哭无泪,她怎么还能松口气的,他们这样逃下去真是办法吗?若一开始就知道秦千凝是打算逃,根本没有战胜的决心,他绝对不会召唤灵兽攻击温恪的。
秦千凝逃亡也不忘给人添乱,一边飞,一边掏灵器,咔咔往后扔,没准头没关系,只要爆开,总能阻碍他们一下。
果然,身后紧追不放的三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躲得十分费劲儿。
灵器还要用灵气激发,很费心神,扔了一兜子后,秦千凝干脆掏出了垃圾袋,开始往后扔香蕉皮。
杀伤力没有,侮辱性极强。
隔着老远,薛九经也能听到身后温恪的崩溃大喊:“我就知道是你!拿命来!!”
本来还在紧张的薛九经被传染,竟开始看戏:“喔呼,你这是怎么惹到他了,能把温润之人气得大开杀戒。”
秦千凝哼哼:“温润个屁,他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的。”
果然说坏话能迅速建立友谊,薛九经表示:“你也这么觉得吧!我就说,哪有人未曾露面就名扬五境,还能将如此俊美的我压一头。”
他心情大好,飞过来,接过秦千凝另一个破烂袋子,开始往身后挥烂铁碎木头——隔着金贵的手帕拿的。
两人就像村口晒太阳的,一边八卦说人坏话,一边没素质地满地乱扔果皮纸屑,气得身后的三人血气翻涌,恨不得把他俩剁成肉酱。
以前薛九经是被气的那个,如今他翻身农奴把歌唱,成了恶霸团体的一员,这滋味别提有多爽快了。
他一边扔,一边还哼起了小曲儿。
而此时的‘温恪’终于爆发了,他不再追击,从剑上跃下,不顾三七二十一,凌空便挥来一剑,这一剑充满了恨意,与他剑气不合,但雷霆万钧。
秦千凝吓了一跳,抓着哼曲儿的九经公子连忙下落,眼看着剑意马上就要席卷他们,秦千凝眼角忽然瞥到一个扭曲碎裂的圆环。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带着薛九经一头冲了进去,再次坠入传送阵。
第102章
这方空间被远古之战打得千疮百孔的,到处都是法阵,秦千凝怀疑再这么下去,她总有一天会掉进什么空间裂洞虫洞之类的。
两人再一次经历飞速旋转的下坠,由于薛九经个高体重,又被当做了肉垫。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痛呼,生无可恋。
秦千凝爬起来,见四周依旧是茫茫一片雪景,有些好奇道:“也不知这里的时间流速怎么样,我真怕再来几次,我们出去时他们全变老头老太了。”
薛九经撑了一下,没撑起来。
他无力地倒在雪地里,心想若不是你非要在毫无准备之下招惹温恪,我们也不会落荒而逃,不得不钻进传送阵。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一腔怨言吞进肚里,再次尝试爬起来。
“也不知这里有没有西境队友。”秦千凝有些惆怅,遇到三波人了,还没遇到西境人。
听她这么说,薛九经反倒一愣:“太巧了,短短时间,已有四境的领头人在里面碰上了。”
秦千凝也是面色一凝:“你是说……东境在背后陷害我们?”
薛九经:“……”
没错,他是在阴谋论,但这也过于阴谋了吧!!!
他算是明白了,面对秦千凝,你永远跟不上她的思路,必须有话说话,否则就会被气出内伤。
“我是说远古战场中心可能在筛选我们。”他重新营造起悬疑的气氛。
秦千凝垂眸:“那‘温恪’身后那俩小跟班怎么回事?”
“他们能紧随领头人,修为实力必定是不差的。还有就是,中州有同心相连、互相感知的秘法,想来和这个也有关系。”
秦千凝发出羡慕的哀叹:“比不了比不了,我们现在连和队友碰面都难。”
雪原广阔,用喇叭也不管用,音波传送的距离就几里地儿,除非……
秦千凝忽然抬头看天。
薛九经瞧她四十五度仰头,一定是倔强地不让泪落下。
他难得表露善心,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青年:“你也别难过了,中州底蕴深厚。灵石,总会有的;秘法,也会有的。”
秦千凝的姿势一顿,不确信地转头:“呃,谢谢。但我的意思是,喊声传送距离有限,但若我们能在天空做标记呢?”
这下仰头的人换成了薛九经。
他试图跟随秦千凝的思路:“点子不错,但就算用我的灵兽飞空喷火,也造不出多大的阵仗,可能就方圆一里地能见着。”
秦千凝:“那就说明还不够大。”
薛九经明白她心里有谱,也就不出谋划策了,转而开始商议计划的可行性:“但这标记若是能让大家都看到,对手们也能看到,若是引来中州或东境就不好了。北境人与你们有交,却和南境没有,我也需要提防。”
这确实是个问题,秦千凝点头:“那先走着看吧。”
薛九经:“先别走,等我疗会儿伤行吗?”
秦千凝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他刚吸收了灵气,还没来得及自我疗愈。
于是二人便找了个山洞歇脚。山洞潮湿森冷,洞外寒风呼啸,薛九经很嫌弃,但又怕秦千凝阴阳怪气,硬生生咽下嘀咕的话,从储物囊里掏出一把极其精致的蒲团坐下。
秦千凝在门口望风,回头见他这模样,头一回对他流露出了赞赏之意:“准备挺充分的呀。”
薛九经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自豪,就见秦千凝掏出了一张妖娆奢靡的软榻,艳红色一片差点晃瞎他的眼。
他,薛九经,居然被人比下去了。
还是被秦千凝这个人比下去的。
他的表情裂了一下,就见秦千凝再次掏出一叠厚被子,一个软枕,一扇屏风挡风,最后悠悠躺下:“你疗伤吧,我守着。”
薛九经反复确认是“守着”而不是“睡着”。
这一守就是几日过去,秦千凝快要看成雪盲了,仍没有见人路过。
一些普通的伤能通过调息疗愈,但再重一点的便需要灵植灵丹医修了。
薛九经睁眼,收起蒲团朝秦千凝这边走来:“接下来怎么办——”
面前人回头,面巾外的双眼被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罩住,五官只剩下一双眉毛。
薛九经:“……”
秦千凝取下墨镜,解释道:“太刺眼了,随手炼了个。”
不知为何,薛九经觉得这个东西怪怪的,但摘下来的动作又有点酷酷的。
他有点心痒痒:“还有吗,我买一个。”十分有自觉,都没提“送”字。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两人戴着墨镜站在山洞口,遥望雪原,一部修真界黑客帝国正在上演。
就在他们准备出去闯闯碰运气时,雪原边上忽然走来一个身影。
秦千凝和薛九经都有点兴奋,但兴奋中又有点防备。
“是他吗?”
“不确定,万一是法修施了障眼法呢?”
“障眼法哪有那么容易,这么大个人一直走呢。”
两人嘀嘀咕咕,没个结论,保险起见,秦千凝选择做足防备。
荀鹤正在雪地里迟疑地行走,他感觉自己陷入了迷宫。明明眼前是一片坦荡雪原,可怎么都走不出去,同样的脚印,踩了好几遍了。
这里能量古怪,灵气、天时一团乱,不像是五境大比该有的难度。
他顿住脚步,环顾四周,又是他踩出来的脚印。
无论怎么换方向,他都绕了回来。
他蹙着眉,提剑的手微微收紧,青筋鼓起。
忽然,一道威严凶狠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荀鹤!你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速速投降!缴械不杀!”
荀鹤:……
薛九经站在秦千凝身边,瞠目结舌:“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哪里把他包围了?”
秦千凝“啧”了一声:“你不懂,万一他是什么法修雪精假扮的,我们先震慑住他,免得起了冲突把我们全削了。”
薛九经“唔”了下,表示跟不上思路,再一看荀鹤,嘿,妙哉妙哉,他果然停下了。
其实荀鹤在秦千凝喊话之间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听见这道声音,哪怕音色变了,荀鹤也能立刻分辨出是谁喊的。
他很给面子地继续停留在原地。
他不动,薛九经就兴奋了,用胳膊肘捅秦千凝:“快,你随便问问什么,让他证明自己是荀鹤。”
这怎么证明,秦千凝打开喇叭开关,被薛九经催得紧,脱口而出道:“你……是你吗?”
薛九经面皮抽搐了一下,这是问的啥啊这是?
画风一下从谍战片变成文艺片,荀鹤觉得,幻境也模仿不出这种荒谬的行事作风,所以此人应当就是秦千凝本人。
薛九经在秦千凝这边输了太多次,忍不住在嘴上找回来:“若是让本好脾气的九经公子自证,我勉勉强强也就自证了,可你让北境那群死冰棍自证就属于异想天开了,我看对方会直接对这边来一剑。”
也不知道在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真劈到这边来了,出问题了,俩人得手拉手心连心死一块儿。
秦千凝正要怼回去,白茫茫的寡淡雪地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用灵气堆出来的大章鱼。
由于荀鹤是冰灵根,大章鱼的风格和秦千凝捏的完全不一样,冷蓝色,周围挂着扑簌簌的雪碴子,像一只在冰河世界混的章鱼。不得不说,有一种诡异的可爱。
秦千凝和薛九经都沉默了。
薛九经:“一定是被夺舍了,速速杀之。”
秦千凝:“附议。”
观众们:“……”
不过能知道小章鱼面貌,还知道每个触角多少吸盘的人,也只有荀鹤和秦千凝本人了。
秦千凝收拾好家具,拿着喇叭道:“荀道友,你在原地等候不要走,我们马上就来汇合。”
很快,秦千凝背着翅膀,薛九经召出灵兽,墨镜二人组从隐蔽山洞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