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五秒钟,景柏又打了过来。
苏棠音这次依旧没接,而是挂断了电话。
她找出景柏的聊天界面,打字说:“我有事要忙。”
景柏回的很快:“宝宝,我想你了。”
苏棠音看着那四个字。
她的记忆里,景柏从不吝啬说情话,我爱你,我想你,宝宝,这种话他说了根本数不清,情绪价值永远拉满,让苏棠音时刻感受到被爱。
其实做丈夫,景柏真的很合格。
苏棠音没回,双手交叠撑着额头,目光涣散望着反光的大理石桌板,上面还映衬出她的脸。
茫然,无措,疲惫。
上了这么多年学,最近的事情真的完全在挑战她的底线,一切原则都被一次次推翻,倒塌到根本堆不起来,她的前路一片茫然,回头去看,只有一个瞒了她无数事情的景柏。
景柏真的可以做一个人类吗?
苏棠音也不知道。
她看着许婉枝,就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闻煦没有景柏能装,闻煦没有景柏有耐心,所以闻煦从一开始就采取了最为极端的方式。
但景柏以后就不会变成这样子吗?
苏棠音觉得会。
桌面上的手机又亮了一下,她的动作缓慢,拿起手机点开去看。
景医生:“外面下雨了,很冷,你别乱动,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苏棠音看着那条消息,一个个字在她的眼中却逐渐模糊。
她的眼眶很热,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景柏在商场找到她的时候。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宝宝……我找了你好久……”
即使已经过去几年了,景柏依旧愿意在这种极度危险的天气出来寻她,即使她在跟他吵架,跟他闹矛盾,跟他冷战,他会永远包容她的脾气,对她从来没有发过火。
苏棠音打字回:“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这句话刚打出去,对面的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苏棠音知道景柏要说什么,直截了当打了下一句话:“景柏,我需要时间自己相处,你不用担心。”
他没再发消息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之间的聊天以苏棠音作为最后一句结尾,以前的景柏总是喜欢在她说完话后再接一句。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可外面的天气却黑的好像傍晚六点。
她眺望着外面的雨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雨越下越大,这是一场将要持续很多天的大暴雨。
雨水砸在车前窗上,刮雨器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狭窄逼仄的车内,暖气还开着,景柏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喉结上下滚动,急速又疯狂,昭示着他的情绪起伏。
触手们拍打着车窗。
——出去,出去!去找宝宝!
——我看到宝宝了,她就在那里坐着,去把她抓回来!
——宝宝宝宝宝宝,我的宝宝,你还在等什么,快去找她!
可景柏从始至终只是安静坐着,不同于分体们的暴躁不安,他现在寂静的有些可怕。
景柏满脑子都是闻煦最后跟自己说的话。
“景柏,我总觉得,你带不走她。”
闻煦觉得他带不走苏棠音。
景柏听的暴躁,越想脑门越疼,当时听到那话就炸了,跟闻煦动手打了一架。
现在,手机上的那条消息,以及远处落地窗内坐着的人,每一个都在戳着他的心窝子。
他为什么会带不走苏棠音?
他拼了命想带她回去,这样她就是完全属于他的人,他们会长长久久在一起,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即使苏棠音不愿意。
即使苏棠音会恨他。
可那又怎么样?
他打开了车窗,雨水扫进来很冷,可怪物本就习惯了寒冷,这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街之隔的地方,落地窗内坐着的女人落在他的视线中。
她没看到他来了,可他却能凭借超强的视力精准锁定她的位置。
景柏望着那道身影,魂牵梦萦的人,让他丢掉了一切身为深渊之主的尊严,匍匐在她身前,永远为了她弯腰。
她不愿意什么呢?
景柏想不明白。
车子内安静了许久,直到一声呢喃落下。
“宝宝,你就原谅我一次……”
***
苏棠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她换鞋进门,将新买的伞挂起来。
客厅内传来饭香,厨房还有动静,隔着磨砂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挺拔的背影正在忙碌。
苏棠音闻到了鸡汤的味道,景柏喜欢炖汤,尤其是这种寒冷的天气。
她没发出声音,去到卧室内洗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后出来。
景柏已经收拾好一切,端着两碗汤从厨房走出。
“宝宝,你回来了?”景柏熟练地展露笑容,一如曾经那个温暖体贴的丈夫。
“……嗯。”
苏棠音明知道他不安好心,一直在做戏骗她,可对上这个相处了好几年的人,即使他的面容与当初的景柏完全不同,但他的笑容、他身上的气息、他的灵魂都还是那个景柏。
她狠不下心。
“宝宝,冷不冷?”
景柏放下汤走过来,两手捏住苏棠音的耳朵,取暖般给她搓着,“外面的雨太大了,你出去的时候穿的很薄,有没有被冻着?”
他身上的冷香一股一股往鼻息涌去,苏棠音别过头道:“没事,不冷,我洗过澡了。”
她避开景柏,径直拉开椅子坐下,装作随意道:“来吃饭吧,很晚了,今天早点休息,有点累。”
景柏面不改色收回手,“嗯”了一声后朝苏棠音走去。
“宝宝,炖的鸡汤,放了些枸杞给你暖暖胃。”景柏将汤递给苏棠音。
苏棠音闻着那股香气,方才还并未觉得饿,现在食欲倒是被勾了起来。
“好,谢谢。”
苏棠音低头喝了小口。
她真的很喜欢吃景柏做的饭,怪物是聪明的,无论什么都能很轻易学会,包括厨艺。
景柏当初追她的时候,第一个拿下的就是她的胃。
这顿饭吃的还算是安静,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别的事情,就像是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一样,对彼此的照顾深入骨子里,吃饭时候也时不时给对方夹菜。
更多的是景柏在照顾她。
外面还在下雨,景柏将窗帘拉上,苏棠音看不到外面的雨景。
这顿饭吃的很快,她伴着雨声和景柏的说话声足足喝了两碗鸡汤。
碗筷是苏棠音收拾的,这是他们很久前就定下的规矩,景柏做饭,苏棠音就刷碗。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景柏靠在磨砂门上,望着里面那道绰约的身影,宽松的家居服挡住了一切姣好。
他有些激动,以为回到了从前。
看,宝宝吃了他做的饭,宝宝像以前一样主动刷碗,她还是心疼他的。
他越想越激动,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沸腾。
景柏上前几步,越走越近,苏棠音身上的香气对他来说就越是明显。
他自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身,宽阔的怀抱贴着她的脊背,垂首将吻落在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亲吻着发丝,又轻啄几下肌肤。
“宝宝……你好香啊……”
他根本忍不住,只觉得苏棠音香的不行,即使昨天折腾了一整天,现在依旧精力充沛,怪物是绝对不可能累的,可以很好地履行夫妻义务,让妻子快乐是他作为丈夫应该做的。
景柏将这些当成是自己的职责。
他从苏棠音手中取下那些碗,一边亲着她的脖颈,一边拉过她的手将手背上的泡沫冲干净。
在完成一切后,怪物终于忍不住了,他掐住小妻子将她转了过来,抱着人坐在吧台上,掀起家居服就凑了上去。
吞咽的声音太过明显,听的苏棠音耳朵发麻,往后微微仰头艰难呼吸,在终于受不住的时候,推开了一直埋在身前的人。
“景柏,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答应了才能继续。”
苏棠音的脸很红,但说话的声音又很稳,反而是景柏的气息紊乱,连带着肩膀都在抖,眼睛蓝的不像样子,喷涂的气息都带了丝热气。
“我都答应你,我们过会儿再说。”
他很急,不管不顾就要抱着人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