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蛇?
哈!居然是巴蛇?!
阴萝只觉讽刺,这巴蛇一族,吞象为生,可称巨,也可称凶,但论起等阶血统,就好比凤凰百鸟族内的水鸡一流,就她如今崩毁的龙蛇之身,这区区巴蛇,都不够资格做她的眷属!
难怪她前世杀上云澜天境,这西池天后都在她手下走不出几个回合,这样外表虚华的末位之神,纵为天后,仍是不堪一击!
她竟然让这样低贱的小巴蛇摆弄了近千年!
还差点被一条小巴蛇的女儿骑到头上!!!
“好呀!好呀!母尊现原形啦嘻嘻!”
阴萝笑得蜜甜,倏忽变脸,“不过是一条妻凭夫贵的小巴蛇,论在我苍墟龙蛇前,也敢称天后,也配定我命碑?”她揪断了自己的一根浓黑小辫,伸手一甩,麻绳般圈住巴蛇天后的七寸!
趁你病要你命!
绞杀——!!!
千钧一发之际,咣当一声,空中敲起了一阵烈烈的风雷鼓声。
阴萝僵硬一瞬,巴蛇天后趁机逃脱,躲进了老佛皇的身后,她惊魂甫定,“多谢老佛皇救命之恩!此女果真心狠手辣,我育她百岁,有功无过,只是为了六界,不得不大义灭亲,她竟半点情分都不顾念!”
老佛皇面容苍老,长叹一声因果,又对阴萝谆谆教诲,“施主,你孽障缠身,再种只是苦果,不如早早了了尘念,泅渡沧海又何须执着一时?”
这话翻过来就是——
你有罪!早了断对大家都好!下辈子你再投个胎,洗清罪业,肯定有出息的!
阴萝当然知道,江挽匣将他的不灭帝功之业全给了她,她灵宫之内流转着滔天晦煞,这也是她神台崩塌的原因。
可她怎会束手就擒?
信佛?
神佛前插几根香烛,闭眼不看众生之苦,念一万遍的阿弥陀佛,就想修成万世基业?
天底下哪有这等美事!
修道者都学锦鲤躺平捡漏,这六道软烂,再无开天之能!
而我,偏不要这畸形运气,我要争天,争地,争这血海中的一线生机,神佛众道也难熄我欲!
阴萝冷笑,“我佛,你不是爱预言天命吗?”
“魔种灭世登真,你们放任一个婢女玩什么救赎,这是你们要等的天命?曼荼罗罪朝要以生灵大能为饵食,铸就修罗国度大业,你们还是让一个女扮男装的小蠢货玩什么皇兄都爱我,这也是你们所侯的天命?”
她轻蔑定言。
“一点破情破爱就想拯救万界苍生,一点破恩破义还让我自刎谢罪?!我佛,你未免,太轻视我的罪!”
她喉音清啸,隐有龙吟之声。
“吉当当,借我情天禁一用!!!”
“接着!!!”
血巢天神问也没问,他暴喝一声,腕臂一提,青筋爆起,将那一杆血禁长枪顶了上去。
此时战局之中的大魔祭祀看得分明,发出了一阵非男非女的笑声,对着左右侍魔讥嘲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神,这情天禁一枪不容二主,得焚她个尸骨无存!咱们且等着看好戏!”
然而蛇族幼神毫不避讳,伸手握住情天禁,异变陡然生成,那冷金禁纹化作一抹银霜色,从她手腕卷过,迅速爬满她周身,就连那两扇薄眼皮,也勾勒出一抹星象恶曜色。
大魔祭祀:“……”
有些打脸了,下不来台。
大魔祭祀强行挽尊,“且看着吧,这情天禁岂肯屈她之下,定发挥不了禁法!”
岂料阴萝那一鞭蛇尾突然游动,从那小凤皇天神的腰身逐渐移到脖子。
“咳咳——轻点绞!要被勒死了!!!”
赤无伤拆了拆她的滑腻蛇尾,就跟葡萄缠藤架似的,根本拆不开!
“别吵!”
阴萝喝他一声,高高支起蛇腰,她似拉弓开弦,将那情天禁压扯成了一轮血幽幽的半月。
大魔祭祀:“……”
这蛇姬幼神把人一杆血枪当弓来使是什么意思?有意思吗你?!
阴萝指尖凝出了一枝湮灭神谕,架在情天禁的杆身上,双眸闪烁着厉光。
“若天命烂成这样——”
她果断松手,切断一缕鬓发。
暗紫刀袖冷厉叠起血浪,天地随她的心意汹涌呼啸而去。
“我就宰了这烂天命!!!”我还要这佛,再也批不了我的天命!
“刺啦——!!!”
这一枝梅子青色的湮灭神谕,不偏不倚,正从大佛的肚心射进去,中了巴蛇天后的眉心。
“怎,么,会,会……”
巴蛇天后如失魂魄,坠在佛座莲海之后,浑身血肉再度爆开,溅了满座的血泥。
大母一死,神洲无后!昆吾神洲突兀一暗,阴云聚成一条黑赤巨蛇,那是尊后法相消散的天象!
“喀嚓。喀嚓。喀嚓。”
“——师父?师父?!!!”
从那大佛的肚心,出现了蜘蛛丝般的裂痕,那俊秀佛童悲痛失声,在莲座之后,叠起一座座的舍利高塔!
一佛陨落,万佛同悲!
赤无伤扭头,血瞳都滞了下。
一佛一后同死?!
“我操!郑阴萝你这,这捅了大娄子了!快!快杀出去!”
阴萝撇嘴,掌心往下一压,情天禁再度下坠,赤无伤顺势握紧猩红枪身,冷金光芒耀耀生辉,横扫一片六界生灵,他冲着兄弟大鸟厉喝。
“大鹏!别划水了!快抄近路送我们出神洲!!!”
大鹏武神:“……”
在两尊小杀神的血海滔天中,他们杀出了玄穹天的重围。
而所谓的近路,则是一道高达四万丈的青色天堑,被诸小神称为永生之路。赤无伤往底下看了一眼,破口大骂,“永生之路?这一脚踩空,送老子轮回是吧?!你是不是也想试一试我的情天禁!”
大鹏武神委屈地说,“老大,您说要抄近路的,对面那崖头,就是人世界!再没有比这更近的出路了!”
“问题是老子恐高不会凌空——”
嘭!!!
他屁股猛地一痛,被阴萝甩了一截蛇鞭,跟头一翻,直接折了进去。
什么?!!!
“啊啊啊好高郑阴萝你他凤凰个老干爹的!!!”
大鹏武神眼睁睁看着他老大尊臀被踹,从四万丈天堑直摔出去,而这一尊蛇祖宗则是矜持扬了扬下颌,“天后已死,佛皇坐化,未来诸界必有动荡,劳烦你们看好我的宝矿山,别让蠢货们染指,我们还会回来的!”
她也一脚踩空,翻着飒飒山风,坠落下去。
众鸟都懵了。
不是,你俩都跳崖了?还能怎么回来?做鬼吗?!
他们急忙翻腰去看,却见——
血羽凌凌,凤声昂昂。
那细长华美的尾羽在烈风中飘飘扬扬,好似一束柔软的殷红绸缎,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浮华金粉彩纹。那条蛇尾正盘在澄金凤颈,阴萝压低身子,青白双臂抓着两根硬翎,“你这不是会飞吗?还骗蛇呢?”
他们:“……”
知道了,丑角是我们。
凤皇愤愤开口,“郑阴萝,踹小爷屁股之前就不能打声招呼吗?你知道这有多高吗?小爷往下一看就要晕了!”
“那你多看看嘛,多看就不晕了!”
阴萝哄他。
赤无伤半信半疑,又往下瞅了一眼,幽寂森寒得根本望不见底。
“好高!!!小爷要晕了!!!”
血红尾羽曳着一道流光,从万丈天堑撞落进一处人间天池,冰冷水花爆溅,又在刹那成了温泉。
阴萝调整了落水的姿势,蛇尾盘上了巨石,而湿淋淋的手掌更快爬上侧腰,把她狠拽下去,水流淹没颅顶,阴萝用尾狂扇他的脸。
“哗棱!哗棱!”
水花如银线晶莹爆开,阴萝被他举着,冲顶上了巨石。
狼尾短发湿漉漉地遮了眼,被他扬手拨开,露出俊朗的前额,眉眼洗去血污,仍带着几分战后的腥气,他双臂隆起肌锋,“郑阴萝,小爷随你战这一场,什么都豁出去了,你就用这臭蛇尾甩我俊脸呢?”
这至高傲慢的小帝姬斜眼瞧他,“说说,我的雏凤小天神想要甚么赏——”
少年双臂肌锋起伏,烈日晒出一层蜜金色,他长久凝视着她。
他猛地昂起脸,水汽充沛,噘了她嘴唇。
随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浓烈炙热的血气双唇一遍又一遍叩拜他的天门,阴萝的舌根都吮得麻了,少年天神缓慢喘息,双掌捂着她的脸,蛮狮般的胯部快活地颤动。
“郑裙裙,乘着这万里风,我们私奔去吧,去一个,哥哥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我带你去风的那一头,在那里,我们热吻,欢笑,彻夜缠绵。
我们龙凤天宜,只结万岁之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