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勒死在忠贞这狗玩意的项圈儿里。
第192章 第五个火葬场
容雪诗居高临下俯视着, 他腰下的这一张脸。
郑阴萝。
他的经世情劫,郑阴萝。
她出生睁看的第一眼,是她的神主哥哥郑却祸。
第二眼就是他。
他第一次抱她的时候, 她还在他身上来了一泡热乎乎的, 从那时候起, 他就格外嫌弃这个奶臭奶臭的小情劫。
——哪怕他知道会跟她有未来的纠缠,但这么点奶团子,他真是看了都磕碜!
自插双目的那种!
她跟其他小孩有什么不同呢?
大约其他是正常普通的小孩, 而她是小鬼, 小混账,小魔星, 小灾星, 他跟郑却祸只要一没看住,管住,抱住, 她就能惹出无数令他们匪夷所思的祸事来, 从幼时就可见那霸道太奶的潜质。
长大之后绝对是个起祸头子!
果然!
他的预感灵验!
看看郑却祸,被她玩得多惨, 招子没了,贞操没了,还得咽下气腔, 在诸天给姑奶奶收拾她发飙之后的烂摊子。
啧啧。
“不是, 你把你小哥炼成炉鼎, 小鬼, 你是怎么想的啊?”
容雪诗戳着阴萝的脸肉, 还别说,软绵绵的, 又有点奶腮,难怪郑狗老爱掐她这里。
在这小鬼六岁前,他们是轮流带她的。
容雪诗自然是不肯做老二的,因而他非常自觉登上了老大之位,并且屡次趁着郑夙不在,对这叛逆小鬼威逼利诱洗脑,终于在他把她的糖球吃光的一百零八次,她友好且识时务地同意了。
容雪诗大发慈悲,就把她糖球棍儿还给了她,糖是没了,但棍儿可以留作纪念!
瞧瞧,他多有当大哥、爱护幼崽乳牙的潜质!
就是这小鬼盯他的目光阴飕飕,怪吓狐狸的。
唉,年纪小,不懂得狐狸哥哥的苦心,他知道,他谅解。
而清清冷冷实则腹黑的郑狗呢,当然也不肯认下老二命,他比他还阴险,万岁的神主,还学那人间鲜衣怒马少年郎,不要脸至极,揸了个少年气蓬勃的高马尾,甜嘴供着,张臂抱着,也哄着她改口,从二哥变成小哥。
养兄顺序就这么各怀鬼胎定了下来。
没想到六岁之后,郑却祸这冷颜狗,竟说什么太过亲密的亲缘,容易影响情缘的羁绊,于是就把他一脚踢开,抹去她的记忆,从此大哥没了,小哥没了,而她多了一个唯一且仅有的神主哥哥。
容雪诗幸灾乐祸地想。
踢开我自己养是吧?
行行行,你高贵,你了不起,你育儿经验丰富!
现在好了,船翻了吧,掉进阴沟了吧,爬不上来了吧?
都说诸天最危的是师尊,容易被徒弟上,走欺师灭祖的虐恋,被宿敌上呢,那就走殊途难归的虐恋,他看郑却祸这事儿后,师尊逆徒宿敌之仙侠绝爱倾城都要让让!
阴萝呸他一脸。
龙龙:“我跟郑夙的事,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狐狸:“怎么轮不上了?好歹养你六年,你动你小哥,就是动我小弟,动我命根,大哥我还不能说两句伤身了?”
龙龙:“这话你敢去郑夙面前说?”
狐狸:“我嫌尾巴根多?”
“……”
呸。
怂货狐狸。
容雪诗散散懒懒地说,“我想你多多少少收到风声,我是你情劫,你丢下你正宗情劫,跟你小哥搅合,我还不能问个两句了?天族果真好生霸道!”
萝萝狂翻白眼。
“你妖世也没好到哪里去,三万顶红帐,上来就要夺人阴元!”
“小鬼,你懂不懂,这叫——”
养兄容雪诗指尖一绕,勾住了她颈前那一根细细滑滑的红绸带。
“握云携雨,鸾颠凤倒,尽享极乐无边。”
是内勾外翘,斜斜上挑的狐狸眼儿,瞳色琥珀浅黏,仿佛睡着半池月,眼睑平滑外延,到尾端微微翘起,晕了淡樱山的粉,又像是浇着甜口的酒,腌着一丛湿桃花,仅是一点儿媚意轻薄浮动,就是海潮漫生,观音焚身。
“你小哥,经验少,脸皮薄,教你的,似乎不太全,要不要大哥也下场,让你学一学这无上奥义?”
红绸带被狐狸勾到近前,最近的那一根修长手指,他似是不经意,弹过她的颈喉。
阴萝当场扬起龙枝,砸他一个头槌。
“——唔!”
公狐狸被砸个正着,委屈不已,“你睡你小哥的床,砸你大哥的狐狸头头,这么区别对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只听见刺啦一声,那卷身的鲜红丝帛被她尽数撕裂,阴萝冷笑道,“说罢,你们俩个又达成了什么约定,郑夙是不是让你看着我点,不让我在外头胡搞乱搞?他手伸得可真长!怎么,你还是我小哥的狐狸狗吗,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公狐狸笑,“激将法对我可没有用。”
他也撑掌起身,撩了撩衣摆的丝帛红花,一副慵懒斜倚风的姿态,“行了,你个小鬼,玩玩你小哥还行,小孩子家家的,修什么男女多情的极乐圣道?你真当这一道只是睡一睡,就能练成的?”
“唔,你要是真想得不行,我传召几个养子给你瞧瞧,说好的,只许瞧一瞧,你要是真上手,你小哥准得发疯。”他抱怨道,“倒霉的却是我这个大哥。”
容雪诗从不把阴萝的六欲天功放在眼底。
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想要争得尊长注意的小鬼,来了一场恶意捉弄。
也只有郑却祸,身在局中,太过在意,才会被她的捉弄乱了阵脚,失去了分寸。而他冷眼看着,这小鬼阴诡多谋,绝不会如此轻易投掷她的身家。
只是纸老虎,吓唬下他们罢了。
“你也以为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修合欢只是为了好玩儿?又或者只是为了气郑夙?”
她竟扬起笑涡。
“哥哥们,你们好像忘记了,我是怎样被养大的。是你们,禁神,情妖,蛮兽,三个不同的男人,拜你们所赐,我的成长里甚至没有一位引路的天母,所以,你们是怎么还以为,我会有女子,女神,女妖那种伦理道德的羞耻产物?长情,守贞,从一而终,至死不渝,你们可从来没教我。”
容雪诗微怔。
就见她抬起手,扶起红帐,水银般的白辫从腰心垂下,似一条细长的圣洁的蛇骨,在她染着赤血的双足之间,盘起了一簇白蜡蛇花。
“那今夜,这三万顶红帐,我一顶一顶地入,这三万场情海,我一场一场地过!”
她穿过红纱,那条蛇骨白辫在月下泛着厉光,也在她腰臀摇摇摆摆。
是觅食的姿态。
“众生曾叛我,离我,那我更要看尽这众生的风光,占尽这众生的情欢!”
“我要这末流的情法,因我成这诸天第一法!”
神阙,清虚天。
郑夙捡起了那束腰小桌下,扯着的那一块红纱,仔细铺平后,重新放入了衣箧。
中途,他被一盏花彩剪纸走马灯绊住了脚踝,火笼倒灌出海,脚踝也被烧了一瞬。身为神祇,这并不算什么伤,沸火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好暗。
郑夙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往日他在欢喜圣天,或者撵着那祖宗跑,心气都泻在她那一处,他从来都不会察觉到,他的身边熟悉之物,早就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这走马灯,是什么样子,什么色彩,他恍惚一瞬,竟有些想不起来。
纵然满殿彩烛映着他,他也感受不到那种辉煌的艳。
“郑阴萝,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你个小鬼,又在外头野了是吧。”
收拾完走马灯之后,郑夙长腿搭叠,勉强挤进了那一架彩绳小秋千,他手里还掐着一枚亮汪汪的水精阴兔。
郑夙掐着兔脸儿。
这小没良心的,说跑就跑,把他扔在这里。
他又免不了想,先跑一阵子也好,他最近是愈发控制不住那一股情潮了,那样汹涌澎湃的,省得也吓坏她。想着冬节又至,是郑阴萝的生辰,哪怕她已过了一千五百岁,收到了他一千五百双小袜,郑夙犹嫌不足,又勾了一些线,做起了今年的线袜。
那条小蛇花样……怎么钩向来着?
他竟无从下手。
郑夙生出了一丝烦躁,指腹又强行压了压眼,直到那一缕熟悉的血腥飘出来,他才逐渐平静。
但很快,他又因为小蛇是横着绣,还是竖着绣,又陷入了一场情绪低谷。
他静不下来。
为什么,他今日感到这般不安?
郑夙收起了丝线,指尖点在手背的日月珠上。
日月珠,是昆吾神洲独有的天灵之珠,他与郑阴萝所种下的,自然是兄妹特有的合联之珠,他是能感应到郑阴萝的存在,以及她的心境涌动。
此时的日月双珠在隐隐发烫,有一种充盈的愉悦浸润着。
他愈发不安。
郑阴萝在做什么?容兰麝有没有在好好看着她?他们……又在做什么呢?
他双指又拨弄了下珠心,全然,没有退热的迹象。
郑夙微抿着唇。
——当我不在你身边,是什么让你感到如此愉悦?是你的情劫吗?还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