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吸走了!
这简直能叫狐狸心如刀割,生不如死,但他是死要面子的,因而很体面地推开阴萝,“……够了,本尊吃饱了。”
“够了?怎么够呢?这才脱了几次皮呢?”
这小鬼得了便宜还卖乖,甜脸含着阴鸷,“你吃饱了,我可没有,一万六千年呀,慢慢来呀。”
容雪诗怎么可能让她得逞,这一刹那他又凝聚心神,使出了光阴小诀,遁逃出了喜堂,结果撞上了一卷金屋藏娇的香谱,又被阴萝抱着腰拖了回去,气都不喘,做了一顿狠的,生生耗掉了他三千年。
狐狸妖尊呼吸发紧,指尖都在颤着。
歹命!
他头一次生出要切掉狐耳的念头,要不是这个碍事到一摸就翘起的玩意儿,他怎么会逃不掉呢?
不要紧,还有机会,还能逃脱。
狐狸妖尊趁着阴萝运功片刻,他抓起一件衣裳,也不管是谁的,就夺路狂逃,但是不管东南西北,还是上天入地,这群来自四界各大宗门的天骄傲才,就仿佛被那小鬼蛊惑了一般,竟是很忠心耿耿替她守着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还感觉人,不,是畜生更多了!!!
因为他听见——
“周兄,你来了啊?来来来,别说我不是兄弟,你守这儿,小薰神这泼天的富贵你可要接住啊!”
“大牛哥!快来!俺这里有一桩好生意啊,只需要守门就能赚!百利而无害!”
“小师妹!速来功愿台!这里可以薅诛神宫的羊毛!”
狐狸:?!!!
险些气歪了他挺翘的狐狸鼻子。
然而虱子多了也怕咬,何况这么一群天骄的背后,是老祖宗,更老祖宗,以及更更老祖宗,纵然容雪诗觉着自己可以应对,也不想揽这么多麻烦上身,因而都采取了避让的策略。
天骄们靠着软磨硬泡,拖到了阴萝出来,又兴高采烈将这一只狐狸小逃妻物归原主。
于是又被摁着颈弄了一顿,又是个三千年没了。
容雪诗:“……”
本尊要怒了!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那小畜生反手就把他摁在了一面四鸾金银菱花铜镜前,清晰映出此时此刻的情态。
容雪诗睁眼一看,陌生得根本不是他。
那怎么会是他?
茸茸散散的黑发凌乱地游走肩头,那一股薄薄的淡粉色似乎贯穿了全身,入眼的每一处都是润的,漾着春日岸边的水波,狐耳已经涩疼得立不起来,他那轻轻俏簇的狐狸眼,更是被狂澜揉碎了万遍。
从脖子以下,就更加不能看了,指痕,齿印,烛痂,淤青,都是这暴君的暴虐痕迹。
突然,铜镜又照出一双手,她抱住他的一段狐腰,从侧腹边弹出一张乖俏的甜脸,还是那形状饱满、圆润、无害的葡萄眼儿,“好啦,你休息够了,咱们再来吧?”
“……”
他觉得腰隐隐作痛起来。
不了吧。
要碎了要碎了要碎了啊!!!
我是狐狸!腰是软的!不是石头做的!
容雪诗为了保住他的腰,决定不再嘴贱瞒她,“我给那魔域弟子的龙雀镯是假的,真的我藏着呢,祖宗,你就别生气了!”
也别再追着我日了!
容雪诗从他那妖铃里翻出了那一副金灿灿的脚镯,“哪,给你,都给你!”
当阴萝接过去,狐狸大妖尊长长松了一口气,就为了这个破镯子,这个小疯子不管不顾破了他第一次的元身,还吸走了他七千年的修为!
七千年!那可是七千年!
他要修多久才能修回来?不行,回去他就去研究那什么欢喜禅宗,非得把他的七千年再吸回来,哪怕再碎一回老腰!
然而容雪诗刚抬头,就见这祖宗摩挲着金镯,红了眼眶,呜呜哭着。
“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们的定情信物,那你一定很喜欢人家啦?”
狐狸:“……”
为什么本尊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
等等!等等!你不要过来!我可是男狐狸精!本尊也会吸干你的精气!该害怕的难道不是你吗?
她哭得湿淋淋的,鼻尖还罩着粉,却是不容置喙握住他那一把摇摇欲坠的白腰,同时还将这一只龙雀脚镯铐住了他另一只腕心。
“呜呜,呜呜,人家感动死啦,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怎么办呢?”
她咬着指甲盖儿,眉心竖着一条邪异黑线,语调甜津津贴着他,莫名阴森可怕,“就在这镜前,把狐狸哥哥爱昏过去吧?好不好呀?”
容雪诗:“……”
救命。
腰要无了!
脑子你快想想办法!!!
第212章 最后修罗场
“当啷!当啷!当啷!”
“——当啷啷!!!”
万妖朝内, 诸位圣君的妖铃疯了一般响个不停,透着浓烈绝望的意味。
他们面面相觑。
歧途圣君捏着双鞭牌面,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妖祸真的陷入了什么绝境?否则也不会一同摇动我们仨的妖铃。”
歧途圣君还是有些不相信。
要知道那老狐狸上一回被老仇家素不怜坑回了阴帝世代, 大家以为他有去无回, 连葬仪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他仅仅是断了一根狐尾,又活蹦乱跳了!
那样的死劫, 那狐狸都没有摇铃叫他们!
纵然歧途圣君不想承认, 在他们妖域五道圣君里,妖祸永劫称首, 在混乱无序的幽冥间世代掀起腥风血雨, 他们妖族也因他揽绝顶,登冠首,成为那世代的魁, 而这妖祸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绩, 就是他生生喰了一座菩萨顶,万佛菩萨观音都因他寂灭。
因而得名, 永劫。
事情的起因?
仅仅是因为有一个少女佛姬见他惊鸿一面,动了凡心,想要渡这妖祸为普通男人, 与她喜结连理, 生儿育女, 享受平常天伦, 用她的温柔烟火气来洗去这血衣妖狐的一身戾气, 平息幽冥间的血腥纷争。
为此,这天真的小佛姬不惜潜入了万妖巅, 化作容雪诗座下的一名女臣。
当时的妖狐生有六尾,已是幽冥间的顶级掠食者。
他擅长玩弄心机,挑拨离间,吸食诸天怨煞,因而座下的男臣女臣,颇有姿色的都被他派到了各处域界当细作,这少女佛姬为爱也很忍辱负重,潜入了对头的魔界,靠着那独树一帜的小佛姬正派气质,得了心敏魔皇的青睐,要大娶她做魔后。
岂料大婚当日,这佛姬当场悔婚,说最爱的是妖狐,惹得心敏魔皇大怒,当场就抓起她去妖界对质。
佛姬并不害怕,她认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妖狐再硬,也得为她软了心肠!
她还以为自己能等到一场追妻火葬场,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妖狐亲手奉上的喜床与春丸,还笑吟吟拱手,说是祝他们夜夜恩爱,如胶似漆,早生贵儿。
佛姬都愣了。
心敏魔皇对佛姬也不再怜惜,骂了几声晦气就返回魔界,后来还跟直爽坦率的妖狐成了朋友,约定妖魔两界共同进退。而那小佛姬呢,受此打击,一蹶不振,某一日她悲愤交加,心想着你不爱我有的人是爱,就在破庙里寻了个脏乞丐,赌气把自己交付出去。
佛姬清醒之后,那一把郁气倒是发泄了,但紧随着就是自己金身不在,功行下落,同门寻来她更是羞愧难言,说得含糊不清,自己是被那妖狐骗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真心,只会利用她!
这就牵连上了妖狐。
于是,佛姬所在的那一座华严菩萨顶就来万妖巅问罪。
漫天佛国,彼岸生死。
那场面大的,歧途圣君发誓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当时他跟不寐、戮世、噬心还只是二等大妖,没一个照面就被佛国镇了顶天。
那妖狐很散漫,摇开了六尾,瑰丽如天火烧坠,那一双天生多情眼潋滟生波,嘴却很阴毒,“若是见了我误了终身,就要我负责,那岂不是随便来了一只母鸡说喜欢我,我都得负责帮她接蛋?”
“你家的佛姬不够自爱,脑子又不好,那样的脏乞丐都下得了嘴,还以为这样睡男人就能气我——”
他笑得天地都失了色。
“我容雪诗岂会钟情这等流色?”
那小佛姬又气又怒,爱恨交加之下,冲着他过来,就要将他渡化在彼岸里,被妖狐一根狐尾生生绞死,连魂魄都没有留下,除了心机,他最擅长的还有斩草除根。
小佛姬死前落泪,问他为什么?
妖狐只是淡笑。
“我是妖,生来无情无义,以六界为食,我已居高鼎,你从身份实力到脑子,都给不了我任何快感,你要我爱你什么?”
“与其拿一些虚无缥缈的爱,拿一些琐碎麻烦的世俗温暖,拿这些无用的鸡毛来感动我这么一个妖,不如把我压服,睡服,把我干到腿软,干得无路可逃,我自是会对你爱得无可救药。”
关于这一段话,歧途圣君当然记得没这么清楚,他就记得仨字——
干废他!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就喜欢粗暴的!
小佛姬为爱惨死,华严菩萨顶的佛国也起了红莲业火。
歧途圣君只记得自己被烧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而那妖狐则是烧成了第七尾,菩萨顶也消失不见。
后来他才知道,这恐怖的家伙一夜生吞了一整座佛国!
当妖狐开了先例,那些神、仙、巫、魅,都纷纷沦为他们妖族的喰,那段时间,幽冥间又称喰世代,也是活到如今的老祖宗最不愿意提及的一个可怕世代。
如今是承仙十四代,四界趋于平和安定,他们这些万年妖首圣君,都急流勇退,蛰伏在天地之间,将台子让给了后辈,而这些后起之秀呢,也知道他们深不可测,从不会来过分招惹。
跟他们一起经历过幽冥间的老家伙们,想必也很清楚这妖狐的手段,轻易不敢跟他争锋,没瞧见那素不怜算计了妖狐之后,都躲在湮厄巅不肯出来,只让弟子代行师命了吗?
想到这里,歧途圣君脸色凝重,“该不会是这老狐狸穿行到阴帝世代,招惹了那时的神巫吧?还追到我们这世代来了?”
三位圣君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