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父王的贴心狗腿子,怎么能拖父王后腿呢?”
然后小王姬潇洒一摊手,“所以呀,我闹成这样子,都是为了父王好,让小爹知道我的不服气,也体会到您对他悉心维护的用心良苦,让您更快抱得美人归,这不是一举多得吗?”
老登真王:???
感情你抽了你老子一顿,让你老子国宴颜面尽失,老子还得多谢你?
总管公公谭金喜老神在在,瞅着他家的老大王,从震怒,到怀疑,到相信,到欣慰,“原来如此,是父王错怪你了。”
阴萝泫然欲泣,率先示弱。
“父王知道就好,您不知道呀,那天您发火,吓坏了儿臣的小蛇胆,还以为您真不要儿臣了呢!我都哭肿了俩桃核呢!不信您问舅舅!”
她这满身都是刺儿的家伙,忽然露出柔软的肚皮,着实惹人怜爱,老登真王哪里还生得了气,爽朗一笑,“好好好,都怪父王气上了头,没能理解到我家王姬的玲珑心,这样,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支强大的部曲吗?正好萧家犯事流放,父王补偿你,他们部曲就由你玩儿吧。”
阴萝眯眼。
箫家,登真四大豪族,生意遍布全国,她归国前就被连根拔起了,局势风向也是这样一步步走向更坏的,偏这糟老头子沉溺在中年真爱的温柔乡里,对这些微妙的示警置之不理,也难怪最后会被那狗杂种连锅端起。
阴萝笑得极甜,拖着老登真王的手掌,娇娇道,“父王既然信任我,那儿臣定将这一支部曲练成镇国重兵,给父王守好这片万里河山!”
老登真王慈爱道,“好好好,别摇了,粮草先给你一年供着,日后你可要自己想办法,都这么大的崽了,得独立!”
“不嘛,不嘛,儿臣永远长不大,永远都是父王的掌中蛇宝宝!”
谭金喜旁观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
咱家就知道!咱家就知道!
没有小王姬忽悠不了的人!除非他不是人!
等阴萝挽着老登真王再次出现时,练星含就知道——
这玩意儿又是使出了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了,倒真是能耐,把老子骗得团团转,若有机会,他一定亲手割下那一条血信子,泡浸苦酒里,一截一截喂她吃!
老登真王提早结束朝会,赶来神元宫,护美之心昭然若揭。
元皇后内心动怒,又涌起一阵止不住的悲哀。
他们老夫老妻多年,风雨也曾同舟过,如今不过是让他的心头肉过来请一请安,他就怕她下毒手了吗?正心灰意冷间,被大女摸了摸手背,她双眼明亮笑容天真窝过来,蹭着她的发丝,小声地说,“母后不要生气,且看慈恩收了这群妖孽。”
她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只是奶腮还在,实在是不得力。
元皇后调侃她,“还怎么收啊,真把姐姐赐你做正妃?”
阴萝贪心,拨着耳垂,“弟弟也不能放过,给我,给我做个洗脚婢!”
练星含:“……”
新小爹皮笑肉不笑,“小殿下,我们听得见呢。”
阴萝冲他翻开一个白眼儿,“讨厌鬼,洗脚婢没得做了,你给我倒夜壶去吧,自己作的,怨不得本宫,哼。”
练星含:?!!!
真想切掉她那张臭嘴!
老登真王刚被他那漏风的棉袄子洗了一次脑,也不参与俩人的拌嘴,笑呵呵看着他们敌对。
元皇后捏着爱女的肉鼻,爱怜道,“好了,青天白日的,别做梦了,人儿都是心高气傲的,哪能给你这样糟蹋呢。你饿了吧,不如传膳,今日有你爱吃的樱桃肉。”
众妃颇懂眼色,纷纷告退。
老登真王则是想着今日要撬松元皇后的嘴,让姐弟俩都留下来,陪他们一起用膳。
元皇后心淡了,对这事就更不在意了,她如今还在坚持,只是因为朝臣的请求,身为国母,又岂能带头败坏风气?男妃入宫,想都不能想!不然这天下男儿都想着进宫博宠而一步登天,沉迷唾手可得的豪奢,哪还有凌云意气去为国,为家,为民,抛头颅撒热血,开盛世而护太平?
男儿膝盖绝不能软在她手里!
因而饭桌呈现一个诡异的场景——
元皇后忙着给阴萝盛汤,长公主也有样学样,给幼弟夹菜。
老登反而无人问津,很是凄惨。
多亏得总管公公救场,不然这一顿饭得把老登真王吃进太医院。
吃到半路,元皇后身子不适应,长公主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扶着她入内帷了,于是玩家又剩下了:
老登,老登小妾,以及老登他逆女。
气氛流动诡异且古怪,每一处光影都透着焦灼。
总管公公:当时咱家是真的害怕!皇后你快回来!!!
老登真王率先起招,他夹了一筷子的酒炊淮白鱼,放到小爹的青色小陶碗里,满是柔情道,“含儿快尝尝,这可是方御厨的手艺,寻常没有,你身子骨弱,得多吃一些。”
小爹转头就夹给阴萝,笑容透着一丝冷邪,发动连招,“小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死鱼最是滋补。”
?
阴萝顿时嫌弃不已。
魔种给她夹的菜能吃吗?那里面不是砒霜就是鸩毒!她可不是女主,没有一个毒胃,不配吃魔种的东西!
死爹都不能死我萝萝!
阴萝连碗都不要了,自然又娴熟地推给了老登真王,仿佛做了上千遍一样,“父王,小爹给我的,我给你呀,你看儿臣对你好吧?”
老登真王:“……”
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但阴萝这一句恭维还是让老登真王高兴起来,很有触动的样子,“好好好,知道你孝顺。”
又悄悄看了一眼美少年,似乎春心被他撩动。
?!!!
这老货演什么呢。
练星含给恶心坏了。
借着铺开的绸布,他伸脚踢了一记阴萝的小腿,阴萝哪能吃亏,踩死他的脚尖,练星含冷笑,又用另一只脚踝弯折她小腿。底下交缠得越紧,身体也不自觉靠近一些,从总管公公的视角里,都能看见那一条御黄琉璃色的披帛滑进了少年男妃那冷冰冰的黑长衣里,如同一条明艳粘稠的金砂河。
他:?!!!
阿弥陀佛咱家甚么都没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老登真王并没有察觉到,趁着时机正好,忍不住开口试探。
“小八,含儿是少年,还跟你同龄,你,你真不反对父王给你找的这小爹?”
满朝文武都在反对,连向来贤良淑德的皇后都在劝诫他,闹得他很是没脸,老登真王就想寻求周围的支持。结果就听这个小畜生诧异道,“少年又怎么了?同龄又怎么了?要不是父王阻止我,我早就纳上那年长但有味道的严女官了。”
她砸了砸嘴,很是遗憾的模样。
练星含:“……”
就知道这家伙对他姐姐不是真心的!!!
老登真王:“……”
他眼角一抽。
这小混球说的是他身边的一个貌美女官,年岁稍大,容色冷厉,行事很是得力,老登真王被她利落服侍惯了,也想纳她入后宫,可这小混球更快,借着生病的机会,娇滴滴趴在严女官的怀里,“姐姐,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得了相思病。”她又羞怯怯地补了一句,“想姐姐想的。”
?!!!
这还得了。
这给老登真王给吓的,生怕严女官惨遭他逆女毒手,连夜把人放出宫养着了,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严女官已经跟她的邻家青壮成婚了,老登真王又是懊恼又是气急,每次想起这桩事情,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堵。
可他能说甚么?
他要是骂这小混球看上严女官,她肯定会理直气壮添上一句,我是您的种,继承您的意志,我喜欢您的女人男人不是很正常吗?!父王我要是真不喜欢你的女人男人了,您才要担心我是不是你的种呢!
老登真王:“……”
没毛病。
但感觉更堵了怎么办?
元皇后饱读诗书,待嫁闺中也素有才名,他虽比长兄逊色,可自认也是儒雅风度,怎么他们生出的是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玩意儿?老父亲没好气地说,“好了,严女官都嫁人了,你也少惦记人家,别污了人家的清名。”
这逆女竟然还歪了下头,披帛滑过美貌小爹的膝头,“父王,我不可以学您横刀夺爱吗?”
场中的气氛又是一紧。
要说元皇后,与老登真王差了十多岁,未嫁他之前,也是有一桩青梅竹马的姻缘,然而老登真王想了那么多年,眼看大事将成,他也果断出手了,借着三分势,三分运,还有四分算计,抢了元皇后做正妃,生生坏掉了原本水到渠成的情缘。
这也是老登真王对幼女元慈恩一直宠溺无度的原因,除了厚待子嗣,他似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挽留元皇后的地方。
练氏姐弟长开之后,倾国倾城,老登真王在掖廷一见就惊为天人,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他初遇元皇后的那一日,心潮澎湃到难以自抑。
他知道,元皇后心头始终留着一个虚影,他永远也占据不了她的芳心,但这一对姐弟不一样,她们的国家因为他而亡,她们的爱恨对于他来说,也一定是最为浓烈的,最不可忘怀的,他可以留下最重要的历史。
但。
当幼女说出横刀夺爱时,老登真王全身一颤,余光禁不住揽入了这少年少女。
跟他这一截枯木不一样,她们同样的年岁,同样的青春蓬勃,生命力仿佛充沛到每一根粉嫩的指尖,尤其是幼女元慈恩,她才十七岁,风华正茂,眉眼含艳,颈部套着一枚金碧蛇环,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渊底骊龙,盘旋在他的帝台之上。
而他的含儿,也许会成为这一条骊龙的珍宝,被她含在嘴里,得意地炫耀卖弄。
老登真王不想承认自己苍老的事实,更不愿意承认比起自己,女儿更有吸引少年郎的魅力,尽管他也知道,练星含姐弟最好的归宿是与年轻男女相爱,享受年少多情的欢愉。但那又怎样?他贵为一国之尊,这天下,这美色,都该归他所有。
而帝王最是无情,因而他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是没有任何理由,就迁怒了阴萝。
“还有含儿,父王知道你对他有别样的心思,但他一日是你的小爹,终生都是你小爹!你万万不能觊觎他!否则——”
老登真王狠戾道。
“休怪父王不讲情面!”
阴萝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了,好久才怯怯点头,结结巴巴道,“知、知道了,父王,儿臣不会惦记小爹的。”
等用膳完毕,老登真王领着心爱的少年男妃往外走,练星含的黑长袖衣被扯了一下。
少年男妃满脸厌恶地回头,却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私人领地早就侵满了鹅梨的香气。
“小爹,樱桃肉真是一绝的,是不是?下次你来,我让母后多做点给你吃。”
练星含心想他又没吃,怎知道绝不绝,他是坚决不会碰小畜生任何喜欢的东西!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