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这里……我的鲜血，能令你灵魂不灭，我将赋予你……人生新的意义。”
在破灭一切信仰之后。
玉化髅的这番话，简直就是干涸大地期待已久的甘霖，丝丝细雨，润物无声地渗透真小小破碎的灵魂。
她混乱的生机，由灭龙始祖以鲜血重新聚拢。
她破碎的人生信仰，也应由灭龙始祖重铸转生！
大袖一挥，星海破碎，真小小与小粥粥面前，再一次出现那通天的白骨天梯！
与之前在镜外看到的一样。
一枚一枚的龙骨，以固定的速率从天而降，它们在无形大手的摆弄下，整齐地堆砌起一阶一阶，崭新的梯台。
白骨形状嶙峋，细看不但模样，甚至色泽也有不同，有的来自毒龙，是以骨质发青，有的来自剑龙，是以骷髅形状似剑，直到死亡多年后的今日，依旧散发凌厉气息。
魔……
这就是真魔一族古道疯魔者身上背负的杀孽，难怪离炎龙族灭尽，也难怪除了忠诚于镇魔军的隐兽门之外，还有更多兽修，投身入诅咒镇魔绝户的邪兽门中。
“还有十八阶，便可无视神霄法则，彻底贯通界内与界外……”
看着这伟大的万龙骨路，玉化髅脸颊上生出了既感慨又欣慰的表情。
“届时，我将带你离开这片战场，同时，这片失去了秩序的世界，也终将迎回，它真正的女主人！”
说这话时，玉化髅满心都是骄傲和自负的！
不负子魔之约，又成功地揽获如真魔小小这般潜力无限的左膀右臂，此时的玉化髅，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快许多。
何况今日，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沈雪舟！
原本他对这个小小的离炎修士，并不怎么感兴趣，然他身上的虚灵传承之浓烈，却让他如获至宝，珍惜非凡！
“既然小小喜欢你……你也，跟着来吧。”
转身朝真小小与墨霜粥张开了双臂，此时玉化髅的表情，神圣庄严得犹如救世主一样。
“多谢老祖成全。”
胸口垂挂着灭龙之血，抑制自己暴走的真小小，虔诚地向玉化髅匍匐低头，她双手交叠在胸口，仿佛进行一场虔诚的致敬，嘴里念念有辞不止。
第3288章 六字言咒（4）
墨霜粥呆立在风中。
心中明明知道，跟着玉化髅一起离开离炎，是最错误的选择。第六感明明告知自己，他的话里只怕还有谎言。
危险与死亡，依旧隐藏于黑暗的前路上，准备着向自己与小小的咽喉，突然伸出剧毒獠牙。
但……
但低头只见小小虔诚狂热的表情。
见她对玉化髅所说一切，笃信不疑。特别是她现在的生命，还要依靠那枚玉化髅的鲜血来维系。所以经过内心剧烈的挣扎，深深镶嵌于肉内的指甲终于松开，墨霜粥如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噗通半跪在地，与真小小一起，朝玉化髅低头行礼。
无论前方是地狱还是黄泉。
他都绝不会让小小一个人去闯。
离开离炎又如何？
只要可以陪着她，哪怕向魔鬼出卖灵魂，他也无悔。
但就在墨霜粥跪地的同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阵奇异的硬物摩擦声。而且，真小小嘴里那些混沌不清的呢喃，也由小变大，迅速清晰。
“赫！赦……”
铿锵且生涩的文字……不断在真小小嘴里重复，乍听之下，根本不知她在表达什么，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些奇异的声调激荡风中，却唤醒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墨霜粥浑身颤栗……
在这个刹那，感觉自己仅如沧海浮沙。天地高远辽阔，万物微如草芥，而有什么极度恢弘神圣者，正在这片黑暗中复苏。
真小小托起了双手。
手间白光闪烁，刹那凭空紧握住一把无柄的骨刃！
此刀墨霜粥看得眼熟，分明就是之前玉化髅一直挂在腰间的那物！
随着真小小嘴里，不断重复的音节回响，这骨刃上依次生出两道喷薄的光焰！在那将黑暗一息驱散的煌煌之光下，两条巨龙的身影，横生天地之间！
它们盘曲的身体，仿佛一枚枚闪烁于苍穹的符咒！
“这怎么可能？”
一把捂紧自己的腰侧，玉化髅惊愕地发现，自己腰上骨刃，的确是突然消失，以无比诡谲的方式，突然出现在真小小手间。
看着表情狂热的真小小，倏地收敛脸上激动与痴狂，持刀自地上缓缓站起，并将骨刀刀尖笔直指向自己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龙骨天梯，玉化髅的表情蓦地崩溃！
“尔敢！”
他嘴里发出破了音的怒吼！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继而转身扑向真小小，眼底迸发出必杀的火。
“……吒！叱！陀！図！”
然而越是被玉化髅威胁，真小小便越行动得越迅速！绝对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可趁的机会！
继之前两个奇怪的音节之后，真小小嘴里迅速喝出剩下的四字！
每一道声音，都是一枚言咒，依次开启无柄之刃上封印的龙威！
六道神光自刀刃上喷薄而出，带着天地唯我独尊的霸烈！
此时的真小小，仿佛手握万钧之力，纵是双手施威，极力控制骨刃挥斩的角度，刀尖依旧颤抖得极为厉害。
“该死的臭丫头，你到底在哪里学到了这个术？”玉化髅的玉骨，在此刀光下变得斑驳。
第3289章 破碎声响（5）
“不要斩落！不要斩落，你这样做，就是背叛我！背叛了你的先祖！”
“你难道不知，一旦这样做了，你也会死吗？愚蠢！愚蠢至极！若此幻境破碎，我也会离开这里，用来镇压你身上狂乱的灭龙血亦将消失，你会死……死无葬身之地！”
“将我的刀还来！”
莫名被夺刀，又莫名见真小小发动了无柄之刃最强的杀威，玉化髅嘴里不断发出各种恶毒的诅咒。
有请求，有愤怒，有懊悔，有喝令，有诅咒……
这是唯一的翻盘机会。
真小小在夺刀的那一刻便决定了自己未来的路，现在又岂会轻易放弃？
一刀斜向上挑，粉碎从天而降的万龙骨梯。
因为颤抖，真小小手中骨刀在风中切割出锯齿状的斩痕。但咆哮于天地之间的龙吟声，以及六字咒法在此世界泼洒的巨力和光火，却迅速遮掩了刀痕！
墨霜粥眼前的世界混沌一片，只有不断闪烁的炽光与汹涌得几乎可以粉碎人灵魂的气浪。在几乎要致瞎的明光里，他看到无数碎骨飞起，即将完成的万龙骨梯，簌簌粉碎成渣，功败垂成。
好强的刀威！
墨霜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力的法宝……
可惜一斩之后，那无柄的骨刀，便在小小手中扭曲为烟云，倏地消失，子魔之境内，一切都是幻象，包括此刀，包括那在巨大破碎声中，表情狰狞却正寸寸风化消失的玉化髅！
“本尊……不应该留你性命……”
目光发红……玉化髅最后闪烁在风中的脸上，写满了暴虐的戾气，想必此刻最后悔的便是起了不应该有的贪心。
早些将真小小葬送，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纵破碎一切之后，她将失去自己的虚幻之血，再度陷入濒死的混沌，但镜子已经碎了，万龙骨梯也已被彻底损毁。
自己对子魔的信誓旦旦，通通沦为了笑柄！
自己多年心血付出，毁于一旦！
好恨呀！
恨不得时光倒流，在最初之刻，便将真魔小小，挫骨扬灰！
轰轰轰！
空间节点内，发出闷响的破碎声响，这声音不但回荡于真小小与小粥粥耳畔，同时亦传到了所有入镜者的耳边。
镇魔浩荡在黑暗中无声地与小花花交流，可惜话还没有说完，眼前蓦地景色撕裂，一片光明。樗里晨光手中古灯熄灭之后又复长明，看到那跳动的火，一口浊气从樗里晨光嘴里呼出。於罡一身是伤，气息微弱，但他终是坚持了自己的本心，既未斩念，又未屈服……一只气息奄奄的老乌龟匍匐在地，仿佛行将就木，但嘴里依旧不服气地不断重复着：“你不道德”四字真经。
怎么回事？
坐在自己宫殿内的子魔，亦被突如其来的破碎声惊起，她低头惶恐地发现，那枚系在自己臂上的圆镜，彻底破碎！
她脸色大惊，倏地御空而起，直奔玉化髅所在的方向去！
该死的！
该死的！
不是说好了，将万龙骨威融入道法镜后，便能打通自由出入神霄大界的通道吗？怎么非但此事不成，还碎了自己生平最得意的仙宝？
第3290章 真实（6）
子魔脸上写满了恼怒，甚至无法克制自己身体在愤怒中颤抖。
她双颊铁青，准备好好与玉化髅算算这笔账去！
与此同时，意识彻底自子魔之镜中退出的玉化髅亦猛地从地上跳起，一把摸向自己的腰间，大叫一声：“镇魔灭龙！”
腰上的无柄之刃还在，整个魔殿内，皆回荡着玉化髅疯狂的嘶吼！
“镇魔灭龙……你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本尊炼化了你数万年……你这老鬼，竟还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