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

　　玉化髅的记忆，迅速倒退回万古之前。

　　他给真小小营造的幻境，为了诛心，几乎通通都是真实，唯独在虚灵道尊出现的场景里，做了手脚。

　　真魔帝国，如之前幻象中呈现一样。

　　可以被视为寰宇最大的杀手集团，顶极佣兵组织……只要有银子赚，甚至可以请动真魔军主护法。

　　而真魔灭龙与虚灵……交情匪浅，当年神霄仙子被仙尊们联合绞杀，虚灵陨命之前，曾拼了自己最后的力量，向自己故乡之友真魔灭龙求救，以魇马赋予他一族，离开故乡还能吐纳祖地灵气的能力，而后身死道殒。

　　为了朋友，为了义气……也为了虚灵提及的，他身死后所有财富。

　　帝国军主真魔灭龙，带着自己的嫡传子嗣们，接取了这一次，有史以来最艰难，跨越星海最长的超SSS级守护任务。

　　只可惜战情的困难程度，还是远远地超乎了真魔灭龙的想象。

　　在一抵达神霄大界离炎星区的同时，真魔灭龙便对上了最强劲的欲魔对手玉化魔君。

　　此魔精神力量，远远强于灭龙故乡的魔类，更因为临谷大界与真魔故乡所在的世界诸天道法则都有不同，灭龙军主，并没有足够的时间适应，是以在和玉化魔君的长年对峙和冲杀中，渐渐地被他腐蚀……

　　灭龙军主，小看了玉化魔君的能力，是以肉体被其攫夺，记忆被它攻陷。

　　然而玉化魔君也小看了真魔修士的韧劲，攫夺灭龙肉体之后，玉化魔君呕血地发现，自己仿佛被此强力的肉体束缚，再也无法自由出入。

　　万般无奈之下，天魔大军中修为最强的玉化魔君，只能被迫退出战事前线，闭关数千载，不断炼化灭龙之骨。

　　直到近千年来，他才再以玉化髅的身份重出江湖。

　　但从此容貌犹如骷髅，修为大减……

　　这一直都是他心中永恒的痛苦！

　　原本亲近子魔便是奢望，现在连俊美的容貌都没有了，只剩下这副自己看着都觉得丑陋的骨头。玉化魔君，无时无刻不诅咒自己的手下败将真魔灭龙。

　　是以这一次，遇见资质不凡的真小小，他才动了心思，将一个潜力无限的真魔血脉留在身边，悉心教导，在她的虔诚与敬畏目光中，寻找将灭龙军主再一次踏在脚下的愉悦。

　　是以这一次，发现身上虚灵传承浓烈的沈雪舟，他才万般觊觎，只想着将他抓回自己的魔殿内好好研究，若自己能成功将被困于灭龙骸骨内的灵魂，转移到此子身上，那么以沈雪舟的容貌，以沈雪舟身上散发出的虚灵之息……想必，便终能实现与子魔的双宿双飞。

第3291章 那又如何呢？（1）

　　然而这一切，通通都被现实所打破！

　　玉化髅万万没有想到，真小小居然可以号令灭龙狂斩！

　　此刀……

　　自从自己吞噬了真魔灭龙之后，便一直紧贴腰上，不容驱使！

　　自己从灭龙的识海内，认识了真魔帝国，窥视了真魔一族古道的秘密……却从来没自其识海里，寻找到挥动此刀的秘法！

　　刀意是真魔灭龙的究极秘密，以此刀可号令万龙之骨，是以轻轻一挥，便可破灭天梯！

　　为何镜子里的真小小会驱动的言咒？

　　玉化髅浑身颤抖。

　　因为仅在自己向她展现真魔帝国幻景时，真魔灭魔的识海记忆，才在幻象中具现……难道是那时？

　　一想到这里，玉化髅眼中的幽火透露出鲜血的颜色。

　　为了博得真小小的信赖，他的确放开过识海，向她传授一些真魔秘法的皮毛……也正是在那时，他隐隐感觉，时间的流动有那个几个须臾的微妙！

　　“真魔灭龙！灭龙！你不得好死！本尊要再一次炼化你……你等着，你就算救了离炎一时，也救不了你那最后的子嗣，真小小没有虚幻之血的镇压，必死！必死！”

　　“你一船修士到来，现在只剩下你孤家寡人一个，难道为了万古之前，与虚灵道尊的小小约定，你便乐意葬送自己的所有，而不足惜吗？你这个疯子！所有真魔修士……通通都是疯子！”

　　子魔来到玉化髅魔殿前时，只听到一声声失心的疯语，自殿中传出。

　　“小小！”

　　第十枚子魔之镜破碎。

　　所有入镜者都随四分五裂的玻璃从镜里掉出。

　　墨霜消失了。

　　但沈雪舟却迅速来到真小小身旁，紧紧将她抱住，他的目光十分惊恐，因为在镜子破碎的同时，那枚系在真小小胸前的灭龙之血，也如玉化髅死亡预言一般，缓缓消失。

　　此时他能感觉到，真小小体内的气息再一次变得暴虐危险。

　　毕竟在镜中看到与领悟的一切，彻底地摧毁了她的信仰与道法本源。

　　“别怕，我要……卸除你所有修为！”

　　表情一寒，沈雪舟眼中的犹豫消失，猛地伸起五指，向真小小天灵压来。他的手掌又窄又长，五指并拢的刹那，空气忽地变得沉重而无光。

　　只有将真小小从修士变成凡人，才能阻止本源破碎，对灵魂的伤害，不过与此同时，小小的阳寿也将大减，再也无法踏足修士行列。

　　但就算如此……也比立马魂崩好得多。

　　抬头看看小粥粥的手掌，真小小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东乡，她脸上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未置可否，而是直接扑上前来，一把抱紧沈雪舟的脖子，在他耳边低低抽噎。

　　“小粥粥，我……是魔呢……”

　　“那又如何呢？”

　　沈雪舟下意识地回答。

　　他用力环着小小的背脊，极力想将自己的心情直接传达到她心田里去。

　　也许镇魔一族的隐秘，的确粉碎了这么多年来，离炎众生对他们的认知与看法，也许小小的身份真相，的确会在界内掀起惊涛骇浪。

第3292章 灵魂的洗练（2）

　　会让许多曾近亲她的人变得疏远，会令曾依附她的势力变得敌对……

　　但对于自己而言，小小就是小小……从来都没有变过。

　　“是呀……那又……如何呢？”

　　在小粥粥的话里，感觉到了巨大的安慰。

　　真小小并未失控。

　　与迅速聚合于真小小身旁的朋友们想象截然不同，此时的真小小并没有无助地陷入狂暴，她嘴里重复着沈雪舟的话，失血的小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此时小小的状态，甚至超出了玉化髅的预计。

　　虽然此镜中所见所闻，对真小小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甚至颠覆了她对整个世界的看法，然而就算如此，那诛心境的力量，依旧未曾……真正破碎她的本我。

　　在小粥粥灼热的怀抱里，疯狂与无序的气息在缓缓收敛，簇拥在四周的众人，甚至可以听到真小小体内传出鲜血激荡的声响。

　　不曾拒绝自己魔心的真小小，亦未抗拒自己魔中真魔的身份！而是在震惊之余，艰难却也从容地接受了它！

　　沈雪舟震惊地看着小小。

　　感觉她身上散出了股经过洗练，灵魂更加凝实的气息！

　　太可怕了！

　　她在那种程度的诛心境里，竟还是演戏吗？甚至还能借玉化髅的言刀，再一次提升自己对本我道的意悟？

　　道道血芒自真小小眼底闪过，震动自己的三炼之血，有助于更快地抑制丹海无序。她自口中吐出一股浊气，感激那个在“龙先生”向自己传道时，回荡于耳畔的第二个声音。

　　此行的确凶险。

　　甚至比小晨光预言得更加死灰绝望。

　　镇魔一族魔族真魔的身份、灭龙始祖化身为域外天魔之魁首的事实……还有那连玉化髅自己都未察觉的，关于神霄仙子与虚灵道尊的一切，化为三座几乎不可逾越的巨峰，将真小小灵魂的退路层层封印。

　　可以说，若是没有那第二个声音的提醒，真小小的确走不出来。

　　但在虎府练武房里，诡异的时间交叠中，真小小早已清晰地意识到一点。这世上一共存在着……

　　两位“龙先生”！

　　一者传术于皮毛，虽然指点了自己天赋魔纹的激发方式，以及用血威弹压炼血弱者的手段，但这些告诫，都只止步于第二日与圣舞的星芒对战。并未涉及，更深的领域。

　　而那个仿佛幽灵般的重影，却告知了自己二事。

　　一是……

　　驱动骨刃的真言……

　　六字用来激发无柄之刃，四字用来使用无刃之柄！

　　二物合化为一后，才是震动星海的灭龙狂斩。

　　二是……

　　提醒自己加速炼血，正如自己在诛心境内最后暴走时，玉化髅以一滴虚幻鲜血解救自己一样，一旦自己的炼血程度达到更高意境，便可以极大地抑制体内兽威失序的灾难。

　　比较二者，孰为真正至亲，一目了然。

　　正基于此，在玉化髅道出最终绝杀，自称自己就是离炎镇魔始祖镇魔灭龙的刹那，真小小的信仰才未被彻底击溃。

　　那高大的玉骨，的确与自己记忆中域外镇魔台十二人像之首气息、身体雷同。

　　但在自己面前驱使它的，绝不是灭龙始祖！

第3293章 抱紧我（3）

　　一旦坚信着这一点。

　　玉化髅在真小小所做一切，反而向她证明了他的险恶用心。

　　此时真小小甚至怀疑最后虚灵道尊强行在万龙骨船所有人识海打下奴印的记忆都是假的。

　　正因为她曾有那么一瞬间，心中负面情绪爆炸，的确想放弃整个离炎，随玉化髅踏足域外。然而这个念头已然说明，万古不灭的精神奴印是假的。

　　无论是哪一位镇魔先祖，都有选择留下或离开的权利与自由。

　　可惜往事已无法追溯，但真小小心中理性的判断，更强于玉化髅的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