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是镇国重器,此时正是蕴养之时。此刻也只能与阿鼻皇座,放在一起。
待得十年八载之后养成气候,只要是大乾境内,若有人敢冒犯他。无论是灵境仙境,用此印随意一拍,就可将之压毙。即便是压不亡,也可将之烧灭,甚是合他心意。
至于一统诸天世界?
开玩笑,日后那位神皇都没能办到的事,他宗守也多半没希望。
能有个数百世界,可以抗衡陆家,就已满足。
再说统辖那么多地盘,就不嫌烦么?
不过这金印,才刚从他手中飞出。那空中就产生一股吸摄之力,把那金印往上一提。而后就化作一道金光,投入那银茧之中。
宗守是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面色铁青的问:“国丈,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孔睿也是哑然,此刻他也不知,这阴龙要这印玺何用。
一生中虽是穷尽经典,可若从未有类似之事的发生,那也就寻不到什么参照。
无语了片刻,孔睿才再次出言,宽慰宗守:“君上大可安心,应当不是什么坏事,且继续看看情形再说。臣还有事,就先告辞——”
说完就走,是片刻不肯多留。
宗守唇角一阵抽动,不过他此刻,是完全奈何这条阴龙不得。
也只好暂时作罢,任由这金印,被银龙夺去。
目送着孔睿离去,宗守又死死盯了这枚银茧一眼。
这个家伙,也实在太不给面子了。迟早有清算旧账之时!
冷哼了一声,宗守随即就又足往前一踏,撕开了虚空。
十数息之前,就已经察觉到虚空之外,有龙影的意念召唤。
宗守只因要与孔睿说话,才一直拖延。
此事既然已了,也是该见一见,此时那虚空界外,那位清玄道祖。
此时虽还未见面,宗守却已隐约猜知,这两位至境召他,到底是所为何事。
不过此事,却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得开的,也早有准备。
才方踏入界外,宗守就觉是一股浩瀚之力,延展而来。拉着他在重重时空壁障中,疾速穿出行。
而后片刻,眼前世界就是一变。是一条才刚稳定下来的界河,宗守的视野之中,也出现了二个人影。
一位神态苍老,却身躯挺拔,髯发虬结,气势威猛,正是他师尊龙影。另一位,却是一位青色仙衣的道人。
宗守目光闪了闪,而后俯身一礼:“弟子见过师尊,清玄道祖!”
龙影虽是散修,可许多基础法门,都习自道家。苍生穹境,更乃道儒结合。
便连羲子,也要唤一声老师。称这一位道祖,也是恰如其份。
不过宗守也记得,正是此人,促成当年羲子身殒。
乃苍生道大仇——
“你就是宗守?”
那清玄道人目光闪了闪,而后杀意深藏,神情淡淡。
“龙影座下,竟出了你这么一个弟子,当真出人意料。也好的很,我道门这两千载时光,数千万弟子,都被你一人压过。实可谓天资绝代,这三千载之内,单论剑术,无出你右!”
宗守也不知这几句,到底是称赞还是在说反话。
懒得琢磨,便只好全当成耳边风,听过就算。
“道祖过誉!宗守一介后辈,当不得此誉。”
“是么?可这云界无敌,却是确然之事。云界六大教派,无一人是你之敌。灭我道家近五十宗派,二百灵境,好生威风——”
那清玄道人是神情莫测的笑:“这云界之中,也已容不下一个无有对手的血剑妖君。我与你师尊相商,两个月后,你需离开云界。二十载之内,不得再入云界。不知你可情愿?”
宗守抬起头,与清玄对视。只见这位道祖眼神平静,并无压迫之意。
可不知怎的,那种极度危险之感,却至始至终,都弥漫与心头。
宗守胸中,是不禁郁气横生。他虽早知最后,必定是这般结果。可当事到临头,依然是无法全不在意。
也不知怎的,意念内是极度的不爽。
强自压下,努力平静了下来。宗守深呼了一口气,而后一个稽首:“弟子遵命!只是,我那大乾——”
“二十载内,道门也不会轻易相犯。其余诸教,亦有此诺。若是有人违了此戒,守儿你大可返回云界!”
说这句话的,却是龙影。
那清玄淡淡看了龙影一眼,面上冷意更浓:“正是如此!如你师尊所言,若有人违戒。尔那乾天山,遇生死存亡之危,自可返回云界。”
宗守闻言,也就不再问,直接便点头:“弟子答应了!”
第七八八章 玉玄紫清
尔那乾天山,遇生死存亡之危,自可返回云界。
“如此,今日之事就可了结。尔当好自为之!”
当话落之时,忽而又三点蓝光,从清玄手中弹出,直袭龙影。而那虚空中凝就的化身幻影,也渐渐的消散。
这界河之内,顿时重归寂静。
宗守是凝了凝眉,面上是满布阴翳。
那龙影见状却笑:“可是在生气?你这小子,把道门逼到如此境地,该引以为荣才是。真正气恼的,该是那清玄。”
宗守唇角扯了扯,离开云界,是他预定之事。不过自己离开,与被人逼离,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又微微一叹,知晓今日二十载之约。非是龙影于苍生道实力不足,而是他宗守,风头太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既然催不折,那就只好搬走了。
“若仅仅只是道门,我与你那位师叔联手,自可应付!只是今次,不止道门。魔儒两教,亦对你忌惮甚深!”
龙影摇着头,语气怪异的解释:“虽无翻脸之意,却也是同样的意思。让你不得在云界停留——”
说到此处,又是得意的嘿然一笑:“便是你师尊我,也觉你云界,确实是犯规。你若在留在东临,这世间几大教派,只怕都无活路可走。其实离开也好,你留在云界,已无有了对手。灵潮大起,也需时间。感悟天地,亦不能局限于一域之地。与其如此,倒不如到云界之外闯荡一番。对你修行。必定能大有进益!外域凶险,强者众多,你需万分小心!也不可能自峙剑术,遇事当谨慎为上。”
宗守先是一阵哑然,下一刻,就又一笑。
诸教排斥之事,其实他也想到,今日这一战。尚未渡劫。就有连续数位仙境陨落在他飞刀之下。
诸宗诸派中,还真是寻不到,能与他抗衡之人。对他宗守。也必定忌惮至深。
他若还在云界,不止是对道门的威胁。对于云界六教,甚至大商而言。都是悬在头顶上的利剑。
无论做什么事,都需顾忌他的存在。
也因此故,哪怕是与他关系不错的剑宗佛宗,估计也是想要将他这块石头搬开。
也愈发的确认,那中央云陆,是大乱在即!
“弟子省得,也早有此意!”
知晓龙影之言,既是宽慰,也有叮嘱告诫之意。宗守微微一礼。接着又神情略凝:“不知敖坤他?”
他与敖坤兄弟相称,却不敢在龙影面前这么说。
对敖坤情形,也确实放心不下。之前龙影意念,也只是简单交代。具体的情形,仍是不知。
“那家伙,修成了存在消亡之法!”
龙影苦笑,满含着无奈之意:“据说这门大道。是得你启发。如此说来,你也该可知,那家伙伤到何等程度!也可知那几位至境同修,对他是如何忌惮?今日这一战之后,他快意是快意了。可日后处境,必定凶危异常。便连我。也未必能护得住他。”
这句话说出,不止是宗守心惊。旁边仍未离去的明玉,也同样微微动容。
存在与消亡,这门唯一可威胁至境的大道,最初竟是得自于宗守?
宗守则心念电转,只一瞬间,就已经知晓敖坤与华云龙玄一战,所有的情形经过。
以消亡之法,直接毁那华云道基!
虽是能胜,代价却必定沉重。
皱眉凝思,宗守却不以为然的一摇头:“那也未必,若是敖坤能掌握创生之法。逆反消亡,运用存在之道。固然那毁人道基之术,可使人忌惮。却也同样,能补他人之不足,助人完善根基——”
明玉的双拳立时紧握,目中精芒顿现。
他怎么就没那想到?那清玄道人与一些人,固然是恨不得早诛敖坤。
可这一域之中,却也同样会有至境,护着敖坤。
此域数十万载,都无人得真。自然是道基,并不真正十全十美之故。
若有一线希望,谁不珍惜?
他此刻心里想着的,却是苍生道内,元静散人林玄静。
他这位师叔,是为应对灵潮之故,才以秘法提前渡劫,踏入至境。可先天不足,战力较之真正的至境,却着实差了不少。
不知若敖坤出手,能否助他那师叔一臂之力?
若论交情,苍生道此番,也算出过力。宗守与其,更是交情莫逆!
只要相求,若是条件允可,必定不会推拒。
只是这创造之法么?却是难寻——
若是羲子师尊在,还可以指点龙影。
可如今修创造,又有所成就之人,却是稀世难见。
“说的轻巧,敖坤之事,哪有那么简单?”
训斥了一句,龙影面上,又露出欣赞之色:“你这小子,倒是聪明的紧。此事为师也才刚想到而已。不过敖坤之患,非仅仅只是因那存在消亡之术。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去修了吞龙秘术。总之此时,你勿用再管!只安心修行便是!”
逼视着宗守,直到望见弟子,不甘的俯身应诺。龙影这才又一颔首。一道真力,将得自清玄的那团蓝光托起,悬停在宗守面前。
“此是清玄赠你,也是条件之一。让你离开云界,总不能一点代价都无。之后几十载,为师都将闭关。在虚空深处,外域荒界。轻易无法再临云界。”
那龙影说到此处,又特意看了那明玉一眼:“我知尔苍生道上下,都恨清玄入骨。不过来日方长,此时还需隐忍为上,绝不可莽撞——”
“明玉谨记!”
明玉抱拳,面色淡淡的一礼。此事他自然心中有数,要诛灭至境,又岂是一件简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