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一楼教习愕然失声,二楼老师瞠目结舌,就连三楼的老者也面色微变,随后一阵摇头晃脑,开心不已。
“好,好孩子!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咦!人呢!”
此时的十三郎已将禁制恢复原状并离开道院,嘴里默默念着:“三层是连环。”
……
第二天,来禁楼的学子们发现一个让他们无法理解的现象,一二三楼的三名老师,脾气都变得难以捉摸,时好时坏时怒时喜,没有一个定型。
运气好的赶上老师心情好,便会得到极为详尽的指点,甚至连如何加深感悟,如何避免在闯关过程中受伤,一旦受伤应该如何处理,什么丹药最有效等等,全都一一讲解。
运气不好的就惨了,不但得不到指点,更是一番毫不留情的痛骂,有些干脆被禁止闯关,还有几个被老师的怒吼声吓得呆住,竟连已经闯过的关卡反弹都承受不住,滚地葫芦一样从里面一直“翻滚”到楼外。情形之凄惨表情之懊丧,非笔墨所能形容。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来禁楼闯关的人反倒更多;大家总觉得自己会是走运的那一个,就算没把握,也势必要闯到不能再闯,非要等到失败的那一级,才肯罢休。
于是乎,禁楼门前热闹非凡,收入也随之大涨。不少人苦守到深夜方才得到闯关的机会,好一番辛苦与痴情。
又是二十天过去,某个深夜,一名赶着夜里没人希望老师心情好的学子来到禁楼,却发现一幕让他魂飞魄散、几认为自己撞鬼的场景。
台阶第三层,一个浑身破烂不堪,辨不出颜色摸样且浑身散发着酸臭气息的人站在那里,双眼放着红芒,死死看向第四级台阶。隔着如此距离,学子都能感受到那两到目光中包含的狂热与凌厉,好似两把精致打磨的飞剑,凌厉无匹。
更离谱的是,原本必定要被激发的禁制纹丝不动,连点闪光都没有。
“这是包含,也就是禁中禁!”
那个人影自语了两声,转身走下台阶,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看到自己肮脏的摸样有些羞愧,那人走得有些匆忙,竟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禁制失效了?”
直到人影消失在道院大门,学子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有些不信地走上前,抬脚踏上台阶。
身躯陡然一沉,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反应令他淬不及防,学子扑通一声跪倒在第二级台阶,手却按在第三层。
灵光暴起!
“啊!”
“嘭!”
“哎呀!”
“救命!”
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夜里炸响,仿佛无辜少女面对十几名暴徒,孤苦无助,凄凉哀婉,几不忍闻。
第222章 禁楼有鬼!
“听说没,禁楼有鬼!”
“呃,这笑话真好笑。”
“不是笑话,李大山亲眼看见有鬼。”
“鬼跑到道院来,活得不耐烦了吧!”
“鬼又不是活的。”
“……”
仅仅过了一天,禁楼闹鬼的话题便在道院传得沸沸扬扬,学子们自然不信,奈何那位李大山同学言之凿凿,一口咬定自己看到鬼魂在禁楼台阶上做手脚,还亲身体验了一回。
说到激动处,这位同学神情激动,将那种仿佛要被扯进九幽地狱的感觉描绘得逼真而恐怖,听到的人一面摇头一面忍不住思量,暗想是不是禁楼教习嫌日子太无聊,故意折腾人寻欢作乐。
传言这个东西,永远带有不可预测的也无法捉摸的可变性,没过多久,人们开始胡思乱想,有人认为老师夜里调整禁法,有人觉得老师故意考教学子胆量与临危机变,还有人干脆认为老师已经沉迷禁道精神失常,反正奇人奇事,那几位大爷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闲言碎语,流言蜚语,胡言乱语,总之禁楼成了道院的热门词汇;可以肯定的是,的确有人将台阶上的禁制无声无息间做了改动,且威力大到不可思议,变化更是莫测难究,必定是高人所为。
很少有人把这件事情联系到十三郎头上,除了……
……
“修改禁制或许不难,但于行走间便将禁制的本性彻底改变,寻遍学子也找不出几个。假如真是他,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取得如此进展,实为恐怖。”
精厉壮汉听着老者的回报,眉稍轻挑说道:“你肯定是他?”
老者肯定说道:“自书楼那次起,老奴按照少主吩咐,时刻留意此人行踪。这些天他专心研究禁制,行程两点一线极为简单,不可能出错。”
壮汉闻言点头,又问道:“依你看,此人可有机会进入内院?”
老者苦笑说道:“这等事情,岂是老奴所能猜测。”
“不妨事,尽可说说看法。”
老者认真想了想,断然说道:“假如他一直这样钻研下去,十年之内,当可登上四层!”
听了这番话,壮汉为之动容,说道:“你的意思,他有被特招的潜质!”
进入内院,最常见的方式是学子大比,若有人不愿参加比试,或是想提前,可以闯须弥山,登顶即可录用。此外还有一种最为罕见的方式:特招!
所谓特招,自然是因为修士在某方面有着极其优异的天赋,让内院也不能不为之动容,便可不限修为与战力的限制,破格录取。道院四楼,每座楼都有自己的特招方式,禁楼的规矩最简单,破禁登上四层即可。
也就是说,修士哪怕只是筑基甚至更低,只要对禁制的造诣足够深,完全可以凭借禁法冲破那个理论上需要元婴修为才可硬闯的关卡。这样的人物如果还不能获得资格,那内院干脆也不用开了,关门大吉来得干脆。
得到老者肯定的答复,壮汉沉吟片刻,说道:“有潜力进入内院的人,都应多加留意。此人与岭南交恶,若能为我所用,不失为一大臂助。通知下去,收集关于他的一切信息,尤其是消失的那几年,务必调查清楚。”
老者答应下来,随后似想到什么,疑惑说道:“还有件事情要和少主提一下,老奴观察此子的时候,总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一样。”
“怎么可能!别说他那点修为,就算是元婴修士,也很难察觉竹老行踪才对。”
“我也甚为不解,许是弄错了?”
老者自己也觉得难以相信,皱眉说道:“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好像……假如我带有敌意的话,就会带来危险一样。”
晃晃脑袋,老者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罢了,大不了老奴试探一下,自然比较明白。”
“不可!”
壮汉抬手阻止,谨慎吩咐道:“若真是这样,对此人的估计还要再提高一筹。即已确定方略,情况未明之前就不要鲁莽行事。这样吧,你不要再留意他,把重心放到……”
低语数声,老者恍然道:“少主的意思是……”
“呵呵,杜云天性有缺,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以我对他的判断,多半是如此。”
壮汉轻蔑说道:“既然是这样,等于送给我一个机会,焉能轻易放过。”
老者连连表示赞同,遂又与壮汉商量一些细节,便自领命而去,消失无踪。
……
“闹鬼?”
“咳咳,师弟你看看自己,可不是有点像……”
“是啊少爷,修行非一朝一夕之功。”
浑身油腻的灵机头一次没和袁朝年抬杠,符合说道:“眼下四海清平、国泰民安,即无外敌之忧,也无内患之虑,除了这位老弟偶尔上门催债比较讨厌,来者皆为友好人士;少爷应该注重颜面,起码让自己干净清爽……少爷您去哪儿?”
“师兄稍候,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十三郎已经无地自容,一溜烟返回静室梳洗打扮,恰好童埀要出门,愕然道:“怎么这么臭!”
“是你擦了太多粉!”灵机痛骂道。
不知不觉,五月开山的日子已然临近,按照行规,袁朝年上门索取下一期租金,顺带取走今日灵符。难得赶上十三郎出关,便借着“闹鬼”这个话题提醒他,是该做一次个人卫生大扫除的时候。沉迷于禁法的十三少爷这才从醒悟过来,被挤兑得面红耳赤,好生羞臊无状。
“唉!少爷太辛苦了。”
童埀和灵机相处得久了,基本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从不往心里去。为十三郎感慨一句,童埀挺起肥硕的肚皮胸膛,极力卖弄风情。
“袁师兄,你看我咋样?”
“骡子样!”袁朝年冷哼一声,干脆掉头走人。
“你这是嫉妒!”童埀愤怒冲他的背影大骂。
灵机看不下去,板着老脸喝道:“别臭美了,炼丹炼得怎么样了?还有马上就要开启山门,你到底行不行!”
不得不说,自从灵机掌管三元阁,在这个家庭里的地位便开始直线飙升。不仅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捣腾不少人面行情,当然更多的是街长里短小道消息,让十三郎可以不出门而知天下事,省出不少功夫。以十三郎的身份经历,这些事情他可以不关心,但却不能不知道,万一有什么不测动向,总不能等到事情临头还茫然不知,那不符合其一贯性格。
反之童埀虽看似春风得意,实则已经落到小三的位置,被灵机呼来喝去,虽不服却不敢表现不服,多少有些憋屈。
关于炼丹,灵机知道童埀在为十三郎炼制某种丹药,似乎还颇为重要。他关心的不是药效,而是能不能炼成,会不会受到少爷重视带来好处等等。以至于对这件事情,灵机看起来比十三郎本人还上心,隔三差五总要督问两声,俨然一副总管派头。
“安了安了,本大师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情么?再过两天,我就请少爷购买材料,保证成功。”
童埀边说边朝外走,竟是懒得搭理。灵机目光闪动,如他追骂袁朝年那样骂道:“当心被人卖了!蠢货!”
“你才是蠢货。”童埀不敢顶嘴,低声咕哝着悻悻而去,一副着急上火的摸样。
“怎么了?”十三郎一身清爽地走出来,恰好听到灵机大叫,随口问了声。
“锤子怎么了?被谁卖?”
“嘿嘿,这小子啊!”
灵机眼中贼光四溅,恶狠狠说道:“桃花劫临头,躲都躲不过!”
压低声音与十三郎交待几句,灵机两手比划出一个球,严肃认真又恳切地问:“那小子长成这个德行,少爷您说说看,是不是劫?”
“不过是小事情……”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啊少爷!”
灵机一脸沉痛地劝说:“少爷您还不知道吧,何问柳出关了,据说他已经破阶成功;两件事联系起来……嘿嘿!”
十三郎笑了笑,平静说道:“知道了,来了总比藏着好。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就不用再管。”
“少爷英明。”灵机高举拇指。
……
开山之日将临,道院门前反倒显得格外清净,尚不能通过门禁的新生正抓紧时间入院修行,期望在最后关头有所突破,以便能长期驻留。这段时间里,道院几座小楼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学子的身影;其中最热闹的两处,莫过于禁楼与丹房。
禁楼可以激发潜力,提高悟性,看重长期效果;丹楼则是从实际出发,直接将修为拔高,对那些感悟无门的修士来讲,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短期长期,纷纷将目光转向丹房,带着积蓄与期望,寻找各自目标。
慕容沛依旧那身打扮,带着淡淡愁意等在丹楼门口。她的目光望着周围,瞳孔却有些涣散,仿佛无法聚集精神。
“师姐,我来了。”
童埀的大嗓门于咫尺处响起,慕容沛从失神中惊醒,换上笑脸说道:“师弟,今日可有了把握?”
“放心吧师姐,开山之前,我一定可以炼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