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在道院学子中如此。
“男女通吃,老少皆宜,那就只有……”
十三郎想说这分明就是林仙儿与怜花宫主的结合体,王语嫣与小龙女转世,难道只有修练宝典、视女色如粪土的不败兄才能对付得了她?
“少爷出马,肯定摆平!”灵机恶狠狠地说。
“滚!魏无牙啊你!”十三郎勃然大怒,令人好生不解。
……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今年,准确说是年前的时候,夜莲就逐渐发生变化;高洁神圣仍在,还多出不少妩媚妖娆,甚至是……魅惑!”
柳若衣接替严萌,将近期发生的变故描述出来,神态凝重地说:“夜莲丽质天生,无需任何雕琢便是天下绝色,气质更能渲染灵魂,令人生不出伤害之意;如今又加上魅惑,已非颠倒众生所能形容。”
叹息一声她说道:“不怕萧兄笑话,无论哪个分院选拔主副将时,都会有人不服,我与曲兄皆不例外。唯独十三分院,众望皆归于一身,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想在道院鹤立鸡群,的确不容易。”十三郎微微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贾克补充道:“萧兄已然见过冉不惊,在你看来,此人如何?”
十三郎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了大伙的意思,遂说道:“知道了,夜莲很厉害,厉害得不像话,厉害得不像个人;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大伙儿聚集在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去对付她?”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不是为这咱们来干吗?难不成为了吃果子喝茶闲聊唠嗑?
“好吧好吧,必须得承认,大伙这么看得起,让我很感动。可感动归感动,事情不是这么来的。”
他心头一阵无力,暗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成了拯救世界与水火的英雄,真真是岂有此理。
“首先我不想进内院,犯不着白白惹上这么一个大敌。”
他说道:“不谈我现在还是个残废,即便我的身体恢复正常,什么都处在最佳状态,你们又凭什么认为,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小修士能与她相比,凭什么和那位颠倒众生,看一眼就让人失魂落魄的神仙妖精美女斗呢?”
言罢,十三郎静静地看着诸人,心想诸位大爷少拍马屁,小爷不吃这一套,也不会因为几句奉承就给你们当枪使。
排除掉紫云荣耀这回事情,十三郎的想法再正常不过。试想一下,假如他真能把夜莲搬倒,得益的终究还是后面那些人。说句不该说的话,十三郎迟早会去魔域,前途生死未卜;场中乃至场外的那些佼佼者,将来极有可能会成为道院支柱;把目光放长远的话,等于是帮他们搬去一座大山。
出色的人必然骄傲,骄傲的人必然有其脆弱的一面,十三郎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似夜莲这样的人如果遭受重创,极有可能一去不归,不愿意留在道院厮混。反之在了解到如此多倾轧内幕之后,十三郎对于谁能成为未来脊梁,谁又会在这种内耗中失败全无兴趣,根本不想参与其中。
无意的也不行!
……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最后还是贾克仗着自己比别人亲近,出言解围。
“实力如何先不论,就说眼下局势。”
他将目光投向袁朝年,淡淡说道:“不知袁师弟是如何向萧兄介绍,我可以说的是,此次大比,绝不仅仅关乎道院排名,非荣辱二字可以解。”
一句师弟萧兄,隐晦地道出贾克的态度;袁朝年的神色有些尴尬,支吾几声,最终没有开口。
老实讲他也很难做,以贾克的身份影响,纵然没个准谱,大致也能察觉到袁朝年的不同之处,只是这种事情往往牵涉众多,难以挑明罢了。
他十三郎神色微收,问道:“还关系到什么?”
“关系到紫云城的归属,甚至生死!”
贾克面色凝重,凛然说道:“别问我拿证据,我没那个资格。从内心讲,似我等这样有背景的人,反不如那些普通学子更有资格谈论忠勇,也不可能被告知真正底细。”
“只要不是确定与身后势力割裂并终身留在道院,没有人参与其事。萧兄之所以被老师们看重,并不仅仅因为天赋。”曲回默默补充,对此作出更深一层诠释。
十三郎沉默下来。
他明白两人的意思,但他总不能告诉对方,小爷我心高志远,根本没拿道院当回事儿。
稍顿他说道:“我会了解,然后?”
贾克说道:“贾某不是何问柳,明知不敌还要顶头而上;我自认不是夜莲的对手,同样也难与萧兄相比。”
他平静说道:“你可以认为这是怯弱。”
“我比你更怯弱,打不过的从来不去碰。”十三郎笑了笑,神情并无多少自得。
“萧兄这样说,让我等情何以堪。”
严萌难得正经八百一回,顷刻即露出本来面目,兴致勃勃地说:“挑战双盟,可不是谁都敢做的……”
发觉几人目光不善,萌女意识到自己失言,羞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让人生不出责怪的念头。
“不管事情如何,师妹今后且不可如此说话。”
曲回保持着谨慎作风,认真规劝道:“否则影响的不光是萧兄,还会连累自己。”
“让她说吧,没事。”
十三郎安慰的眨眨眼,说道:“反正她也没证据。”
这个动作让气氛轻松起来,大家纷纷开颜而笑,严萌此时却失了主意,羞红着脸玩弄自己胸前的那枚玉坠,不作一词。
“萧兄能否战胜夜莲,老实讲我等并无把握。可如果说学子中只有一人可胜,那就非你莫属。”
“要战胜夜莲,修为实力诚然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一面。萧兄此前种种,我等早有所闻,门前一战更是雷厉风行,令我等大开眼界。”
柳若衣瞥了一眼贾克,淡淡说道:“若衣以为,魅惑之道最怕决狠;女子虽然抵御能力更强,但终究处于被动,不可与男子相较。”
被人夸奖自己狠毒,十三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很想说那是你见识少,论及此道,黄蜂青竹都不及妇人之万一;然而在当下的场合,这种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口。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双腿之上。
柳若衣说道:“萧兄身有小恙,我等心知肚明,稍后若衣会向老师请示,取些丹药;虽不敢会所药到病除,当有微效。”
曲回说道:“正该如此,曲某的老师擅长丹石之术,亦可有小助。”
严萌突然间醒过神,忙不迭地说:“我也是!我现在就有一些。”
贾克微笑说道:“贾某自然不能旁观,至于打通经脉的高人……就不用我等置喙了吧。”
话得都很客气,大家心里都明白,所谓小助、微效,那都自谦的说法,言外之意是,只要萧十三郎肯出战,灵药啥的,小意思。
“早这样多好,绕这么多弯溜这么多圈,何必呢!”
十三郎心里这样想着,嘴里说道:“多谢多谢,我会考虑。”
第277章 不争朝夕,感恩恨晚!
夜幕低垂,喧闹一天的三元阁归与沉寂。
十三郎并未急于向老师求证,而是留下来详细问询了以往发生的一切,心中默默思索局势,以及对策。
诸人散尽,童埀总算回归本位,将城内和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变化进程一一告知,灵机陪在旁边,不时做着补充。
有水仙宗的资助,童埀的日子不再如往时那样紧巴,加上三元阁平日由灵机打理,他可以尽情沉浸于丹道,进益可谓不小。
“初步估计,假如没有打扰,老君丹可以按时完成炼制,至于归元丹,怕是来不及。”
童埀小心翼翼地望着十三郎,不无忧虑地说道:“少爷,您真的不打算进内院?”
之所以有此一问,乃是因为童埀已从教习那里隐隐得到消息,自己很可能被列入特招对象,不经大比直接进入内院。如今十三郎改了计划,也就意味着两人分离之期将至,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
为了应变,仓云之行前,十三郎将魔蚊之晶分成几份,除了留下一部分原品备用,其余皆交由童埀炼制老君丹。笼统起来,数量可谓巨大。
“确定了,不论是否参加大比,我都不会进内院。”
望着童埀憔悴的面容“消瘦”的体型,十三郎以目光作为奖励,温言道:“好好干,别想太多,前途无限光明;没准儿以后我没地方混,要寻你打秋风过活。”
“是,少爷!”
童埀顿时挺直胸膛,气势豪迈无双。
“贱货!”灵机小声咕哝一句,大得袁朝年赞许。
“水仙宗的东西尽管用,不和他们客气,也不要觉得倒贴没面子,他们求你的日子在后头,有的是机会还人情。”
十三郎随口点拨一下,转而说道:“归元丹就不用炼了,余下的这几个月,你就是我的私人丹师,全力炼制老君丹。”
“是的少爷,我一直都是,不,永远都是!”
“那可不行,你是道院的人,不能忘本。”
十三郎以己身为表率,认真说道:“就像我,受了这么多好处,如今到了感谢的时候。”
“少爷打算出马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袁朝年也改了称呼,唤十三郎为少爷。目光掠过他的腿,袁朝年说道:“不碍事吧?”
“本就是有意为之,能碍什么事。”灵机老鼠眯缝着老鼠眼,端是毒辣无比。
“喔,我说嘛,少爷怎么可能受伤。”童埀失声惊呼,做恍然大悟状。
“啧啧,四大主将出手,这份礼可轻不了。”袁朝年不停抹着嘴巴,神情饥渴如同叫春的狼。
“胡说什么呢!”
见自己的形象受损,十三郎愤然说道:“跟你们说实话,我的身体很麻烦。”
“嗯嗯,麻烦,不麻烦怎么能糊弄人。”灵机嘴上不敢说,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信你才怪!”
十三郎悻悻耸肩,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简和一个袋子递到袁朝年手里,说道:“不提这个了,身体总有办法可想。袁师兄拿着这个,今后有些用处。”
离开古剑门,十三郎不可能不“敲诈”一批灵石,对鬼道等人来说,区区灵石不过身外之物,虽不能说全无用处,起码也算不上奇珍异宝;他们已在十三郎身上下了血本,自不会因这点小事损失颜面。几个老怪搜巴搜巴,凑出千万灵石相赠,并奉以各自剑道的感悟于心得,名日师馈之礼。
对十三郎的国王了解清楚后,几个老家伙盘算了一番,均认为此子值得投资。无论十三郎将来身居何地,天绝剑总归在他身上,在对列祖列宗立下誓言后,十三郎成为唯一一名没有修习过任何一种古剑门功法、且不在宗门修炼的特殊弟子。
有了钱,十三郎自不能对实际上立了大功的袁朝年抠门,袋子中装的灵石品质极高,且足以让他在未来一两年不用发愁,可谓下了狠手。
至于那枚玉简,里面记载着古剑门的联络标示,无论是传送还是传讯都用得到。此外十三郎知道袁朝年修的是剑道,特意挑选了一把飞剑与几种法门,算是额外赠礼。之所以故意用这样方式交给袁朝年,失散了那个也有自己的用意,这些东西他知,灵机知,袁朝年自然也清楚得很。
接过玉简与袋子,袁朝年粗略打量了一眼,好似被蜂蜜做的巨锤击中头顶,甜到几乎腻死。
“少爷以后有事,只管言一声!”
“能免则免吧,你这样的大神我可用不起。”
十三郎淡淡调笑着,语带双关。袁朝年随之嗨嗨干笑,灵机在一旁嗨嗨奸笑,童埀见大家都笑便跟着嗨嗨傻笑,三元阁洋溢着各种笑,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
这厢欢乐那家哭,此时在十三分院的驻地,正处在一片愁风苦雨之中。
原本兴致高昂的诸多学子失了高昂与振奋,脸上均带着阴霾与愤怒,行走往来,脚步也都不如以往那样沉稳有力,增加不少气馁颓丧。
不是个别人有这样的情绪,从上到下,尽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