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发”包起,穿紧身长袍,典型的马匪打扮,身上背着“红日镇邪刀”和“嗜血剑”,左手紧握冰阙剑剑柄。
顾长青与他装扮类似,同样用传音入密回答道:“确认就好,你什么时候动手,我好安排退路。”
“先不急,等时机。”孟奇言简意赅地说道。
离开车裂峡后没多久,他们就确认了元孟支的路线是“白山——鱼海”,所以提前在这里缀了上来,一是先确认真慧是否在他们手里,二是孟奇说的“等待时机”——由于元孟支将押解人质去邪岭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孟奇和顾长青不用打听就收到了这个消息,故而他们行走在瀚海时,并没有暴露的机会,加上乔装打扮,出人意料的身份,暂时瞒过了那些只靠一张画认人的马匪。
“等待机会?”顾长青疑惑地皱了皱眉,见孟奇没有要说的意思,与他一起转身走向风化岩石边缘的帐篷。
孟奇收敛住其他想法,边走边思索般道:“长青,你再把那一剑施展一下。”
顾长青知他意思,手中长剑一展,连挽了五朵剑花。
孟奇仔细看着,忽地拔出冰阙剑,虚点一处:“若我攻这里,如何?”
“是我剑势难御之处,若把握住力气将生未生的时机,我就不得不变招应急了。”顾长青没有隐瞒地说道。
这段时日来,由于红日镇邪刀乃戒刀外形,孟奇没敢多用,找了马刀之鞘,将它与嗜血剑一起背在身后,做出战利品的样子——嗜血剑是沈醉的佩剑,说不得有马匪认识,也不能常用,也得更换剑鞘。
故而,孟奇这几日主要在苦练左手剑,翻阅“赵家快剑”等剑法,琢磨“独孤九剑”,时不时找顾长青“切磋”。
孟奇有所收获般微笑了一下,可刚走到风化岩石边缘地带,脸色就变了。
在自家帐篷附近,躺着三具尸体,好几个马匪正围在那里搜索财物,剥除衣服。
这三具尸体两男一女,一看便是偶然路过这处小湖的部落牧民,可今时不同往日,惨遭聚集的马匪杀害。
在附近,好几处营地建起,不少马匪分帮结派地来来往往,冷眼看着这一切。
正是由于不少马匪队伍已经悄悄跟着了元孟支他们,孟奇和顾长青才完全不怕暴露身份地窥探小湖——这里做过类似举动的家伙,没有半百,也有三十了。
孟奇沉着脸,走了回去,看着那似乎还想奸尸的家伙,正想找个什么借口动手。
“看什么看?小崽子!”被打扰了“雅兴”的马匪恶狠狠地侧头看着孟奇,他亦是开了眼窍之辈,向来残忍好杀,在周围马匪里颇有点名气。
孟奇也不答话,左手剑一伸,剑快如梭,直指这名马匪的喉咙。
作为一个随时准备杀掉“前辈”扬名立万的新晋“马匪”,还需要为动手杀人想什么借口?
那名马匪完全没料到面前这小白脸半点也没有征兆就动手杀人,一时反应不及,而孟奇使得又是快剑,等他回过神来,长剑已经到了脖子。
他急往后仰,可似乎早在孟奇预料之中,剑尖忽地下沉,从脖子下方贯入了他的身体,一剑毙命。
啪,这名马匪仰天倒地,鲜血泊泊流出。
“你,你懂不懂规矩?”另外一名马匪又惊又愕,抽出马刀,颤抖着手,指向孟奇。
纵使马匪都是刀头喋血的亡命之徒,愿意进行无意义搏命的也少之又少,他们聚在一起时,自然有些不成文的规矩,用来彼此约束,免得火并,可眼前这货,毫无征兆,说杀就杀,眼皮都不眨一下,实在让人心惊!
他看起来很年轻,莫非是那种迫不及待想要扬名的家伙?
这种家伙确实心狠手辣,完全不顾规矩,让人既恨又怕!
不过,瀚海和各位老大会教他做人!
能一直不讲规矩的马匪少之又少,要么死去,要么用鲜血换来成熟!
不管哪一个“行当”,做的久了,总会失去锐气,马匪也一样。
第0130章 入伙
“污了我的地盘,杀你们一人抵账,再不走,连你们一块杀掉。”孟奇满是“骄傲张狂”意味地抬起长剑。
“哼,小心……”那名马匪正要搁点场面话,就看到对方长剑迅捷无伦地刺了过来,当即被刺中喉咙,软软倒地。
真是太不讲规矩了!
围观的马匪们脑海里凝固的只有这个念头。
孟奇也不说话,嗖嗖几剑,快若奔雷,将另外几名蓄气期的马匪一一杀死。
说话之间,一个小型的马匪队伍就惨遭灭绝。
“让你们不走。”孟奇将冰阙剑插回剑鞘,冷冷说道。
“我都想杀他们了。”顾长青看着地上的尸体,满是正义感地说道,但听在别的马匪耳中,却是十足十的嚣张。
两人回到帐篷,相顾沉默无语,以他们的性格,身处马匪之中,总是充满了格格不入的感觉,非常的不自在。
“马匪毫无人性,杀得好。”顾长青传音入密道,他以为孟奇这个“和尚”是为了杀戮而自责。
孟奇扯出一个笑容:“我们还是讨论剑法吧。”
杀这种家伙毫无压力,只是劫掠商队,杀戮无辜的事情见多了,总是有点无奈和压抑,难怪总有人说佛也有火。
顾长青没再多说,配合孟奇讨论起剑法。
正当两人讨论的兴致勃勃,准备起身演练一番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两位兄弟,忠牙奢拜见。”
忠牙奢?孟奇和顾长青对视一眼,略感惊讶,他是这些马匪之中较为强悍一伙的首领,据说是六窍的实力。
怔了怔,孟奇大概猜到了忠牙奢的意图,他应该是来拉拢自己两人的——有实力又还未入伙的人总是很受欢迎,没有哪一伙马匪不想增强自身的实力,只要首领能压得住对方。
因此,他和顾长青走出帐篷,略带倨傲地看着忠牙奢。
忠牙奢留着络腮胡子,长袍罩身,沙客打扮,看起来很是普通,身边跟着的女子容貌虽有风沙吹打的“痕迹”,可也算是不错的少妇,前凸后翘,颇为诱惑。
“这是我们三当家公沙月。”忠牙奢大概介绍了一下,豪爽笑道,“现在很多人太过残忍,让人憎恶,刚才两位兄弟杀得好,若你们不动手,咱也打算教训他们,像我们,就从来是只求财,不杀人,除非对方实在太倔。”
寒暄了几句后,忠牙奢道出了自己的目的:“两位兄弟身手好,性子好,与咱也颇为投缘,所以咱想邀请你们入伙,直接成为四当家、五当家,可好?”
他之前与人火并,损失了不少手下,包括自己在内,只剩下了三位当家,因此迫不及待地招揽人手。
而且,这种不讲规矩、满是冲劲的新晋马匪非常难得,是很重要的补充!
马匪有两种成长“路线”,一是入伙时实力不高,小心翼翼求生存,经过一场场厮杀,残存下来,终于成为高手,这类人对别人的生命冷漠,也不乏拼命之心,可终究没有了锐气,做事求稳,安于现状,二是孟奇和顾长青扮演的这类,向往马匪的自在和财富,从各个部族中出来,不懂规矩,也不讲规矩,浑身冲劲,锐气十足,对成名的马匪首领毫无敬畏之心,谁都敢杀,用好了,能办大事!
孟奇既然装成这类马匪,此时顺理成章就回答道:“那得看忠大当家你手底的功夫。”
若你实力不济,为何要让你坐大当家?大当家的位置,唯有实力者占据!
孟奇的潜台词,忠牙奢听得很明白,也符合他对眼前年轻人的判断,微微一笑:“兄弟,咱们切磋双手便知。”
他表情平静,内心却没有丝毫怠慢,若自己表现得压不住对方,对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搏杀自己,扬名立万,接收自己的队伍。
孟奇左手拔出长剑,半透明的剑身在夕阳光芒下闪动着金灿灿的光芒,一股寒意透出,让忠牙奢赞了一声:“好!”
不错的利器长剑,难怪这人年纪轻轻就武功不错,一定是西域哪个部族的优秀人才,颇得族内重视,来瀚海打“天下”,抢“财富”。
忠牙奢也拔出了自己的兵器,这是惯于马上杀人的弯刀,刀身暗红,仿佛曾经斩杀过成千上万的人,血腥袭来,让人内心颤栗。
这是一把利器,同样也是一把魔刀,孟奇心里做了判断。
然后他毫不客气,长剑一点,直刺忠牙奢眉心,这是衍化自洛青心得的一路剑法。
忠牙奢往左一避,弯刀横挥,以攻带守。
两人很快战成一团,忠牙奢的刀法怪异难测,尽得西域弯刀的精髓,与中原风格截然不同,而且他的刀法还有一股惨烈气息,竟然招招强攻,毫不留手,给人一种沙场征战,搏命第一的感觉。
孟奇的剑法比刀法更是不堪,虽说五虎断门刀法与血刀刀法属于蓄气期,仅仅在自己融会贯通了“断清净”变化后才勉强达到开窍水准,但剑法就连蓄气期都没有,全靠基础剑法与人切磋中成长起来!
阎罗帖只有一招,是反复练习才初步掌握,“独孤九剑”入手未久,尚在钻研之中,还没有入门,“横渠剑法”“两仪波浪剑”等更是到手才几日,不过粗粗翻阅演练了一遍。
好在孟奇实战经验丰富,一味求快求凌厉的“赵家快剑”又变化简单,能让他迅速上手,将与洛青切磋的收获展现出来,而且自身的血刀刀法也是以怪异著称,不至于在面对忠牙奢的西域弯刀时手足无措。
因此,两人是越战越快,互相抢攻,看得旁观的公沙月和顾长青手心里都攥了一把汗,生怕自家人抵挡不住。
公沙月是怕老大受伤,引发对面年轻人凶性,顾长青则不然,怕忠牙奢砍中孟奇后,暴露出金钟罩,引来马匪围攻,而元孟支等人就在不远处。
这样的战斗里,孟奇对剑法的理解进步很快,渐渐的,触摸到一点点“独孤九剑”的玄妙,长剑忽然往莫名其妙的空处一点。
当,忠牙奢的弯刀“自己撞了”过去,被长剑点中,刀势顿时一滞,反而被孟奇一轮快剑压制住。
他深吸口气,刀法一变,酷烈凶猛,仿佛荒漠上的炽风。
孟奇当即感觉吃力,想要寻找刚才在“独孤九剑”上的灵机一动,却始终找不到。
自己毕竟剑法基础浅薄,不提悟性,光是这点就不具备独孤九剑很快入门的资格,因此只能偶尔靠灵光乍现,须得时日弥补。
眼见忠牙奢的进攻无法遏制,孟奇低喝一声:“停!”
脚踩神行百变,孟奇以让人眼花缭乱的身法退后几步,倒转长剑道:“大当家武功高强,孟某认输。”
忠牙奢哈哈大笑:“小孟兄弟的左手剑果然不凡,与右手剑截然不同,无论角度、方向都让人感觉别扭。”
他并不奇怪孟奇是汉姓,西域多的是土生土长的汉族部落。
说了几句真心的赞扬后道:“小孟兄弟,日后就叫你四当家了?”
四……孟奇面无表情地道:“我这位顾兄年长许多,我还是五当家吧。”
听孟奇应承下来,忠牙奢笑得更是畅快:“小顾兄弟,你觉得呢?”
“小孟没意见,我就没意见。”顾长青言简意赅地道。
忠牙奢弯刀入鞘,抚掌笑道:“今日能有两位兄弟入伙,实乃金刚夜叉庇佑,还请两位兄弟去帐篷喝酒吃肉,认识其他兄弟。”
孟奇心中一动,他的信仰看来是偏金刚寺一脉的。
在西域,佛门信仰与中原不太同,被金刚寺和欢喜庙瓜分了。
远处,看见孟奇两人被忠牙奢拉走,其他来晚几步的马匪头子顿时懊恼不已,做马匪也是看中人才的啊!人才能杀敌劫财,人才能帮老大挡刀!
入了帐篷,忠牙奢大声道:“各位兄弟,快来见过新的当家,这是四当家,这是五当家。”
十多位马匪嘈杂混乱没什么规矩地叫过当家后,忠牙奢指着一个面容枯黄木讷的中年男子道:“这是二当家吴勇。”
普通的名字,普通的外貌,除了标准的汉人长相,吴勇似乎没有特别之处。
烤全羊,大坛酒,一一摆了上来,孟奇只吃肉不喝酒。
“小孟兄弟,为何不喝酒?”忠牙奢笑着道。
孟奇保持冷酷高手的做派道:“喝了酒,手就不稳,手不稳,剑法就不快,剑法不快,就杀不了人。”
“好!难怪小孟兄弟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剑法!”忠牙奢抚掌赞道。
孟奇撇了撇嘴,我怕喝醉把假发弄丢啊……
过了一阵,忠牙奢叹道:“可惜啊,本来众多兄弟,好生热闹,如今却只剩我等,难免有些凄然。”
“大当家,谁干的?”孟奇保持着自己的形象,毫不畏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