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至还真观山门之前,各自报上名姓,随后便被请了进去。
张蓁闻得下面奏禀,少清修士冉秀书与元阳派前代飞升长老联袂来访,也是很给颜面,着人设宴款待,席间交谈过后,听得洪佑竟是找寻自家兄长识忆,讶然同时,心中也是觉得有趣。
她也听闻过洪佑的名声,不过那是过去之事了,便有冉秀书陪同前来,她也不会贸然同意此事,于是与洪佑稍作论道,倒是发现对方的确非同一般,考虑了一下,便将一部分与自家兄长相关的识忆传给了其人。
洪佑沉声道:“多谢张掌门了。”
张蓁笑吟吟道:“不必言谢,亦有一个条件,此事若是有了结果,还望能告知一声。”
洪佑毫不迟疑的应下,能见识上乘道法,能与高明对手交战便是他之所愿,至于万一战败,外人会如何看待自己,他却是丝毫不在意。
此时来还真观的目的已然达到,他便与冉秀书一同告辞出来,依旧借得转挪法坛,未用多久,就来到了北天寒渊龙渊海之上。
知客长老见两位上真前来造访,立刻禀告了上去。
如今溟沧派中,秦掌门入关未出,孟真人长久驻守半界,负责主持大局的乃是上极殿副殿主齐云天,不过冉秀书和洪佑皆非一派尊长,还轮不到他出面,所以他将招呼二人之事交托给了门中长老孙至言。
孙至言听闻洪佑前来拜访,也是十分感兴趣,他修道之时,洪佑早就飞升了,但也听说过这一位的名声,便就出来亲自招呼。
三人一番论道,也是各有所得。
只是令洪佑遗憾的是,溟沧派大能因为各有其职,且也不似少清派一般把神意留在那里任人挑战,他只能有选择的拜访了几人,多数人对他态度既不冷淡也不热切,不过礼数招呼之上全是按照一派尊主而来,没有半分欠缺。
这实际上才是常理,毕竟少清派那样只论斗战能为的宗派的确稀少,而且他与溟沧派本也没有什么交情。
洪佑在溟沧派中待了半载,便就寻到孙至言,道出此行另一个目的。
孙至言微微惊讶,没想到洪佑还有这等想法,同时也是觉得很有意思,笑道:“那洪佑道友不妨前往昭幽天池一试,那里乃是玄元一脉诸弟子所在之地,或许能有所收获。”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合同诸世问入灵光
昭幽天池便在龙渊海之上,洪佑意欲造访一事自也先行传到了这里。
刘雁依此时正在闭关,不过却有分身神意在外主持大局,在听闻此事之后,她思虑了一下,拟了一封符书,吩咐身旁亲近侍婢道:“你将此符书送至关上真处。”
齐云天主持山门大事后,许多事也是放给大弟子关瀛岳去处置,所以后者实际上在很多地方都能代表自家师长。
关瀛岳收得刘雁依来书,却是十分重视,见是问及洪佑之事是否是山门之意,不敢轻忽,亲自登门拜访,道:“恩师的意思,这本是昭幽门下之事,自然还是由昭幽门下作主,门中不会有所干涉。”
玄元一脉乃是太上门下,所以只要谨守门规,溟沧派平时不会特意指派他们去做什么,而昭幽天池五位凡蜕上真平常也绝不去干涉溟沧派上层之事,不过终究是溟沧弟子,溟沧派若是遇事,他们自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刘雁依轻轻颌首,道:“多谢关上真亲来告知。”
关瀛岳道:“都是同门,刘上真千万不必客气。”
刘雁依待送走关瀛岳后,再是思索了一下,身为太上门下大弟子,她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刻意放大,所以此事她不适合亲自出面,需得找一个合适人选,于是吩咐下面弟子道:“去把二师弟请来。”
姜峥如今打造了一艘飞天庐舍,常年漂游在外,不是修持便是访道,若遇有缘之人,常常会留下指点几句,一派仙家逍遥风范,所以通常并不山门之中。
魏子宏身为瑶阴掌门,常年驻留自家山门之内,不在此间;
至于元景清,虽在昭幽天池之内,却是一向对这招呼宴饮之事不感兴趣。
而洪佑乃是元阳派前代长老,不提身份,修为也是斩了过去未来之身,所以也当有所礼遇,这里便唯有田坤最是合适了。
田坤来至水府之中,待见得刘雁依,一个礼言道:“大师姐有礼。”
刘雁依抬手作势一请,道:“师弟不必多礼,入座说话吧。”
田坤再是一躬,就在旁处落座下来。
刘雁依道:“今有一事需师弟出面应付。”
田坤沉声道:“师姐请言。”
刘雁依将洪佑之事大略一说,道:“而今我在闭关之中,且也不宜由我来处置此事,此事由得师弟替我出面。”
田坤当即应下。
大约百余天过去,洪佑果然前来拜访,田坤则是出迎招呼,两人在天池之巅选了一处上好地界会面。
论道一番之后,洪佑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早就传到了这里,所以也没有讳言,自然而然提出请求。
田坤沉声道:“道长来时,门中便有消息,我等可将一部分关于恩师的识忆传予道长,不过恩师自昔日征伐山海之后,便就很少出手了,更是从不在我等面前施展神通手段,所以道长所求,并不能完全。”
洪佑道:“那未知田上真有什么指点?”
田坤道:“洪佑道长若是有意,不妨去往余寰诸天,恩师昔日曾在那里周游过一段时日,也与不少同道有过切磋,想来那里能够让洪佑道长如愿。”
洪佑打一个稽首,致谢道:“多谢田道友相告。”
他自囚界脱身归来之后,其实也曾去过余寰诸天,那里广大无比,大小界天数不胜数,然而修道人大多无法比过九洲修士,故是最后他仍是回转山海界修持。
而这一回看来,却是不得不再往那里一行了,至于这位道尊昔日行踪,想要查访却也不难,他认为只要这位玄渊天之主不曾刻意遮掩,那么总是能够寻到昔日所留线索的。
不过他认为,山海界诸派实力终究胜过外界宗派一筹,所以先前访道之行并不因此中止。
田坤将洪佑送走之后,有亲近弟子忍不住道:“上真,这般做祖师是否会怪罪?”
田坤摇头道:“恩师何等功行?这世间小到无量微尘,大到万物运转,有何事能瞒过他老人家?若是不愿,那这位洪佑道长连这等念头都不会生出,现在这位既然寻上门来,说明恩师并不计较这些。”
亲近弟子恍然点头,低头道:“是弟子冒失了。”
田坤道:“无碍,只是这洪佑道长确实本事了得,听闻其人昔日曾夺过诸派斗剑第一,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还记得洪佑方才所言,与人交手时被一招击败,想到这里,却给了他几分启发,他沉思片刻,好像发现答案就在眼前,但又总感觉隔了一层。
好在他性子沉稳,一时走不通也不会一门心思往里钻,便暂时放下此事,转而回到刘雁依那里呈告此回详情。
张蝉将风陌擒回了分坛,算是把昆始洲陆的事情都是处置完毕,他也不欲再留在此间,便把孟壶唤来,道:“我这里已是无事,需回玄渊天复命,你好生在这里待着,莫要闯祸,免得丢我脸面。”
孟壶叫屈道:“老师,弟子可未曾给老师丢脸。”
张蝉懒得说他,面无表情道:“无事不要把你那分身放了出来。”
孟壶对此倒无所谓,道:“是,弟子遵令。”
端诚听得两人说话,想了一想,走了过来,劝说道:“张供奉,孟护法在此兢兢业业,甚是勤勉,还屡次立下大功,张供奉也不要太过苛求了。”
张蝉嘿了一声,道:“究竟如何,那便拭目以待。”
他自袖中拿出灵符,只一运法,身形顿时被灵光接去,再睁眼时,已是出现在清寰宫前,这里早有阵灵在此迎候,交言几句,就被唤了进去,待入殿见得张衍,连忙拜伏下来,道:“老爷,小的回来复命。”
张衍对事情经过已是了然,自是无需他再作禀告,言语褒奖了一番之后,便又赐下了不少大药。
张蝉拜谢之后,又道:“老爷,还有一事,那风陌说是在未来之景中看到了玄镜分坛有极大机缘,小的以为以他修为,很少能有让他动心之物,故是怀疑,那会否是……周还元玉?”
张衍笑道:“看来往后有这等事仍可交托你去办,你这番猜测倒是正巧说准了。”
张蝉喜不自胜道:“多谢老爷夸赞,小的愿意为老爷分忧。”
张衍笑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
“小的告退。”张蝉一拜,就退了下去。
张衍在其退下后,便往布须天看去,那曾开辟囚界浑天的大德伟力在造化之灵伟力到来之后不断退避,并落入某些生灵身躯之内。
这一次风陌之事,并不是其人单纯窥见未来之景,实际上是造化之灵伟力分身落至诸有后,就在四处吞夺无主伟力,而出自囚界的伟力自是不愿如此,故是在四处躲避之中。
这一股伟力早前曾布局于九洲之中,虽其人之举不似四位祖师,可也紧跟其后,甚至把九洲四大派之外的飞升修士一网打尽,最为重要的是,其牵连在布须天之上,可谓根植极深,也是因此之故,不曾一上来就被那造化之灵伟力侵夺。
这也是为什么这伟力本来依附在风陌身上,却在挨近孟壶之后逐渐抽离,因为其察觉到了造化之灵的存在。
造化之灵道法虽有区别,只是这伟力到底没有灵性存驻,自是没有分辨之能。
诸位大德伟力投注现世,目的各不相同,有些到现在还难以看出,有些则是如季庄、微明等辈一般,试图选出一人踏入炼神之境,替代自己承托劫力,这般那伟力主人就有很可能回来诸有。
只是这些人必须从凡蜕层次的修士中择选,先前沈崇没有接纳元玉,倒是避过了一次,使得那伟力偏离了既定方向,所以只能另行挑选合适之人,风陌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另一个阻碍就是周还元玉,没有此物,任你天资再好,手段再高也没有可能跨过那道关隘。
不过诸有无数现世,机会自然是有的,譬如现在镜湖之中就有这等机缘。
张衍先前将五位人道元尊复还回来,就安排在了此处,这里虽然没有外道元尊,可却多了罗教、行教、德教等大能传下的道传教派,一旦搅动起因果,比起布须天中的人道与外道之争也不遑多让。
所以一切顺利而无阻碍的话,那镜湖之内必然会有周还元玉入世,此间没有人能与他相争,故是这枚元玉必然落入他手,而交托之人他也是早有打算了。
他正思索间,感应之中却是道道流光闪动,抬目往虚寂看去,却是那造化之灵伟力所化道人放出一道宝光。
这光华一出来,却是与诸多现世有所呼应,登时有无数光亮绽放出来,而感应所及,莫不如此,一时间,所有大德似皆在此光包围之中。
张衍一挑眉,原来造化这灵还有这等手段,竟能将诸多现世与自身伟力暂且化合一处,若是闳都等人无法破解此中道法,那么诸有很可能会应此崩散。
下来就看闳都等人怎么应付了,而今阶段,他是绝然不会容许造化之灵在诸有之中立足的,要是这几人解决不了此事,他便会下场,设法除去此僚。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从来解道不虚渡
那造化之灵所化道人这一施展出手段,立使相觉等人陷入了困顿之中。
那些与无数现世一同绽放出来的宝光,也一样是蕴含有造化之灵伟力的,现在那造化之灵所化道人本就是在吞夺他们伟力,再加上这等光芒照来,若是他们不能及时遏制,那一定会越来越盛,直至将他们吞没。
可实际上眼前最危险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闳都道人此刻的态度。
相觉起神意传言道:“诸位道友,一定要劝住闳都道友,绝不可让他放任诸有被造化之灵倾覆。”
微明回应道:“闳都道友不至于如此吧?”
相觉道:“错了,闳都道友做事向来顺心而为,只要能达成目的便好,若是他觉得毁去诸有可以削弱造化之灵的实力,那么多半是会去做的。”
众人一听,都是脸色微变。
季庄见微明和恒悟都是意动,却是出言道:“几位道友,我以为不可去劝!”叫住几人后,他沉声道:“闳都道友虽是拉上我等一同在此,可并没有把我等视作助力,绝然是不会理会我等的,说不定此事反会越劝越糟。”
微明皱眉道:“莫非眼睁睁看着诸有崩裂么?
季庄道:“未必会如此,以闳都道友的性子,面对强敌又岂会退缩?且布须天那一位想必也不会看着诸有倾覆吧?诸位实在担忧过甚了。”
闳都此刻确实没有任何退缩的念头,不过这并非出于挽救诸有的意思,而是不愿在道法较量之上输于对方。
在他看来,自己以道音判人,人则以合同诸有来回应,这就是以道争道了。
若不是正面破敌,而是用什么取巧手段,那就是怯敌避战了,这是他本心所不允许的。
念至此处,他当即于心中推演起来,意图将这道法化解了去。
不过假若他不能及时破解,又无人阻止的话,那么最终结果就是诸有倾覆,除了布须天,或者镜湖这等造化精蕴浓郁之地有可能不受牵连,其余地界都是会一同崩灭。
那造化之灵所化道人此刻也是在试图解化闳都道音,但后者的道法也同样十分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