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奇秋身上一僵,顿时不能动弹,又惊又怒道:“定身符?方心岸,你敢算计我?”
方心岸喘了几口气。冷笑道:“只准你施虐同门,却不准我还以颜色么?”
原奇秋怒笑道:“好好,你这定身符虽是厉害,可你法力不足,至多困我百息,待我出来之时,看我如何收拾你。”
方心岸嗤笑一声,道:“对不住了。原师兄,你怕是无有那等机会了。”
他先将凤卵收了,而后一抬手,放出一道玄光,将其身躯卷了起来,如发泄方才怨气一般,狠狠将其往自家洞府之中一扔,再拿一个法诀。道声:“起!”
轰隆一声,洞门合闭。层层禁制符箓飞起,将此彻底封住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控制大阵的枢机就在里间,不过等原奇秋将其炼化了,那至少需大半日,等其出来。自家早就跑远了。
他把万兽圈一抛,停在崖边的十余头灵禽皆被收入进去,随后起身遁化玄光,往山门处冲去。
此刻门中之人,还不知黄羽公已亡。值守之人见是方心岸,只当未有看见,他得以顺利冲出门去,过不一会儿,遁光就消失不见。
骊山派,斗勺宫中。张衍双目睁开,眸中似有电雷一闪,与数十年前那晏长生一战不同,他与黄羽公之斗不过延续了一个多时辰,并未消耗他多少法力,只调息一夜之后,法力已是渐渐完复。
他一弹指,自袖囊之中飘出一根足足有九尺长短的翎羽,羽茎奇长,羽片如绒如絮,细密轻柔异常,通体皆是雪白之色。
此物乃是黄羽公死后所留,也不知是从哪种灵禽身上取来,里间也无任何精血印记。
不过他却能察觉到里间有一股庞大精气蓄藏,当是可用来使动什么神通道术,只是其还未来得及使出其便身陨了。
他想了一想,认为可将之暂且收着,若真是什么奇物,南华派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再看如何处置。
将此物重新收入囊中,他又取了一只形似陀螺的玉盘出来,抓在手中稍作感应,就知这宝物是何用途,忖道:“难怪黄羽公法力绵长充沛,原来是靠了这件法宝。”
他把手一抛,这宝物顿时落在地上,清光一闪,化作一个矮个老道,作揖道:“张真人,鄙人有礼了。”
张衍道:“你是出身补天阁的法宝?”
矮个老道坦然承认道:“是。”
张衍道:“你那借与他人的法力无法凭空得来,必要从他处夺来,若是魔宗之宝,定是吸食精血神气,你是玄门法器,多半是吞纳丹玉了。”
矮个老道露出佩服之色,道:“正是啊,真人法眼无差。”
随后他脸色一苦,“只是那黄真人欠了敝人一笔账还未曾还了,就被真人打杀,唉,这生意未曾做成,敝人却先是把老本亏了进去。”
张衍道:“那你可愿为我门中效力?”
矮个老道一脸为难,道:“敝人倒是愿意,只是收不回欠账,却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这个……”
张衍淡笑道:“那就是不愿了。”
矮个老道忙道:“不如真人先放了敝人回去,等讨回欠账,再来为真人效命?”
张衍神情平静,只背后却飞出一道青光。
矮个老道神色一变,正要飞去,可哪来得及逃脱,瞬时被那青光扫过,就被定了在原处,与此同时,就见一道又一道剑光浮起,锋芒皆是指向了他。
张衍淡声道:“可愿归顺?”
他连问三遍,矮个道人半生不吭,显然不愿真正顺服。
既然是如此,他也不会手软。
这等奇宝放了回去,尽管可让玉霄等派亏得些许丹玉,但其到了修士之手,却能使战力大增,今朝是在黄羽公手上,还容易对付,要是到得道行深湛的修士手中,将来劫起之时,必对溟沧不利。
他把神意一引,下一刻,万千剑光落下!
南华派,山门主殿天掌宫。
一名英资伟岸,气概不凡的道人坐在主位之上,正是南华掌门肖凌云。
听完原翅翁禀告,他长长一声叹,道:“可惜羽公了,张真人不愧溟沧派渡真殿主,看来之前能斩杀晏长生也非侥幸。”
原翅翁言道:“掌门,羽公身亡,那根‘云霄翎羽’当是落入张衍之手了,当设法拿了回来。”
这翎羽乃是南华派开派祖师所赐,修士可以耗损本命精元为代价,使法相一举演化为上古异兽天禽。
此羽共是六根,南华门中凡成就洞天之士,皆是持有一根,既是身份象征,又是护法之用。
不过开派至今,却还无一人当真用过。
肖凌云神情一派平静,道:“就是落入张真人手中,也无甚要紧,此物非我南华派修士无法使得,当务之急,是镇定门中,不致有乱。”
原翅翁道:“掌门真人说得是。”
肖凌云对身旁侍立道童子道:“去把辛真人请来。”
童子领命而去。
未有多久,殿外进来一个白发老者,见礼落座之后,原翅翁便将黄羽公身故之事说了。
辛真人听罢之后,沉默许久,才道:“原本羽公在我三人之中寿岁最小,未想却是走在了辛某之前。”
肖凌云道:“羽公身亡,半是人为,半是天数,只大劫将至,我门中少得一位洞天真人,却需尽快有人替继,两位以为,诸弟子之中,谁人合适?”
原翅翁沉吟了一下道:“大弟子黄颂泉功候道行皆是到了,有成就之望,当由他替继。”
辛真人也无异议。
肖凌云道:“那宣我谕旨,着他明日入灵穴修持。”
辛真人这时道:“掌门真人,再有两三百载,辛某也当去了,不如再定一人如何?”
黄颂泉本来准备接替他座下席位,可此刻既是承了黄羽公去后空位,俺么必须再另选一人了。
原翅翁道:“羽公门下封成昌实则不差,比颂泉也只差一线,可此回被张真人门下魏子宏被捉了去,纵然史道友将他赎了出来,却是难服众心。”
到虽说胜败本是平常之事,可封成昌被人斗败拘押,有这污点之前,是不可能让其再得这份机缘了。
肖凌云深思片刻,道:“此事今日定下,却是太显匆忙,可容后再议,那玉陵真人飞升之礼,不可少我南华派。原真人,就劳烦你走一回了,再与张真人接触一二,看能否把云霄翎羽讨了回来。”
原翅翁立起身来,稽首道:“谨遵掌门令谕。”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采得一风生玄翼,拂去尘身踏仙关
原翅翁出得了山门,化法青鸾,行空飞翔,不过半刻就赶至骊山派。
得入山门之后,他先是去拜访玉陵真人,随后就往斗勺宫而来,欲要设法向张衍讨回云霄翎羽。
怎奈被告知张衍斗法之后正在调养法力,暂不见外客。
他思忖下来确实如此,张衍与黄羽公一斗,必是损耗太大法力,此刻应当正在抓紧时机恢复,是以并未想太多,便又去见了玉霄等几派真人。
吴云玉与周如英亲自出来,将他迎进宫中,又把史真人与卜经宿俱是唤至。
众人分客主坐好,周如英就道:“黄道友身亡,我等也甚是惋惜,不过大劫将至,贵派未来不无机会报得此仇。”
原翅翁俯身一礼,道:“愿是如此。”
他表面上虽是附和,但心中却并无半点报仇的念想,暗忖道:“羽公功行与我相近,张衍却能将他杀死,显是非我可敌,还是劫来之时,让玉霄派自家去头疼好了,我南华派也非三大派,又何必去招惹这等凶人?”
吴云璧道:“方才见道友往斗勺宫去,可是想问张真人讨回什么物事么?”
原翅翁道:“不错,有些法宝落入张真人手中,却想收了回来。”
史真人这时道:“黄道兄斗法之前,为防变故,特意将身上所携诸物都是交托在史某手中,今既道友到此,那就物归原主,看是否在此。”
说着,他拿出一只袖囊来。
原翅翁有些惊喜,若是那云霄翎羽也在,那就不必涎脸与张衍相商了,道了声谢,将之接过。只是查看下来,却是有些失望,里间除了一些寻常法器之外,就余下一些散碎丹玉,却并无那根翎羽。
不过再一想也是,那东西何等重要,还能提升斗战之能,又怎会不放在身上?
史真人见他神情有异,就解释道:“黄道友原有不少丹玉,不过按斗法前约定,需以不少换回门中弟子,故史某代以为之了,若有逾越,还望道友勿怪。”
原翅翁知误会了,忙道:“哪里话来,史道兄为羽公善后,又将弟子赎了出来,是我南华欠你一个人情。”
史真人摇头道:“这委实算不得什么。”
原翅翁看了看此间诸人,道:“诸位既是在旁观战,原某想请教一句,张真人不知是以何物伤了羽公,致他亡故?”
只是问这句话后,却是迎来了一片沉默。
在座之人,因为并未看到最后如何,故皆是回答不出。
良久,吴云璧才道:“此也是令吴某困惑不解之事,当时紫霄神雷网遮蔽内外,我等难窥内情,但仅以雷网想要杀死黄道友,那是万万不能的。”
修士一入洞天,便成得一口本元精气,精气不散,则性命不灭。
若是在斗法之中,想要耗尽这口精气,至少要斗上月余,绝不是什么区区一二时辰之事,除非是被杀伐真器连续斩中数回以上,这才有可能杀死。
周如英恨恨道:“张衍手下徒儿魏子宏,承继了瑶阴祖师易九阳道统,得了一柄杀伐真宝唤作玄蛟抱阳钺,张衍若持此物,黄道友定是不敌。”
卜经宿这时却摇头道:“不是抱阳钺。”
吴云璧道:“哦,卜道友有何高见?”
卜经宿缓声道:“抱阳钺乃是泰恒老祖未修玄道之前所炼,钺中有凶气魔气血气,以张真人这等法力发出,必是声威汹汹,杀气直透九重霄宇,我等也当生感应,绝不会被雷网遮挡了去。”
补天阁擅长炼器,他所言之语,诸人不得不信。
吴玉璧皱了皱眉头,若弄不明白张衍手段,被动不说,此次黄羽公也是死得冤枉。不过聊以自慰的是,此战张衍损失功行也应不少,算是稍稍延缓了其成就二重境的脚步。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个疑惑,明明张衍擅长飞剑之术,可为何斗法之时偏偏用了用宝材炼造的剑符?这岂非舍易求难?
固然洞天斗法,因法相动辄数千上万里,寻常玄器的确已无用,但飞剑能长能短,能变化大小,尤其可分化剑光,用来对敌岂不是更好?难道是为了遮掩什么?
正在他思索时,忽然大殿之外飞入一道灵光,而后悬空不动。
周如英心下一惊,慌忙站了起来,恭敬无比将这灵光飞书接入手中。
吴云璧也是一凛,不敢坐着,忙也立起身来。
原翅翁见他二人模样,知此定是其门中传书,说不定有什么大事,便就起身告辞。
史、卜二人打过招呼后,同样也是回宫修持。
送走其等后,周如英看过飞书,神情带着一丝喜色,道:“吴师兄,上人允我用使那计策了。”
吴云璧神色动了动,“可是那借……”
说到这里,他忽然收住口,往外看了几眼,传音道:“此乃骊山地界,玉陵真人道行高深,却需小心隔墙有耳,可容后再言。”
周如英也是点头,同样传音道:“待飞升之礼后,再与师兄详议。”
转眼又是一晚过去。